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苏清雪的意识在黑暗中载浮载沉。
昏沉,无边无际的昏沉粘稠得如同胶质。
外界的一切都隔着一层厚厚的、扭曲的茧。
她感觉自己被粗暴地拖拽着,颠簸着,然后被丢在坚硬冰冷的石地上。
“嗬…呃…”
她想挣扎,想呼喊师弟的名字,但舌头像一块沉重的木块,根本不听使唤。
浑身骨头仿佛都被抽走了,只剩下绵软的、不受控制的皮囊。
丹田处像塞满了滚烫的沙子,每一次试图凝聚灵力都带来剧痛,让她发出无意义的呻吟。
有人捏开了她的下颌。
“始终,这贱人,怎么还活着!!!”
冰冷的手指带着令人作呕的脂粉气和汗味。
一股微带甜腻气味的液体被强行灌入她的喉咙。
“唔…唔…!”
她本能地抗拒、干呕,却无济于事。
“玲珑师妹,别急,留着她还有用,我保证过了明日,便把她交给你处置!”
秦晋搂着血玲珑的纤细腰肢,轻轻在她脖颈处厮磨。
“秦师兄,还是你疼我…”
苏清雪就没有那么好过了,那药液滚入腹中,片刻后,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猛地从小腹炸开,瞬间烧遍四肢百骸。
与之同时升腾的,是更加汹涌的、无法控制的昏沉感。
许靖安胸口那个被离火洞穿的血窟窿,还有他跌入寒潭前最后瞥向她的那一眼。
手腕上传来冰凉滑腻的触感。
她模糊感觉到,那串被秦晋觊觎的红珊瑚辟邪珠正被粗鲁地扯下。
她徒劳地屈了屈手指,却连一丝气力都提不起来,只能任由那曾经护佑她灵力、蕴藏着某种秘密的最后一丝慰藉被剥夺。
接着,透骨的冰寒袭来。
几根比她手指还粗、刻满诡异符文的黑色金属长钉,狠狠地钉穿了她的小腹!
剧痛让她身体猛地向上弹起,随即又重重摔落。
但这剧痛竟奇异地在磅礴的药力下变得有些遥远。
灵魂似乎更加远离了这具身体,被三根冰冷的钉子牢牢钉在了耻辱的石床上。
冰晶正以长钉为中心,缓慢而残酷地向她周身蔓延。
半个时辰后,玄一宗掌门大殿。
“离火峰弟子秦晋泣血禀报!!!”
秦晋跪伏在冰冷的玄玉石阶下,素白的孝服上还沾着地窟带来的尘土和火星的灰烬,左脸残留着被爆炸气浪擦破的血痕,更添悲怆之色。
他左手托着师尊秦烈那件残破的、血迹与冰霜冻结的法袍,右手紧握自己仍在微微震颤的本命灵剑,剑身犹带一缕精血凝成的剑痕。
“狂徒杀我师尊,辱我师妹,焚我别院,其罪当诛!!!”
他的声音嘶哑低沉,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沉痛和难以置信,又强压着巨大的愤怒与悲伤,肩膀微微颤抖。
“秦晋,何事如此惊慌?!”
殿内传来一声诘问。
“禀…禀掌门、各位长老!弟子追查炎心别院失火及苏师妹失踪一事,循踪至后山地窟入口…”
他故作惊恐,哆哆嗦嗦的俯下身。
“不料什么?快说!!!”
“不料…不料竟撞见器冢守卫许靖安那厮…那厮欲对苏师妹行不轨!师妹拼死抵抗,已被其重伤昏迷…弟子与之激斗,他见事败,竟丧心病狂引爆了炎心别院的残余火脉,将师尊…师尊修行中的密室炸毁…”
他顿了顿,深深吸了口气,眼圈通红,强行控制着几乎崩溃的情绪,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
“弟子冒死闯入火窟…已…已来不及…师尊他…他老人家被炸得全身经脉寸断,寒毒入腑,金丹…金丹亦濒临碎裂!”
秦晋痛苦地垂下头,额头重重磕在石阶上,“弟子无能!师尊弥留之际,以最后一丝真元…将毕生苦修的金丹传…传予弟子,命弟子务必…务必清理门户,擒下此獠,洗刷师门耻辱!”
他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是纯粹的悲愤与刻骨的仇恨:
“弟子拼尽九死一生,终于在地窟深处寒潭之眼找到了重伤遁逃的许靖安!此獠虽被弟子重创并钉入寒潭,但其身怀诡异邪力,竟能引动寒潭万年冰煞!”
“事关师门清誉、师尊血仇,为免节外生枝,弟子斗胆请求…即刻布下‘离火化血大阵’,在宗门监刑之下,于寒潭之上当众处决此獠!务必要他形神俱灭!以慰师尊在天之灵!请掌门、各位长老明鉴,为弟子做主!为师尊报仇!”
字字泣血,声声控诉。
悲壮与决绝之下,是他极力掩饰也难以完全压制的、对那即将唾手可得的冰火剑魂的,极致贪婪。
“果真如你所言,此子只有炼气期修为,如何杀得了金丹中期的秦师弟?”
殿上高阶,玄一宗掌门玄诚子面容古井无波,沉声问道。
他一双深邃的眼眸扫过秦晋以及其托举的染血法袍,又掠过殿内几位面色各异的长老,最后目光似乎穿越了殿堂的阻隔,投向那寒气缭绕的后山深潭方向。
“掌门师兄,秦晋所言,还需求证…”
殿内落针可闻,空气沉重如铅,压抑着山雨欲来的风暴。
“不必了,此事已有定论,明日召集九峰弟子,斩那狂徒,许靖安!”
玄诚子的话一锤定物,草草就定了许靖安的生死!
秦晋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沉重的玄铁门合拢的余音还在石柱间震颤。
执法长老赤阳真人袖中离火阵旗尚未收起,便听玄诚子指尖叩击玉座的声响在死寂中荡开涟漪:“赤阳师弟的阵旗,是想连本座也炼作阵眼么?”
“师兄…此事疑点重重…”
赤阳真人面色骤僵,阵旗边缘流火倏然熄灭。
丹鼎峰峰主云矶子突然嗤笑出声,指尖捏碎一枚冰魄残晶,那正是秦晋孝服上抖落的寒潭冰煞。
“秦晋袖沾万年冰煞,却口口声声说炎心别院毁于火脉暴动。怕是有人当我们九峰峰主都是睁眼瞎!”
戒律堂首座玄冥长老枯掌按上剑柄,身后阴影里浮出七道锁魂链虚影。
“秦烈抽道侣骨血修炼邪功百年,死不足惜!但秦晋弑师夺丹是事实!按律当受九幽炼魂之刑!”
“诸位当真以为本尊老眼昏花了?!”
玄诚子忽然轻笑,袖中甩出三枚血色玉简砸落地面,正是十大宗门发来的战书。
“半年后演武大会,若我宗再败,七座灵矿脉尽归血隐宗所有!届时各位的洞府灵泉,怕是要改成血隐宗外门弟子茅厕了!”
玉简上“除名玄一宗”五个字灼得满殿死寂。
玄诚子拂袖起身,殿顶星图骤然点亮,寒潭景象浮现在众人头顶。
二十四盏离火灯照耀下,许靖安被钉在玄冰柱上的身躯清晰可见,胸口窟窿里冰火交织的漩涡正疯狂吞噬潭底阴寒之气。
“他若真是炼气期,那明日诛杀令下,顷刻之间就会灰飞烟灭。”
玄诚子指尖点向那漩涡中心,寒潭场景骤现:“能引动寒渊劫力重塑经脉的练气期,除了此子,洪荒纪元至今可有过第二人?”
云矶子瞳孔骤缩:“师兄的意思是…”
“如今大敌当前,秦烈已死,秦晋吞了他的金丹,如今已然成了我玄一宗最年轻的金丹修士。”
玄诚子猛然握拳,眉头紧蹙又舒展道:“虽然他的些许手段上不了台面,甚至可以说阴毒至极,不过大敌当前,再损失一名主力,是我宗难以承受的!”
赤阳真人悚然惊醒:“掌门是要用诛杀令逼那小子使出真实修为…”
“诸位且等明日…一切便有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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