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巨大的轰鸣声，撕裂了麦克莱恩区午后的宁静。
莫盖推着一台老式割草机，在那片杂乱的草坪上来回走动。他头戴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专注地看着前方飞扬的草屑。
他的动作不快不慢，看起来就是一个为了五十美金在烈日下卖力气的普通园丁。
街对面，樱花巷125号，那栋米白色的二层小楼安静得像一幅画。
莫盖的余光，始终锁定着那栋房子的大门。
他在等。
割草机的油箱里，是加满了的汽油。
足够它，一直这么响下去。
突然。
125号的门，被人从里面猛地推开。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冲了出来，他穿着一身家居服，脸上全是惊恐。
李伟。
他冲到院子里，看到了街对面那个正在割草的园丁，脸上的绝望，瞬间变成了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狂喜。
他想都没想，直接冲到了马路上。
“嘿！嘿！”
李伟冲着莫盖大喊，但他的声音几乎完全被割草机的轰鸣淹没。
莫盖像是没听见，继续推着机器往前走。
“喂！停一下！！”李伟冲到莫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用尽全身力气大吼。
莫盖这才停下脚步。他没有熄火，只是松开油门，让机器怠速轰鸣着。他抬起头，用一种被打扰的不耐烦表情看着李伟。
“干什么？”莫盖用带着口音的中文大声问，莫盖模仿了唐人街小工的口音。
“除虫！你会除虫吗？”李伟指着自己的房子，脸上肌肉都在抽搐，“我的房子里全是蟑螂！全是！快！帮我把它们弄死！”
莫盖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一下他。
“除虫不便宜。”他言简意赅。
“钱不是问题！多少钱都行！”李伟快疯了，他感觉那些东西好像钻进了他的衣服里，“三百！五百美金！只要你能把它们都弄死！”
莫盖点了点头。
“带路。”
李伟如蒙大赦，转身就往自己的房子跑。
莫盖跟在他身后。
“快点！把你的机器关了！”李伟回头催促。
“等下还要用，关了不好打火。”莫盖大声回了一句，脚下不停。
李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只想赶紧让这个园丁解决家里的麻烦。
他拉开房门。
莫盖跟着他走了进去。
房门，“砰”的一声在身后关上。
割草机的巨大噪音，瞬间被隔绝了一大部分，但依旧像一头持续咆哮的野兽，在门外提供着完美的背景音。
“你看！到处都是！”李伟指着客厅的地板和墙角。
几只德国小蠊正大摇大摆地爬过。
莫盖的视线快速扫过整个一层。客厅，开放式厨房，通往二楼的楼梯。
他像个专业的除虫人员，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家里就你一个人？”
“对！就我一个！”李伟急得直跺脚，“我妻子带孩子出去了！你快点动手啊！”
就是现在。
莫盖停下脚步。
他不再看那些蟑螂，而是转过身，看向李伟。
李伟还在催促：“你愣着干什么？快拿你的药……”
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他看到，那个园丁，从后腰摸出了一样东西。
一把黑色的手枪。
枪口上，装着一根粗大的消音器。
“你……”李伟的脑子一片空白，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幕。
咔哒。
保险打开的轻响。
噗。
一声微弱的、像是气球被戳破的声音。
李伟的右腿膝盖，爆开一团血花。
“啊——！”
剧痛袭来，他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向后倒去，摔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
他的惨叫声在客厅里回荡，却无法穿透那扇门，被外面割草机的轰鸣声吞噬得一干二净。
李伟抱着自己的腿，鲜血从指缝里涌出。他看着那个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园丁，脸上写满了痛苦和无法置信。
“你是谁？为什么？是为了钱吗？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莫盖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没有回答。
他抬起枪。
噗。
又是一声轻响。
李伟撑在地上的左手手掌，被子弹直接洞穿。
“啊啊啊啊！！”
李伟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嚎叫，身体因为剧痛剧烈地抽搐。
莫盖面无表情，枪口微微移动。
噗。
第三枪。
李伟的右手手掌，也被一颗子弹贯穿。
三枪。
干脆利落。
整个客厅里，只剩下李伟因为剧痛而发出的粗重喘息声。
莫盖终于蹲下身，将冰冷的消音器，抵在李伟满是冷汗的额头上。
李伟浑身一颤，连惨叫都忘了，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为……为什么……”他的声音因为失血和恐惧而断断续续。
“我是个中国人。”
莫盖终于开口，声音很平，很冷。
五个字，让李伟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比死亡更深的恐惧攫住了他。
“这次，留你一条狗命。”莫盖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以后，改邪归正。不然，我会再来。”
“下一次，这颗子弹，会打进你的脑袋里。”
说完，莫盖站起身。
他看到了茶几上的手机。
他走过去，捡起手机，没有看，直接扔在地上，抬脚，用力踩了下去。
屏幕碎裂，机身变形。
莫盖做完这一切，没有再看地上的李伟一眼。
他转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外，割草机的轰鸣声，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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