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把书挨个发给众人，拿到书的人做鸟兽散。
卢小小拿了书来到林家坐着跟孙小梅她们一起学习，为了方便大家学习，林知一把闲置的大桌子收拾出来供大家用。
她则带着时清坐小桌，让几人有问题就来问。
杨珍珍从自留地里摘菜回到家：“知一，外面有人找。”
“谁呀？”
杨真真没说，只叫她自己出去看。
林知一起身：“神神秘秘的，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来到院外，见是挺着大肚子的乔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乔芯觉得很是羞耻，从前把关系搞那么僵，如今又要求人，“我想来找你借几本书。”
林知一没什么情绪：“我的书都借给别人了。”
乔芯听到拒绝的话，攒了大劲才鼓起来借书的勇气，差点被击得直接溃散。
她红着眼睛：“你能帮赵文菊，能帮其他知青，你能不能也帮帮我？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林知一无奈：“我真的没有书借给你了。”
这整个村里也没几个读书人，她也没办法准备那么多套学习资料，她额外又拿出两套已经显得很奇怪了。
她家里没人问，是因为她日常基本都在看书学习，她年纪还小的时候，读书进度跟同龄人不一样，有两年到处搜罗学习资料，只要不是违禁书，什么都往家里拿。
书找重了的情况也是有的，那些别人用过的书，字写得好看的，笔记做得好的就都被她留了下来，这事家里人是都知道的。
目的就是为了应对今天。可她要再拿出一套还怎么解释？家里人大概不会过问，可外人会怎么想？
谁家会把同样的书收藏那么多套？
乔芯红着的眼睛收不住泪，直接掉下来，曾经有那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她的面前，就因为自己的偏见，让自己错过了人生的另一种可能。
若她没见识过，没看见孙小梅的生活，不知道跟林怀礼结婚后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她还能用家里有招赘婿的小姑子日子肯定不好过来安慰自己。
可偏偏自己跟人家就住一个村，抬头不见低头见，人家因为家里有个读书厉害的小姑子早早带着，一年前就开始学习，学的时间长，又有人辅导，到时候肯定也能考得好。
她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城，若一直回不去，年纪大了又没能找到好对象，到时候该怎么办，以至于还是草草结了婚。
如今高不成低不就，未曾靠上夫家，却要被夫家管制，婆婆对她想要参加高考这件事意见很大，公公虽然不反对，但也没法给她更多的支持。
丈夫对她想要参加高考这件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这个跟她有过最亲密关系的人，在她提出要参加高考后沉默了，最后所有的一切还得靠自己争取。
乔芯擦擦泪，她此刻也觉得自己有点厚颜无耻，但在人生大事前面，什么脸面都得放下。
“以前都是我的错，说话不过脑子，你记恨我是应该的，只是同为女孩子，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她羞于说出这样的话，她曾经可没有因为林知一跟自己一样同为女孩子，就不对她抱有偏见，如今却指望用这样的理由来求人。
林知一不仅带了自己的嫂子，还带了赵文菊，她想，自己是不是也能在她这里得到点善意，希望同为女人的林知一能有一点点怜惜她。
林知一面无表情，“你曾经说的话还不至于能让我记恨一个人。”
世间女子活得本就艰难，她无意于为难谁。
“我还有一套书在我嫂子手里，这套书不外借，你若想要学习资料，就自己来抄笔记。”
孙小梅差不多都用完了，现在已经进入总复习阶段，轮流用一下不打紧，赵文菊除了数学和语文跟孙小梅是重合的，其他的都不相干。
若她自己不觉得尴尬的话，那就来。
乔芯以为她会拒绝，想不到她会答应，只是：“我没有笔记本和笔。”
消息来得太突然，她又好多年没看书写字了，根本就没有纸笔，现在镇上供销社里估计也被卖光了。
林知一真是，要被气笑了，感情她不止要提供学习资料，还得提供纸笔。
罢了罢了，她多的是，今天就当回冤大头好了。
她转身往回走：“你跟我来吧。”
乔芯抬脚跟上。
林知一把人领进屋，给她拿了个本子和笔：“墨水桌上有，自己打。”
孙小梅呆住，这是什么情况？
林知一不管别人怎么想，只叫围坐大桌子的几人：“你们挪一挪，给她让个位置。”
“嫂子，把你手上不用的书给她抄一下笔记。”
孙小梅回神：“哦，好”。
孙小梅把暂时不用的数学书给她，之前林知一的笔记也给她。
她自己都是小姑子散发善意的受益者，她能怪小姑子烂好心什么人都带吗？那必然是不能的。
如果小姑子心地不好，又怎么可能会不遗余力的辅导她学习？自私的人是不会想要任何人占自己便宜的。
她不能一边受着因小姑子心善得到的恩惠，又谴责小姑子乱发善心，这跟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有什么区别？
乔芯搬了椅子坐下，低着头不看任何人。
机会得来不易，没时间想别的，给笔打了墨水就开始抄笔记。
除了乔芯，其他人都是跟林知一处惯了的，学习过程中有问题就问林知一，她从来都是有问必答。
若是几人同时有问题，林知一在忙，她们就会自动去问时清。
赵文菊毕竟跟乔芯处得好一些，在学习过程中也时不时帮她一下。
中午饭点，杨珍珍炖的汤散发出香味，引得在坐的姑娘悄悄咽口水，赵文菊要回去做饭，乔芯也跟着起身要回家。
两人刚站起来，就见卢小小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个饭盒，找到杨珍珍：“姨，我想用一下你家的灶热一下饭”。
赵文菊：“这准备的也太充分了，我咋没想到呢？”
林知一也大受震撼：“这股学习的劲头，没谁了，拖拉机厂的岗位，是她应得的。”
下午大家依旧埋头苦学，除了问问题基本不会发出其他什么声音。
时间紧迫，大家学得都很忘我。
林知雪两口子和林怀礼回来时，就见家里坐了一屋子人，这屋子人里还有乔芯。
林怀礼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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