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捷报的余温尚未散尽，朝堂暗流便已再度涌动。周延儒一派岂会坐视林宸声望日隆？一番密谋后，一条毒计悄然展开。
这日朝会，气氛略显诡异。一番常规议事之后，礼科给事中钱士升突然出列，手持笏板，一脸忧国忧民：
“陛下，臣近日听闻，都察院林佥都于京畿推广之新式犁具，虽利农耕，然其形制古怪，辕曲如弓，似与古礼不合。《周礼·考工记》有云：‘车人为耒，庛长尺有一寸…’此等曲辕，恐非先王法度，长此以往，恐伤地方淳朴之风，动摇礼教根本啊！”
此言一出，满殿寂静，随即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不少守旧官员纷纷点头，深以为然。用“违背古礼”来攻击新政，简直是打在了七寸上！
龙椅上的崇祯闻言，眉头也微微蹙起。他虽务实，但自幼接受儒家教育，对“礼制”二字极为敏感。
林宸心中冷笑，果然来了！他不动声色，出列躬身：“陛下，钱给事中所言，臣不敢苟同。”
钱士升立刻反驳：“林大人！莫非你要罔顾圣贤教诲，标新立异不成？”
“钱给事中此言差矣。”林宸语气平和，却带着锋芒，“圣人制礼，旨在利民。若拘泥形制，罔顾实效，岂非舍本逐末？譬如钱给事中身上所穿官袍，形制亦与汉唐不同，莫非也是违背古礼？”
钱给事中一时语塞：“这……”
林宸不给对方喘息之机，继续道：“陛下，曲辕犁省力过半，深耕易转向，乃利国利民之实器！京畿百姓因其多垦荒地，多得收成，无不感念陛下天恩！若因形制稍异古物便弃之不用，试问，是古礼重要，还是百姓温饱、国库充实重要？莫非要让天下农夫，皆因守‘古礼’而饿死于田埂之上吗？！”
他声音陡然提高，目光扫过那些守旧官员：“还是说，在诸位大人眼中，那些虚无缥缈的‘古礼’，比陛下社稷安稳、比黎民百姓生死更为紧要？！”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钱士升等人顿时脸色发白，冷汗直流，连连摆手：“臣……臣绝非此意！”
崇祯皇帝听着，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是啊，什么古礼不古礼，能多打粮食、安定民心才是硬道理！他看向林宸的目光愈发满意。
就在这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户部一名主事（曾是李国普学生）出列，朗声道：“陛下，臣有本奏！林佥都推广新犁，成效卓着！据顺天府统计，去岁京畿因用新犁，多垦荒地五万余亩，预计今秋可多收粮秣逾十万石！此乃实实在在的功绩，岂是虚言‘古礼’可比？！”
“臣附议！”又一名官员出列，“新犁之功，有目共睹！臣家乡亦有试用，乡民皆称善！若因循守旧而废利器，实乃误国！”
紧接着，好几个受过林宸恩惠或因新政得利的官员纷纷站出来，力挺林宸和新犁。他们或许官职不高，但人多势众，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朝堂形势瞬间逆转！
周延儒站在班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想到林宸在基层和中下层官员中，竟有如此号召力！
崇祯见状，心中已有决断，沉声道：“好了！农事关乎国本，岂可因虚名而废实务？曲辕犁既利于民，便当大力推行！钱士升迂腐之言，不足为训！退朝！”
“陛下圣明！”林宸与支持他的官员齐声高呼。钱士升等人则面如死灰，悻悻退下。
退朝后，官员们陆续走出奉天殿。张典史凑到林宸身边，挤眉弄眼，压低声音模仿钱士升的语气：“‘恐伤地方淳朴之风’……噗，大人您没瞧见，后来那几个老学究脸都绿了！还是大人厉害，几句话就怼得他们哑口无言！”
苏明远也捻须微笑：“大人以‘实利’破‘虚礼’，正中其要害。经此一事，看谁还敢拿这些迂腐之言来阻挠新政。”
林宸笑了笑，并未多言。他知道，周延儒绝不会善罢甘休。但他此刻心情甚好，决定回府逗儿子去。
回到府中，却见夫人正抱着林萧，一脸哭笑不得。原来小林萧不知怎的，抓住了夫人一缕头发，死死攥在胖乎乎的小手里，怎么也不肯松开，嘴里还咿咿呀呀地，仿佛在宣布自己的“战利品”。
“夫君，你快来看看你这宝贝儿子！”夫人无奈地求助。
林宸见状，童心大起。他凑过去，做出凶恶状，对着儿子的小手“吼”了一声：“呔！何方小贼，敢劫持为父的夫人！速速放手！”
小林萧被父亲突然的大脸和怪声吓了一跳，小手一松，愣愣地看着林宸，随即小嘴一扁，“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哎哟喂！小祖宗，爹跟你闹着玩呢！”林宸顿时慌了，手忙脚乱地抱起儿子，又是拍又是哄，“不哭不哭，爹错了，爹是坏蛋……”
夫人看着这对活宝父子，忍俊不禁，方才朝堂上的刀光剑影，似乎都已远去。
哄好了儿子，林宸抱着小林萧在院子里散步，看着小家伙好奇地打量着院中的花草，心中一片宁静。他将今日朝堂之事当作笑话讲给夫人听，说到钱士升被怼得哑口无言时，夫人也笑得前仰后合。
“还是夫君厉害！”夫人眼中满是崇拜。
林宸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得意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爹！”心中却暗道：萧儿啊，你爹我如今在朝堂上，可是既能耍得了狠，也能卖得了萌呢！为了咱们这个家，爹什么招都得会使！
夜色渐深，林宸将熟睡的儿子轻轻放回摇篮，为他掖好被角。看着儿子恬静的睡颜，他目光坚定。
朝堂风波暂平，家中温馨依旧。但这安宁之下，是更深的暗流。他必须时刻警惕，为了怀中这小小的生命，也为了心中那份沉重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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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边关再生变，林宸荐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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