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的马车灰溜溜离去后，沈清辞的生活仿佛按下了快进键。
锦瑟阁的事务比她想象的还要繁杂。虽然框架已搭好，日常运营有得力人手，但许多重大决策、资金流向、以及通过贵女们网络收集来的零散信息，都需要她亲自梳理、分析和决断。她几乎是以现代cEo接手新公司的劲头，扎进了锦瑟阁的书房里，连着两日都是青黛强行熄灯才肯去休息。
“怪不得老板们都容易头秃，这管理岗真不是人干的……”沈清辞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对着面前一堆账本和密报哀叹。以前在牢里，只需要对付一个疯批大佬，现在好了，要对付一堆账目、人情和潜在风险。
期间，国公府又派人来“请安”了一次，这次态度软化了不少，只说夫人思念女儿，盼她能回府小住。沈清辞依旧以“事务繁忙，稍后自会登门”为由，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
她知道这是在试探，也是在等待。等待萧绝那边的最终消息。只要萧绝被正式启用，手握兵权，她在国公府眼中的“价值”和“危险性”将会呈指数级上升，到时候他们的态度，才会是真正的底牌。
而萧绝，自那夜之后便未曾现身。但沈清辞能感觉到，京城的水面之下，暗流涌动得更加汹涌。关于北境战事的坏消息不时传来，朝堂上太子一党和武将集团的争吵日趋白热化，而关于张侍郎贪墨军饷的“流言”也果然起到了效果，至少皇帝看向太子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直到出狱后的第三日深夜。
沈清辞刚核对完锦瑟阁这个月的收支报表（盈利可观，让她心情稍微明媚了些），正准备洗漱休息，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落地声。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握住了藏在袖中的匕首——这是她让青黛特意找来的防身武器。
“是我。”低沉熟悉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沈清辞松了口气，放下匕首，走过去打开窗户。萧绝一身夜行衣，如同暗夜中的猎豹，轻巧地翻了进来，带进一阵微凉的夜风。
他看起来风尘仆仆，眼底带着血丝，但精神却如同出鞘的利剑，锐利逼人。
“搞定了？”沈清辞递给他一杯温茶，直接问道。
萧绝接过，一饮而尽，将空杯放回桌上，动作干脆利落。“明日寅时，点将台，出兵北境。”他言简意赅，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你这边如何？”
“一切尽在掌握。”沈清辞挑眉，带着点小得意，“锦瑟阁运转良好，现金流健康。国公府那边，暂时按兵不动，等你这边敲锤定音呢。”她顿了顿，补充道，“给你准备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放在隔壁厢房，包括谢景行那份情报的最终核实版，以及……一些你可能用得上的小玩意儿。”
她所谓的“小玩意儿”，是结合现代知识捣鼓出来的东西，比如高度提纯的酒精用于消毒，改良版的止血金疮药配方，甚至还有一张她凭着记忆画的、标注了等高线和可能路径的北境简易沙盘地图（虽然可能不太准，但聊胜于无）。
萧绝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暖意，但出口的话依旧是命令式：“国公府，不必畏惧，但需警惕。若有事，找周勃老将军，或持此令牌，调动‘暗影’。”他递过来一枚触手冰凉的玄铁令牌，上面只有一个古朴的“萧”字。
沈清辞接过令牌，感觉沉甸甸的。这相当于把他留在京城的部分暗卫力量交给了她。“明白，后勤部长兼临时总指挥保证完成任务。”
萧绝看着她故作轻松的样子，忽然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身上凛冽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沈清辞呼吸微窒，抬头看他。
“沈清辞。”他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记住我的话。”
沈清辞心头一跳，预感到他要说什么重要的话。
“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属，不是王府侧妃，亦非国公小姐。”他的目光锁住她的眼睛，仿佛要望进她灵魂深处，“从你走进那间死牢，与我做下第一笔交易起，你就是你自己。”
他微微俯身，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占有欲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承诺，一字一句，清晰地烙印在她耳边：
“记住，你是我的人。”
沈清辞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像是被投入滚烫的岩浆，灼热得让她指尖都在发颤。这霸总宣言……该死地戳中了她！
然而，这还没完。
萧绝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垂，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斩钉截铁的声音，低语道：
“待我归来，为你取这天下。”
沈清辞猛地睁大了眼睛，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一朵蘑菇云。
取……取这天下？！
大哥，你是不是拿错剧本了？！我们之前的目标不是活下去、报仇、然后富贵逍遥吗？怎么突然就升级到争霸天下了？！这KpI跨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她内心疯狂吐槽，但奇异的是，震惊过后，涌上心头的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荒谬与兴奋的战栗。
跟他在一起，果然永远不用担心生活不够刺激！
她稳住狂跳的心神，推开他一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些，清了清嗓子：“那个……老板，野心不小啊。不过，‘取天下’这项目，投资周期长，风险极高，竞争对手强大，你确定要做？”
萧绝看着她强装镇定却眼底发亮的样子，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惑人。“本王看上的，从来都会到手。”他的目光在她唇上停留了一瞬，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包括你，包括这江山。”
沈清辞老脸一热。这疯批，说起情话来也这么带感！
“行吧，”她故作无奈地摊摊手，“既然cEo都立下军令状了，我这个cFo兼coo也只能全力支持，做好后勤和融资了。不过说好了，打下江山后，我要最大的那个花园，还得有专门的厨房团队，一年四季不重样地给我做好吃的！”
萧绝眼底的笑意加深，伸手，用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唇角，动作带着一丝罕见的温柔与缱绻。“准了。”
两人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与坚定。离别在即，却没有太多伤感，只有对未来的共同期许和并肩而战的决心。
“什么时候走？”沈清辞问。
“即刻。”萧绝收回手，恢复了惯常的冷峻，“大军已在城外集结。”
沈清辞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她这两日抽空做的牛皮水袋，递给他：“里面是高度提纯的酒，关键时刻消毒用，别喝！还有一份北境常见毒物和解法的清单，我根据医书整理的，不一定全，但带着以防万一。”
萧绝接过，看也没看就塞入怀中。“等我消息。”
他没有再犹豫，转身走向窗口，如同来时一样，利落地翻出，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来去如风，只留下那句石破天惊的承诺，还在沈清辞耳边嗡嗡作响。
沈清辞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远处似乎隐约传来了马蹄和军队调动的沉闷声响。她摸了摸还有些发烫的耳朵，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取天下……啧啧，这项目要是真做成了，年终分红得有多少啊？”她喃喃自语，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行吧，既然绑定了这位野心家，那就在这条贼船上，乘风破浪，干一票大的！
她的战场在京城，而他的，在北境。但他们目标一致——为了那个看似荒谬，却又让人热血沸腾的承诺。
萧绝，你可要说话算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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