第64章:沈清辞拂袖而去,林薇薇心疼慰叶染
识海里的沉默,像一块被投入深潭的石头,没有回音。
敖烬没有回答。
叶染的意念也不催促,只是好整以暇地等着。她能感觉到,那条龙的魂体,此刻正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毛都炸了起来,却偏要装作若无其事地舔爪子。
紧张?
这个词,对于活了万年的混沌魔尊而言,是一种早已被遗忘的情绪。但她很擅长在别人身上辨认出这种情绪,尤其是在一个刚刚才为她掀了桌子,此刻却陷入沉默的“合作者”身上。
这比看沈清辞吐血还有趣。
外界,林薇薇的世界正在崩塌。
白玉广场上的人群,在执事长老的呵斥下,正如同退潮的海水,迅速散去。他们走得很快,仿佛多停留一刻,就会被卷入这场颠覆了他们认知的风暴中心。可每一个离开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用一种混杂着畏惧、好奇与怜悯的目光,望向广场中央那孤零零的两人。
那些目光,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林薇薇的背上。
夜风格外地冷,吹得她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她抱着怀里“昏死”过去的叶染,只觉得手脚冰凉。
沈师兄走了。
他离开时的背影,孤高,决绝,像一柄插回剑鞘的冰冷利剑,连一丝余温都没有留下。他最后那个眼神,更是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割得她心口生疼。那里面有失望,有疏离,还有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为什么?
她不明白,她只是想救一个可怜人,为什么沈师兄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还有柳如烟,她临走时那怨毒的一瞥,几乎要将她和怀里的叶染一同凌迟。
林薇薇的脑子乱成一锅粥。她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叶染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嘴角那抹血丝在月光下格外刺眼。她那么轻,那么软,像一只折了翅膀的蝴蝶,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碎掉。
一股强烈的、混杂着愧疚与怜悯的情绪涌上心头。
是她把叶染带回来的。
是她信誓旦旦地保证,天衍宗会是她的避风港。
可结果呢?叶染刚一回来,就遭受了这等无妄之灾。
不行,不能让她就这么躺在冰冷的地上。
林薇薇咬了咬牙,试图将叶染背起来。可她自己本就灵力低微,又受了惊吓,怀里的人虽然清瘦,却也沉甸甸的,像一袋没有生命的米,根本不配合。她试了几次,都只是让叶染的身体软软地滑落,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还愣着做什么?”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是那名负责善后的执事长老。他皱着眉,看着林薇薇,眼神里没有半点同情,只有嫌恶和催促。“宗门脸面都快被你们丢尽了。赶紧把她带走,别在这儿碍眼。”
“长老,可是……叶师妹她昏过去了,我……”林薇薇的声音带着哭腔,无助地辩解。
“那就拖走!”执事长老冷哼一声,从怀里丢出一块木牌,落在林薇薇脚边,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外门弟子院西侧尽头的杂院,以后她就住那儿。别再给我惹是生非!”
说完,他便拂袖而去,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
木牌在地上翻滚了两下,停住了。上面刻着一个“柒”字,边缘已经磨损得发黑。
林薇薇看着那块木牌,又看了看地上“不省人事”的叶染,眼眶一热,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外门杂院……那是宗门里安置犯了错的弟子,或是那些灵根低劣、永无出头之日的杂役的地方。叶染好歹也是内门弟子,如今却被如此对待。
【啧,这小兔子还挺能哭。】
叶染的识海里,魔尊的意念百无聊赖地评价着。
【闭嘴。】敖烬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带着一股压抑的、不自然的冷硬。
【怎么,心疼了?】叶染轻笑。
【她太吵了。】
【是吗?我倒觉得,她哭起来,比你那一声不吭的模样,要可爱多了。】
敖烬又不说话了。
叶染也不再逗他。她能感觉到,这条龙的魂体正在细微地波动,像是在平复某种情绪。她很有耐心,猎物总要慢慢品尝,才更有滋味。
外界,林薇薇抹了把眼泪,倔强地重新蹲下身。
她捡起那块木牌,塞进怀里。然后,她不再试图去背负叶染,而是将叶染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半扶半拖地架了起来。
“叶染,你坚持住,我带你回去休息。”她对着怀里的人轻声说道,像是在安慰她,也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夜色深沉。
从白玉广场去往外门杂院的路,漫长而偏僻。
林薇薇架着叶染,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青石板路上。高大的殿宇楼阁在身后渐渐远去,那些象征着天衍宗荣耀与威严的建筑,在夜色中投下巨大的、如同怪兽般的阴影,将她们小小的身影吞没。
周围越来越安静,只能听见林薇薇沉重的喘息声,和两人衣袂摩擦的沙沙声。
叶染的头歪在她的肩上,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颈侧,带来一阵阵痒意。她的身体很软,大部分重量都压在林薇薇身上。
【这丫头力气真小。】敖烬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嫌弃。
【你行你上?】叶染在识海里回敬。
【……本尊现在只是一缕残魂。】
【知道是残魂,就少管闲事。】
【本尊只是怕她把你摔了。你这具身体太弱,摔坏了,谁来帮本尊解开封印?】敖烬的理由找得冠冕堂皇。
叶染没再搭理他,只是将心神沉浸在对这具身体的感知中。伐毛洗髓之后,这具身体虽然依旧脆弱,但经脉已经不再是死水一潭,灵力气旋在丹田内缓缓转动,吸收着空气中稀薄的灵气,一点一滴地积蓄着力量。
她能感觉到林薇薇的身体在发抖,不知是累的,还是怕的。
林薇薇确实在害怕。
周围太黑了,只有天边一弯残月,洒下些许清冷的辉光。路两旁的树影张牙舞爪,像一个个潜伏在黑暗中的鬼魅。偶尔有夜风吹过,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都让她心头一紧。
但比黑暗更让她害怕的,是脑子里那些挥之不去的念头。
“伪君子……”
那个神秘前辈冰冷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脑海中回响。
沈师兄……真的是伪君子吗?
她用力地摇头,想要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去。
不会的,沈师兄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救过自己,指点过自己,他是正道的楷模。那个黑影一定是妖物,是魔头,它说的话都是为了蛊惑人心!
可是……沈师兄为什么会吐血?
为什么他最后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冷,那么陌生?
一个又一个问题,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简单的信念。她一直以为,这个世界是黑白分明的,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可今晚发生的一切,却在她那片纯白的世界里,泼上了一大片混沌的、无法分辨的灰色。
她忽然觉得好累。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低矮的院落。这里的建筑远不如内门精致,大多是青砖灰瓦,显得破败而萧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草木腐朽的气息。
这里就是外门杂院。
林薇薇按照木牌上的指示,找到了最西侧尽头的那座小院。
院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便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响动。院子不大,杂草丛生,角落里堆着一些废弃的杂物,唯一的石桌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正对院门的是一间小小的正房,窗纸都破了几个洞,在夜风中呼呼作响。
林薇薇的心沉了下去。
她咬着牙,将叶染拖进屋里。屋内的陈设更是简陋到堪称家徒四壁,只有一张板床,一张缺了腿的木桌,和一只倒扣在地上的木凳。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将叶染安放在那张硬邦邦的板床上,为她盖上那床散发着霉味的薄被。
做完这一切,林薇薇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狼狈地贴在脸颊上。
她看着床上那个依旧“昏迷”的女子,看着她苍白的脸,和紧蹙的眉头,心中涌起的不再是单纯的怜悯,而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
是她,将叶染卷入了这一切。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对她负责。
林薇薇直起身,环顾了一下这间破屋,决定先去打点水,至少帮叶染擦擦脸。
她转过身,刚迈出一步。
“别走……”
一个微弱的、带着沙哑气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薇薇的脚步猛地顿住,她僵硬地回过头,正对上一双缓缓睁开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在昏暗的房间里,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像两泓被月光照亮的深潭。里面没有刚醒来时的迷茫,也没有大难不死的后怕。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静的清明。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仿佛早已醒来,看完了她所有的挣扎与狼狈。
林薇薇的心,漏跳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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