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人，开始清查京城与北境有商贸往来的铺面，‘玉颜坊’也在名单之上。”
萧绝这句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沈清辞心头那点刚刚升腾起的、旖旎又混乱的火星。
**“靠！”** 她内心爆了句粗口，**“太子这厮是属苍蝇的吗？专挑人心情好的时候出来恶心人！”**
刚才那点关于“眼里有没有旁人”的悸动，立刻被更现实的危机感取代。她迅速收敛心神，脑子飞快运转：“清查的理由是什么？”
“通敌，或资敌。”萧绝言简意赅，眼神冷冽，“欲加之罪。”
沈清辞懂了。这是太子一党眼看萧绝权势日盛，明面上抓不到把柄，开始从侧面打击，试图剪除其羽翼，或者说……打击与他关系密切的人。她的“玉颜坊”因为“凝香紫萝”的原料需求，确实一直在尝试打通与北境的商路，这正好给了对方发难的借口。
“需要我做什么？”她抬头看向萧绝，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因暧昧而心乱的少女，而是重新变回了那个在死牢里与他达成交易的、冷静自持的合作伙伴。
萧绝对她的迅速转变似乎颇为满意，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赏。
“账目做干净，近期与北境相关的所有书信、货单，全部处理掉。”他吩咐道，语气是惯有的不容置疑，“‘暗影’会协助你。其余之事，不必理会，我自会处理。”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强大的、令人安心的力量。仿佛外面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于他而言，不过是拂面清风。
沈清辞点了点头。做假账、销毁证据，这是应对审查的基本操作，她懂。
“还有，”萧绝看着她，忽然又道，声音低沉了几分，“近日若无必要，少出府。若有急事，让‘癸’传信。”
这算是……关心？
沈清辞心头那点被强行压下去的异样感觉，又悄悄冒了点头。她“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萧绝不再多言，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复杂难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抬手，用指节在她额前极其快速地、轻敲了一下。
“蠢。”
又是一个“蠢”字，语气却与方才截然不同，带着点……无可奈何的纵容？
做完这个堪称“亲昵”又极其不符合他人设的小动作，他不再停留，身形一闪，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窗外夜色中。
留下沈清辞一个人，摸着被他敲过、似乎还残留着一点触感的额头，站在原地，半晌没动弹。
**“他刚才……是不是在撩我？”**
**“用‘蠢’字撩妹？萧大佬你这套路是不是太复古了点？”**
**“可是……心跳为什么还是这么快……”**
他留下的承诺——“我自会处理”，和他那句“我眼里，何时有过旁人”，如同两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层层叠叠，久久无法平息。
这一夜，沈清辞失眠了。
第二天，太子党羽主导的、针对与北境有商贸往来铺面的“清查”果然开始了。
“玉颜坊”迎来了几位面色倨傲、拿着太子府令牌的官吏。他们翻箱倒柜，盘问掌柜和伙计，试图找到任何与“通敌”相关的蛛丝马迹。
然而，沈清辞早有准备。在“暗影”的协助下，所有明面上的账目干净得像被舔过一样，每一笔进出都合情合理，与北境相关的记录更是被抹得一干二净。至于那些试图被收买或者被威胁作伪证的伙计，也早在“暗影”的“亲切关怀”下，变得无比“诚实可靠”。
清查持续了三天，一无所获。
“玉颜坊”照常营业，甚至因为这场无妄之灾，反而赢得了一些同情和对产品质量的信任，生意更好了些。
沈清辞坐在府中，听着“癸”的汇报，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给太子点个“差评”：**“就这？调查水平还不如我们公司年底审计呢！”**
她知道，这场风波能如此轻易平息，萧绝在背后的运作至关重要。他或许在朝堂上施加了压力，或许动用了其他隐秘的力量，将太子的这次发难，悄无声息地化解于无形。
这是一种无需言明的默契。他处理了他的部分，她做好了她的环节。他们的“同盟”，在经历了短暂的情绪波折后，似乎因为这次共同应对危机，而变得更加牢固，也更加……心照不宣。
危机暂解，沈清辞终于有闲暇整理自己混乱的思绪。
她不得不承认，萧绝那句“我眼里，何时有过旁人”，对她的冲击力是巨大的。那个冷漠、狠戾、视人命如草芥的疯批大佬，竟然会说出这种……近乎独占宣言的话？
这感觉，就像眼睁睁看着一头嗜血的雄狮，突然对你收起了利爪，还用脑袋蹭了蹭你的手心一样惊悚……且，令人心动。
**“完了，沈清辞，你完了！你居然觉得一个动不动就‘杖毙’、‘拖下去’的封建军阀很苏？你的现代女性核心价值观呢？被狗吃了吗？”**
**“可是……他确实帅啊，能力强，还……只看得见我一个人？这谁顶得住啊！”**
她一边唾弃自己可能存在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倾向，一边又忍不住回味他靠近时的气息，和他那笨拙又霸道的维护。
这种纠结又甜蜜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她又双叒叕收到了谢景行的花笺。
这次的花笺，带着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上面的字迹，似乎也比以往多了几分凝重：
“龙鳞已逆，血光将起。姑娘身陷局中，当断则断，或可觅得一线生机。”
沈清辞捏着花笺，眉头紧锁。
龙鳞已逆？是指萧绝违逆了太子，或者说，即将与太子爆发更激烈的冲突？血光将起……预示着真正的厮杀要开始了吗？
当断则断？断什么？断了她和萧绝刚刚明晰的这点牵扯？还是断了其他？
一线生机？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兆头。
这个谢景行，每次出现都像在发布灾难预警！关键是，预警内容还含糊不清，全靠猜！
沈清辞烦躁地把花笺扔进香炉。去他的一线生机！她沈清辞能走到今天，靠的可不是退缩和“断舍离”！
既然已经上了萧绝这条“贼船”，那就只能跟他一起，把这船开成航空母舰，把敌人全都轰成渣！
她看着窗外渐渐西沉的落日，深吸一口气。
太子的打压不会停止，谢景行的预言如同悬顶之剑。前路注定荆棘密布。
但不知为何，想到那个男人那句“我自会处理”和“蠢”字背后的纵容，她心中竟奇异地生出一股勇气。
那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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