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小刀开车想起苏瑾时，苏瑾确实回到了那间被月光浸润的公寓。
巨大的落地窗外，魔都的万家灯火如倒悬的星河，璀璨流淌。
苏瑾赤脚站在冰凉的木地板上，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唇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两天前那个滚烫、蛮横、带着掠夺性的触感。
她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水，眼神却飘得很远。
“那该死的小混蛋……”她低声咒骂，声音绵软，失了力道。
他说要补上后半场？
呵，男人的嘴！
两天了，毫无音讯！
骗子！流氓！
可骂归骂，身体深处那被强行唤醒又戛然而止的陌生渴望，如同退潮后顽固裸露的礁石，尖锐地提醒着她那一刻的沉沦。
那种完全失控、被本能席卷的眩晕感，令她心惊，又……隐隐回味。
年龄与身份，像两道冰冷的铁栅栏横亘眼前。
再过月余，她便二十九岁，而周小刀，才二十。
老师与学生。
这太荒唐了！传出去，她苏瑾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沦为笑柄。
理智疯狂拉响警报：不行！绝对不行！只做师生？或者……像那几个离婚的姐妹妹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只做炮友？
念头刚冒，便被狠狠掐灭。
她苏瑾何至于沦落到需要一个小男生解决生理需求？
更何况……那胆大包天的小混蛋，似乎已有女友？
这几日，翟雪薇那丫头，可常与他并肩而坐。
“绝不能和这混蛋发生关系！坚决不能！”
苏瑾对着玻璃窗上模糊的倒影，斩钉截铁地宣告，仿佛在镇压灵魂深处那不安的躁动。
就在这时——
“笃、笃、笃。”
清晰而克制的敲门声，突兀地刺破客厅的寂静。
苏瑾的心跳骤然漏跳一拍，被无形的手攥紧。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挂钟——晚上8点53分。
深夜，会是谁？体育老师？艺术系的老师？还是……那个小混蛋？
一种近乎荒谬的预感攫住了她。
她屏息，赤足悄无声息地移至门边，透过冰冷的猫眼望去。
昏黄的楼道灯光下，一张年轻、带着慵懒笑意的脸清晰撞入眼帘——是周小刀！
一股热血“轰”地冲上头顶，苏瑾脸颊瞬间滚烫！这小混蛋竟真敢找上门！
她猛地拉开门，夜风裹挟着清冽卷入，拂动她额前碎发。
她挡在门口，如一只竖满尖刺的刺猬，声音因紧张羞怒而拔高：
“周小刀！你来干什么？！”
周小刀斜倚门框，姿态闲适得如同在自家客厅。
他目光坦荡（或者说厚颜无耻）地迎上苏瑾羞怒交加的视线，嘴角那抹痞笑在光下格外晃眼，一字一顿：
“苏老师，我说话算话。来给你……补后半场。”
“轰！”
苏瑾的理智被这句话彻底炸得粉碎！
后半场？！
他怎么敢！
怎敢如此堂而皇之地在她家门口吐出这种字眼！
“你……你无耻！流氓！滚！立刻滚出去！”苏瑾气得浑身发抖，指尖颤巍巍指向电梯方向，作势就要狠狠摔上门。
“哎，别急啊苏老师！”周小刀眼疾脚快，一只脚卡入门缝，身体顺势前挤，半个身子便探了进来。
脸上依旧是那副欠揍的赖皮笑容，眼神却亮得惊人，如锁定猎物的狼。
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苏瑾因愤怒而起伏的胸口：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授我金融，我总得交点学费吧？知识付费，天经地义。我这人，最讲诚信。”
苏瑾被他这荒谬逻辑和近在咫尺的气息逼得心慌意乱，伸手便用力推他坚实的胸膛：
“闭嘴！谁要你这种学费！再不滚我……我叫保安了！”
她的声音因羞怒而微微变调，少了报警的绝对威胁，却更显一种被冒犯的急切。
两人在狭窄的门框处无声角力。
苏瑾用尽全力，周小刀却如同磐石，笑意轻松。
他甚至微微低头，温热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洞悉的蛊惑：
“苏老师，你心跳好快……其实，你也想……”
“想你个头！”
苏瑾被他戳中心事，羞急交加，猛地将全身力气灌注在推拒的手臂上。
周小刀似乎料到她会有此爆发，身体顺势微晃，卸去了大部分力道。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苏瑾抓住机会，“砰”地一声将门重重关上、反锁！
背靠冰凉门板，苏瑾剧烈喘息，胸口起伏不定，仿佛刚经历一场百米冲刺。
门外，传来周小刀一声低沉而清晰的笑，带着毫不掩饰的玩味。
隔着厚重门板，周小刀脸上赖皮的笑意淡去，眼神愈发幽深。
他强大的感知力，能清晰地“听”到门后那颗心脏，正以远超平时的频率疯狂擂动。
咚咚、咚咚……急促，慌乱，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强行压抑的活力。
“口是心非。”周小刀无声地吐出四个字，嘴角重新勾起势在必得的弧度。
要是今天错过了机会，以后就更难有机会了。
强闯确实落了下乘，那就换个玩法，让她心甘情愿地打开这扇门。
他再次抬手，敲了敲门，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朗，甚至还带着点委屈：
“苏老师，不开门也行。那我们打个赌怎么样？公平公正，童叟无欺。”
门内死寂，唯有那急促的心跳证明她在听。
周小刀慢悠悠道，声音穿透门板：
“赌我的记忆力，你随便找本书，给我十五分钟翻一遍。
然后你随意翻到哪页，念开头一句，我若能一字不差背出后面至少三百字，算我赢。”
他顿了顿，语气蛊惑：“我赢了，你让我进去……亲一下。就一下，亲完立刻走人，绝不多留一秒。”
他刻意将条件说得单纯，只要能亲到，一切皆有可能。
周小刀声音斩钉截铁，继续道:“若我输了，我周小刀对天发誓，永不踏足你宿舍，绝不在私人场合打扰！课堂除外。苏老师，敢赌吗？”
门内陷入短暂死寂，唯有那疯狂的心跳，泄露着门后人内心的惊涛骇浪。
赌记忆力？十五分钟翻完一本书，背出任意指定段落？
天方夜谭！苏瑾身为金融学教授，深知顶尖记忆大师也绝无可能做到如此精准迅疾！
这混蛋，为达目的，竟敢吹这种离谱的牛皮？
荒谬感冲淡了羞怒，化作被轻视的愠火与……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好奇。
他凭什么如此笃定？
难道……他根本就是想输？用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给自己一个体面退场的理由，好彻底撇清关系？
毕竟，这混蛋身边还有个很漂亮的翟雪薇……
也罢！既然他想断，那就成全他！
苏瑾内心那丝若隐若现的酸涩瞬间被决绝覆盖。
她猛地拉开门，脸上是被激将后的冷冽决然，眼神锐利如刀，直刺向门外的周小刀：
“好！周小刀，记住你的话！输了就永远滚蛋！”
她转身扑向那顶天立地的巨大书柜，目光扫过一排排厚重的金融典籍。
最终，手指停在了一本不算太厚、封面深蓝的精装书上——
《行为金融学：非理性市场的心理博弈》，国外名家所着，内容艰深，充斥模型、数据和拗口术语。
苏瑾抽出书，“啪”地拍在客厅中央的实木茶几上。她抬起手腕，腕表冰冷，眼神更冷：
“就这本！计时开始。十五分钟。我看你怎么吹破这天！”
周小刀看着那书，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成了。在过目不忘这种泡妞神器面前，任何美女都得乖乖的跳进我这个大坑。
他从容在苏瑾对面的沙发坐下，毫不犹豫拿起书，翻开第一页。
接下来的场景，让抱着看戏心态的苏瑾瞳孔骤缩，脸上的冷意被惊愕取代。
周小刀翻书的速度……太快了！
那绝非阅读，而是精准的扫描！
目光如高速摄像机，在每一页只停留刹那，手指翻动书页流畅如机械，“唰、唰、唰”的轻响令人心悸。
没有停顿，没有思考。
一页，又一页，以恒定得可怕的速度推进。
苏瑾紧盯着秒针，心跳失控地加速。
才三分钟，书已翻过三分之一！
这怎么可能？！
他在看什么？还是装神弄鬼？
苏瑾心底掀起惊涛骇浪，但随即又被那个“他必输无疑”的念头强行压下——
这混蛋只是在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离开罢了。
输赢早已注定。
七分钟……八分钟……九分钟……
秒针即将指向十分钟刻度时，周小刀的手指恰好翻过最后一页。
“啪！”
他合上书，抬眼看向苏瑾，眼神平静，自信，笃定，嘴角微扬：“看完了，苏老师，请出题。”
苏瑾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惊疑。她不信！绝对不信！
这必然是虚张声势！或者是他自知必输，所以故作姿态，以求速败。
她一把抓过书，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带着苛刻的审视，她随意又刻意地翻到中间偏后——第178页。
这一章讲“框架效应与投资决策偏误”，满是实验数据和拗口术语。
目光扫过首行，她猛地抬头，盯住周小刀，声音清晰冷硬：
“实验组A在‘收益框架’下……”
话音未落。
周小刀几乎无缝衔接，声音流畅如诵读烂熟课文：
“……实验组A在‘收益框架’下，面对选项A（确定获得240元）……”
语速平稳，吐字清晰，不仅复述后续内容，连原文注释、百分比数据、专业名词都分毫不差！
流畅得宛如作者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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