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实验室内,星光如水。
林薇已持续为混沌道种滋养了七天七夜。她的脸色略显苍白,持续输出本源生命能量,即使有青玄道人调配的丹药辅助,对她而言也是不小的负担。但她的眼神却愈发清澈明亮,因为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与道种之间的联系,已从最初若有若无的丝线,变得如同涓涓细流,稳定而持续。
青玄道人静立一旁,如同古松,气息与整个引星阵融为一体。他的神念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时刻感知着道种内部那混沌星云最细微的变化。
今夜,星力似乎格外充沛。穹顶引入的星光与阵法汇聚的星辉交融,让整个实验室都沐浴在一片清冷柔和的光晕中。悬浮的道种旋转的速度,比往日快了一丝。
突然,青玄道人一直微阖的双目骤然睁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林姑娘,凝神!道种有变!”
林薇心中一凛,立刻收敛心神,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更加专注地引导着那融合了星辰观想的生命能量,流向道种。
只见那一直缓慢自转的混沌道种,其表面原本如同磨砂般毫无反光的质地,此刻竟泛起了一层极淡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琉璃光泽。内部那些微尘光点,不再是杂乱无章的闪烁,而是开始沿着某种更加复杂、更加玄奥的轨迹,加速流转,隐隐构成了一个极其微缩的、不断生灭的星璇图案。
更让林薇心神震动的是,一直如同死物般只是被动接受滋养的道种,第一次,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渴求”!
那并非语言,而是一种纯粹意念的传递,如同初生的婴儿本能地寻求乳汁。它“渴求”更多、更精纯的,融合了星辰意境的生命能量!
“它在回应!它在主动吸收!”林薇又惊又喜,几乎要落下泪来。这证明吴恕的意识并未彻底湮灭,真的在这枚道种中孕育着!
“勿要分心!”青玄道人低喝一声,如同晨钟暮鼓,震醒林薇,“循其意,导其流,顺其自然,不可过量!”
林薇强压住激动的心情,深吸一口气,更加小心地调整着输出的能量。她不再是自己单方面地灌输,而是开始尝试与道种内部那新生的、微弱的意识进行“交流”,引导着能量流向它最“需要”的地方。
随着能量的持续流入,道种表面的琉璃光泽越来越明显,内部那微缩星璇的运转也越发稳定、清晰。甚至,在星璇的最中心,一点极其微小的、比针尖还要细小无数倍的亮光,正在缓缓凝聚、诞生。
那点光,虽然微弱,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性”——是意识,是感知,是“我”存在的初步证明!
“灵识初聚,星眸将开!”青玄道人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善!大善!此乃重生之始!林姑娘,保持住!此关键时刻,决定了未来灵智的根基!”
林薇不敢有丝毫懈怠,全力以赴。
时间一点点流逝,那点灵识之光在充沛的能量滋养下,逐渐稳定下来,如同混沌星云中诞生的第一颗恒星,虽然渺小,却坚定不移地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光芒。
它开始尝试着向外“探索”。一道微弱到极致的神念波纹,如同初生蝴蝶颤动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出道种,首先触碰到的,便是林薇那熟悉而温暖的生命能量。
嗡……
林薇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片温暖的羽毛轻轻拂过,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与信赖感涌上心头。她知道,那是吴恕新生灵识对她的“认知”与“依恋”。
那道神念继续探索,触及了周围环绕的星辉,似乎对那同源的力量感到舒适与愉悦。最后,它扫过了静立一旁的青玄道人,微微停顿,传递出一丝好奇与审视的意味,随即又缩了回去,重新隐没于道种内部的星璇之中。
道种的旋转缓缓慢了下来,表面的琉璃光泽内敛,内部的星璇也恢复了之前那种看似混沌、实则有序的运转状态,只是最中心那一点灵识之光,已稳固地点亮,不再熄灭。
林薇缓缓收回能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一阵摇晃,几乎虚脱,但脸上却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喜悦光彩。
“成功了……青玄道长,我们成功了第一步,对吗?”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青玄道人抚须颔首,眼中满是欣慰:“不错!灵识已聚,星眸初睁。吴恕小友的重生之路,已迈出了最坚实、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此后,只需按部就班,以星辰之力与生命之源持续温养,待其灵智渐全,神魂稳固,便可尝试引导其意识复苏,乃至重塑道躯。”
他看向林薇,郑重道:“林姑娘,你功不可没。你与吴恕小友之间的这份羁绊,是唤醒他灵识最重要的引线。接下来,温养需持之以恒,但你可适当减少单次滋养的时间,以免损耗自身过甚。”
“我明白。”林薇用力点头,看着那枚似乎与之前并无二致、但她却能清晰感受到内部那一点“生机”的道种,心中充满了希望与力量。
吴恕,我们都在等你回来。
就在吴恕的道种显现出复苏曙光的同时,远在数亿公里之外,一艘造型狰狞、如同披着血色装甲的巨狼的飞船——“血狼号”,正冲破木星庞大的引力场,向着其卫星之一,那颗被厚厚冰层覆盖的木卫二(欧罗巴)驶去。
舰桥内,凯尔·索恩看着主屏幕上那颗越来越近的冰封星球,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猎食者的光芒。
“通知第七分局的人,还有我们的小伙子们,最后一遍检查装备。二十四标准时后,抵达预定轨道,开始投放深潜器。让后勤把抗压药剂和热能武器都准备好,咱们要去会会那些冰层下面的‘老朋友’了。”
他扭头看向身旁面无表情的秦岚:“秦指挥官,希望你们的资料够详细,别下面除了冰就是水,那可就太无聊了。”
秦岚目光冷静地注视着屏幕上的欧罗巴,脑海中回响着林薇转述的、吴恕曾经关于“生命共鸣”碎片可能与远古异化海洋生物共生的猜测。
“索恩团长,”她缓缓开口,声音平稳,“根据现有数据模型,木卫二冰下海洋的生物量,可能远超地球海洋。而且,是在浊气环境下异化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远古物种。”
凯尔·索恩先是一愣,随即咧开一个更加兴奋的笑容:“哦?那岂不是……更好?”
而在“血狼号”下方,那厚厚的冰层深处,无尽的黑暗海水中,一些庞大而古老的存在,似乎感应到了来自天外的扰动,缓缓睁开了它们适应了永恒黑暗的、或是浑浊、或是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眼睛。
冰洋的序曲,即将奏响狂暴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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