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伙计号”破界舟如同狂风中的一片枯叶,在越来越混乱的规则气流中艰难前行。前方,那片被标记为“无序深渊”的空域,已经不再是遥远背景,而是化作了充斥视野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奇诡景象。
那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色彩以违背常理的方式泼洒、混合、流淌。巨大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暗影在虚无中沉浮,时而撕裂开一道道横亘数千里的惨白空间裂缝,喷吐出毁灭性的能量乱流。更多细小的、五彩斑斓的规则碎片如同暴风雪般席卷呼啸,撞击在破界舟黯淡的防护光罩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叶凡即使佩戴着定神珠,依然感到一阵阵心烦意乱。无数混乱、矛盾、充满恶意的低语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试图扭曲他的认知,引诱他走向疯狂。他不得不时刻紧守心神,默运灵力抵抗。
墨菲斯站在他身边,寂灭之意自然流转,那些混乱的低语和规则碎片在靠近他身体尺许范围时,便如同落入虚无般悄然湮灭,无法对他造成丝毫影响。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片混乱的深渊,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船主叼着烟斗,布满老茧的手稳稳地操控着船舵,浑浊的眼睛紧盯着前方,躲避着那些明显的大型空间裂缝和规则风暴团。那少年则紧张地趴在船边,手中拿着一个类似罗盘的法器,但指针在疯狂旋转,根本无法稳定。
“小子,别费劲了。”老船主吐了口烟,“这里的规则是乱的,寻常定位法器没用。靠的是经验和感觉。”他指了指自己布满皱纹的额头,“还有这老家伙对‘虚空苔藓’生长区域的记忆。”
破界舟继续深入,周围的景象越发诡异。他们曾看到一座漂浮的、由无数扭曲面孔构成的“山峦”在无声哀嚎;曾穿过一片区域,那里的时间流速忽快忽慢,让人头晕目眩;也曾险些被一道突然从虚无中探出的、由纯粹混乱规则构成的“触须”扫中。
“爷爷!左前方,那片扭曲的七彩光晕后面,好像有东西!”少年突然指着左前方喊道。
众人望去,只见在一片剧烈波动的、如同油彩般的规则乱流后方,隐约可见一小片相对“平静”的区域,那里漂浮着一些巨大的、如同岛屿般的暗色物质。
老船主眯着眼看了看,调整方向,操控着破界舟小心翼翼地避开几道致命的规则乱流,朝着那片区域靠近。
随着距离拉近,众人看清了那些“岛屿”的真面目——那并非实质的陆地,而是由无数破碎的、黯淡的符文和契约文字凝聚而成的巨大聚合体!它们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散发着古老、庄严却又死寂的气息。一些残破的武器、盔甲碎片,甚至某些巨大生物的骸骨,点缀在这些“符文岛屿”之间,更添几分苍凉。
“这里……就是‘诸誓沉寂之地’的边缘吗?”叶凡感受到怀中那暗金色金属片传来一丝微弱的温热,仿佛与这片死寂之地产生了某种共鸣。
老船主将破界舟停靠在最大的一块“符文岛屿”边缘,用特制的锚链固定住(那锚链似乎也是由某种规则凝聚而成)。“只能到这里了。再往深处,我这老伙计也顶不住。你们要做什么尽快,这里的‘平静’维持不了多久。”
叶凡和墨菲斯踏上这块由无数破碎誓言和失效契约构成的“土地”。脚踩上去的感觉很奇怪,并非实体,而是一种介于虚实之间的绵软感,同时有无数细碎、模糊的意念试图涌入脑海,那是契约破碎时残留的不甘、悔恨与解脱。
叶凡拿出那块暗金色金属片,试图感应“沉默回廊”的入口。金属片上的温热感更明显了,甚至开始散发出微弱的金色光晕,但指向却十分模糊,仿佛被这片区域内无数沉寂的誓言干扰着。
墨菲斯则闭目感应,他的寂灭之力似乎对这种“终结”与“沉寂”的环境有着天然的亲和。片刻后,他指向岛屿的深处:“那个方向,沉寂的规则更加纯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他看了一眼叶凡的胸口。
叶凡怀里的秽源珠再次躁动起来,这次传递出的不再是纯粹的渴望,而是一种混合着兴奋与警惕的复杂意念,直勾勾地指向墨菲斯所指的方向。
两人对视一眼,朝着那个方向谨慎前行。越往深处走,脚下的符文契约碎片越发密集,残留的意念也越发强大,甚至开始形成一些模糊的幻象,试图迷惑和阻挡外来者。叶凡不得不时而引动一丝梦境之力,才能驱散这些扰人的残念。
终于,他们来到了这块“岛屿”的中心。那里并非预想中的入口,而是矗立着一块高达十余丈的、残缺不堪的黑色石碑。石碑材质非金非石,表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痕,仿佛随时会崩塌。碑身上,刻满了与暗金色金属片上同源的、更加复杂古老的契约符号,但大部分都已模糊不清。
而在石碑的基座下方,有一个不起眼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里面漆黑一片,连光线似乎都被吞噬了。一股比周围更加深沉、更加绝对的“沉寂”气息,正从那个洞口中弥漫出来。
暗金色金属片在靠近石碑时,光芒大盛,变得滚烫!它剧烈震动着,指向那个漆黑的洞口。
“入口……在下面?”叶凡有些不确定。那洞口散发的气息,让他本能地感到危险。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黑色石碑上那些模糊的古老符号,突然如同活过来一般,亮起了惨白色的光芒!一股庞大、冰冷、充满审判意味的意志,猛地从石碑中苏醒,锁定了手持金属片的叶凡!
“检测到……未授权……禁言令钥碎片……持有者……身份判定……非正统仲裁序列……执行……清除程序!”
一个断断续续、毫无感情的冰冷意念,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在叶凡和墨菲斯的识海!
石碑表面裂痕中,惨白的光芒汇聚,凝聚成一道道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秩序锁链,如同毒蛇般,朝着叶凡激射而来!这并非清道夫那种扭曲的秩序,而是更加古老、更加纯粹、也更加无情的仲裁规则之力!
这“诸誓沉寂之地”,并非无主之地,它有着自己的守护机制!而叶凡这个手持“钥匙”却非“正统”的闯入者,触发了它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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