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姐姐手中那块尖锐的石头。
后背砰地撞上一道坚硬冰冷的物体,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猛地回头,对上一双漆黑深沉的眼。
是黎建隳。
“三哥哥!”
她像抓到救命稻草,几乎连滚带爬地扑进他怀里。
黎建隳看到她平安无恙,紧绷的眉心才缓缓松开一丝。
随即一把将她搂紧,护在怀里。
“你想干什么?”
童小洁肚子还在隐隐作痛。
一听这熟悉又令人胆寒的声音,浑身汗毛瞬间倒竖。
上辈子被他踩在脚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噩梦画面,如潮水般瞬间翻涌上来。
“不……不是我!”
她声音发抖,双手撑地往后爬,一边哭一边摇头。
“真的是衿衿自己跑来的!我、我怕狗伤她,才扔石头赶它们的!我是在救她!你信我!我真的没有……没有想害她……”
“是这么回事吗?你再说一遍,到底是谁让你被狗咬的?”
小衿衿抽泣着,脸上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
她使劲摇头,头发凌乱地贴在湿漉漉的脸颊上。
“不是我!是姐姐……姐姐故意把我推进狗舍的!她说,要是狗不咬我,她就要打我!她……她还说我不听话,活该被咬!呜呜……”
“不是的,三哥,你真的误会了,事情不是这样的……”
童小洁脸色惨白,急忙开口解释。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手指紧紧攥住裙角。
黎建隳却猛地眯起眼睛,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
他缓缓转过头。
“谁让你叫我三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用这个称呼?”
她忽然间,仿佛被雷击中,整个人僵在原地。
脑海中猛然浮现出多年前的那一幕。
那是个阴沉的下午,她第一次见到他。
那个少年穿着黑色立领的长衫,站在廊下,微微抬起下巴。
她记得那种感觉,寒意顺着脊椎一路往上爬。
“谁准你叫三哥?拖下去,掌嘴。”
如今,那句话再次响起。
过去与现在,在这一刻,彻底重叠在了一起。
就在这一瞬,她的右手小指毫无征兆地剧烈一抽。
她死死咬住嘴唇,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可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黎建隳的嘴角缓缓向上扯动。
“我只有一个妹妹,就是衿衿。”
他的声音依旧很轻。
“你这种烂货,连给她提鞋都不配,也敢妄称兄妹?”
童小洁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在哀求。
“对不起!三……不,少爷!是我嘴笨,是我失言!我再也不敢了!求您……求您饶了我这一次!”
“你们欺负衿衿,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冷冷地扫她一眼。
那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感,比猛禽俯冲扑食前的寂静更令人窒息。
刹那间,十几条体型健硕的凶悍大狗,齐刷刷从各自的狗舍中冲出。
它们安静地蹲伏在他脚边,耳朵竖起,双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绿的光。
童小洁瞳孔骤缩,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你有三分钟。”
他淡淡开口。
“滚出我家。否则,后果,我不负责。”
话音未落,他手指轻轻一抬,指向那扇厚重的铁笼门。
“吼!”
领头的那只德国牧羊犬猛然暴起。
它张开血盆大口,一声炸雷般的怒吼震得整个庭院都在颤抖。
童小洁的耳膜嗡鸣不止,眼前一阵发黑。
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口水与犬类特有的腥膻味。
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完整的气,其余几条恶犬已弓起背脊,露出森白的獠牙。
它们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眼中没有一丝犹豫,只有杀戮的渴望。
她再也顾不上辩解,手脚并用,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
黎建隳嘴上说三分钟。
可她刚一转身,背对着他的那一刻,他已然抬手,轻轻一按遥控器。
“哗啦!”
围栏的锁扣应声而开。
七八条恶犬如黑影般爆射而出。
她的辫子早就散了,凌乱的发丝胡乱地贴在额头上。
碎石路上布满尖锐的小石子,每一步踩下去都硌得脚心生疼。
她顾不上这些,只能一颠一簸地往前奔逃。
身后那令人胆寒的狗叫声越来越近。
粗重的喘息声紧贴着她的后颈传来。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滚落,一颗接一颗砸在尘土里。
可她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她只管跑,拼了命地往前跑!
快到拐角时,就在她以为终于能绕过去的时候。
那只体型硕大的德国牧羊犬猛然从斜侧方冲出,锋利的牙齿“咔”地一口咬住了她左袖口!
她吓得心脏几乎停跳,下意识地猛一甩手。
只听刺啦一声脆响,粗布袖子当场撕裂,半截布条挂在狗牙上晃荡。
她看都不敢看,转身拔腿就冲。
终于,前方山脚下那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就在眼前。
门缝透出外面市井的嘈杂与阳光。
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赢了。
只要跨过这道门槛,就能活着出去!
可就在她抬起右脚、即将迈出最后一小步的刹那。
一道灰影如同闪电般从侧墙后疾蹿而出。
那是一只灵缇犬。
它没有参与刚才的围追,而是早早在前方埋伏,静静等着她自投罗网。
童小洁被前后夹击,退无可退,进不能进。
恐惧几乎将她吞噬,但她还是咬紧牙关,逼迫自己挺直脊背。
灵缇低吼一声,猛地扑来,她仓促闪避,却被那迅猛的一扑撞倒在地。
右臂猝不及防被狠狠咬住,犬齿深深陷入皮肉,剧痛瞬间炸开。
她疼得浑身一颤,喉头涌上血腥味,却硬生生忍住了惨叫。
趁着狗嘴尚未完全合拢的刹那。
她猛地发力,肩膀一扭,手臂拼命往外抽,鲜血溅在碎石地上。
她借力一个翻滚,竟硬生生挣脱开来,连滚带爬地扑向大门。
就在这时,童斌刚从码头买完回程的船票回来。
远远地,他就看见一个人影从山脚的大门踉跄冲出。
是妹妹童小洁!
她浑身狼狈不堪,衣服被扯破,脸上沾满泥污和泪水。
胳膊上还有一道深深的咬痕,正汩汩渗着血。
他心头猛地一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不用问,肯定是黎家的人放狗追她!
“小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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