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罗锋的身影消失在洞口,沉重的脚步声渐远,山洞内短暂地陷入了凝滞般的寂静。萧景淮周身的寒气不受控制地逸散出一缕,空气温度骤降,岩壁上瞬间凝结出细碎的冰晶。
萧景汐按在他肩头的手微微用力,温暖的掌心透过衣料传递着无声的力量。“景淮,”她声音低沉而稳定,“看着我。”
萧景淮深吸一口气,那双翻涌着冰寒与暴戾的眸子艰难地转向她,对上她清澈、坚定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只有一片沉静的、足以容纳他所有不安的湖泊。
“他带了‘法器’……”萧景淮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那是对未知威胁的本能警惕,更是深恐这身不由己的力量再次伤害到她的后怕。
“我听到了。”萧景汐语气平静,“但那又如何?王恪不是神,他的‘法器’也未必真能克制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清醒的,你能控制它。”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拂过他肩头一缕银白的发丝,“而且,我们有彼此,有外面那些誓死相随的弟兄。我们不是孤军奋战。”
她的话像是一道暖流,缓缓注入他冰封的心田,暂时压制了那股躁动的寒意。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冰凉与温热交织,仿佛是他们此刻处境的缩影。
“阿姐说得对。”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混乱已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属于镇北侯的冷厉与决断,“王恪想毕其功于一役,亲自来送死,我们便成全他!”
他站起身,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身姿已重新挺得笔直,如同雪崖上不屈的青松。“罗锋!”
守在洞外的罗锋立刻应声而入。
“传我将令!”萧景淮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第一,所有斥候全部撒出去,我要知道王恪大军每一刻的动向,包括他们的粮草补给路线、先锋将领、扎营习惯,事无巨细!”
“第二,挑选军中最为机敏忠诚、熟悉山地的弟兄,组成三支奇袭队,每队五十人,由你亲自挑选队长,随时待命!”
“第三,加紧储备饮水、食物,尤其是箭矢、滚木礌石。将我们之前从张魁那里缴获的弩箭全部分发下去!”
“第四,”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洞外,“将王恪携带专门‘法器’欲将北境忠良污为‘妖邪’的消息,想办法‘送’到朔风城,送到北境各郡县!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位三皇子殿下和大将军,是如何排除异己,构陷功臣的!”
“是!侯爷!”罗锋精神大振,侯爷醒了,不仅醒了,那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气势似乎比以往更甚!他抱拳领命,快步离去部署。
萧景汐在一旁静静听着,眼中流露出赞许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他醒来不过数日,身体远未恢复,却必须立刻扛起这千钧重担。
“景淮,”她走上前,将一件厚重的披风为他系上,“你的部署很好,但我们兵力悬殊,正面抗衡绝非上策。王恪既然敢来,必定有所倚仗,我们需以奇制胜。”
萧景淮握住她系披风的手,指尖的冰凉让她微颤了一下。“阿姐有何想法?”
萧景汐拉着他走到简陋的沙盘前,这是这几日她根据记忆和斥候回报让人赶制出来的。“你看,鹰嘴涧易守难攻,但并非只有一条路。后山有一条极为隐秘的猎道,可绕至涧外二十里的落鹰峡。王恪大军若至,主力必屯于涧前开阔地带,但其粮草辎重,不可能全部随军陈列。”
萧景淮眼神一亮:“阿姐的意思是,断其粮道?”
“不止。”萧景汐指尖在沙盘上划过一条弧线,“落鹰峡地势险要,是王恪后方补给必经之路。我们可以派一支奇兵,悄无声息潜入落鹰峡,不必硬撼其押运部队,只需择险要处设伏,焚毁其最关键的一批粮草或……那所谓的‘法器’运输队。”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王恪三万大军,人吃马嚼,每日消耗巨大。粮草被焚,军心必乱。若那‘法器’真有其物,在其未抵达主战场前便予以摧毁,更能打乱其全盘部署。届时,我们再依据情况,或固守待其自乱,或主动出击,可选择的余地就大得多。”
“妙!”萧景淮忍不住赞道,看着萧景汐的目光充满了欣赏与骄傲,“阿姐深谙兵法,此计攻其必救,乃上策。”他仔细看着沙盘,补充道:“落鹰峡地形复杂,适合小股部队隐蔽行动。奇袭队的人选至关重要,需得是真正的高手,不仅武艺高强,更要沉稳机警。”
“我亲自去。”萧景汐平静地说道。
“不行!”萧景淮想也不想立刻反对,语气斩钉截铁,“太危险了!王恪既知你在此处,后方防备定然森严,你……”
“正因为他想不到我会离开鹰嘴涧,离开你,奇袭才有可能成功。”萧景汐打断他,语气同样不容置疑,“这里需要你坐镇,只有你能稳定军心,也只有你,有可能正面牵制甚至震慑住王恪。而奇袭任务,需要临机决断,我对落鹰峡一带的地形最为熟悉,武功也足以应对突发状况。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萧景淮看着她,嘴唇紧抿,眼中充满了挣扎。他深知她说得有理,但让他放她深入险境,比让他自己涉险更难受千百倍。那股冰寒的力量似乎感应到他情绪的剧烈波动,又开始在经脉中隐隐流动。
“景淮,”萧景汐放柔了声音,双手捧住他冰凉的脸颊,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相信我。我不是需要你护在羽翼下的雏鸟,我是能与你并肩翱翔的鹰。我们各自负责最擅长的一环,才能最大限度地增加胜算,保护好彼此想保护的一切。”
她的眼神温柔而坚定,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萧景淮与她对视良久,终于,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周身的寒意也渐渐平息下去。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好。但你必须答应我,万事以自身安全为重,若事不可为,立刻撤回,不可恋战!”
“我答应你。”萧景汐郑重承诺。她看着他依旧紧锁的眉头,忽然踮起脚尖,一个轻柔如羽的吻落在他冰凉的唇上。
萧景淮浑身一震,瞳孔微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这是定金,”萧景汐微微退开,脸颊微红,眼中却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待我得胜归来,再与你……细细分说。”
说完,她不再看他反应,转身利落地走向洞口,开始点选人手,准备行装。那红色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一簇跃动的火焰,坚定,耀眼,充满了生命力。
萧景淮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指尖下意识地抚过还残留着她温热触感的唇瓣,一股混杂着担忧、骄傲和无比浓烈爱意的暖流,终于彻底冲散了盘踞在心头的寒意。
***
与此同时,朔风城内,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钦差大臣成国公李文弼即将到来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李恒在临时帅府内暴跳如雷,砸碎了书房内所有能砸的东西。
“查!查!查!老头子到底想干什么!”他双目赤红,状若疯癫,“沈墨言!萧景汐!还有那个不人不鬼的萧景淮!他们都该死!统统该死!”
王恪相较于李恒的失态,显得冷静许多,但那双阴鸷的眼睛里,寒光更盛。“殿下,此刻发怒无济于事。李文弼前来,对我们而言,未必全是坏事。”
李恒猛地看向他:“大将军何意?”
“李文弼为人古板,信奉证据。”王恪走到地图前,手指敲了敲鹰嘴涧的位置,“只要在李文弼抵达之前,萧景淮和萧景汐彻底消失,变成两具无法开口的尸体,或者……坐实他们‘妖人叛匪’的罪名,那么,一切口供、证据,还不是由我们说了算?”
他顿了顿,继续道:“届时,我们可以‘找到’他们勾结外敌、修炼邪功的铁证,甚至可以安排一场‘英勇平叛’的戏码,让李文弼亲眼看到‘余孽’的负隅顽抗。殿下您,将是平定北境叛乱、维护江山社稷的大功臣!就算沈墨言巧舌如簧,在‘铁证’和‘战功’面前,又能如何?”
李恒闻言,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脸上重新浮现出阴冷的笑容:“大将军所言极是!那一切,就全仰仗大将军了!务必在李文弼那老匹夫到来之前,解决掉所有麻烦!”
“殿下放心。”王恪拱手,眼中杀机毕露,“此番,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他离开帅府,回到自己的军营。中军大帐内,亲兵抬上来一个用黑布严密覆盖的长条木箱。王恪挥手让所有人退下,亲自掀开黑布。
里面并非什么金光闪闪的神器,而是三件样式古朴、甚至有些陈旧的物件:一面边缘略有破损、纹路模糊的青铜古镜;一柄颜色暗沉、毫不起眼的黑色短矛,矛尖似乎并非金属,而是一种漆黑的石头打磨而成;还有一个巴掌大小、材质非金非木的铃铛,铃身刻满了扭曲的符文。
这些都是他从皇室秘库中请出的,据典籍记载,是前朝用来对付那些身负异能的“异人”的器物,年代久远,力量残存多少尚未可知。但对付萧景淮那诡异的冰寒之力,这是他最大的依仗。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面青铜古镜,镜面模糊,映照出他冷酷的面容。“萧景淮……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怪物,这次,你都休想再翻身!”
***
夜幕降临,鹰嘴涧内灯火通明,气氛紧张而有序。所有人都知道,一场远比张魁来袭更为严峻的考验即将到来。
山洞内,萧景汐已换上一身利落的黑色夜行衣,将长发高高束起,更显得英姿飒爽。她正在做最后的检查,匕首、绳索、火折、一小包金疮药和解毒丹,一应俱全。
萧景淮站在她身后,默默地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一切小心。”
萧景汐转过身,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等我好消息。”
她挑选的四十九名好手已在外集结完毕,个个眼神锐利,气息沉稳,都是罗锋从军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对萧景淮和萧景汐绝对忠诚。
“出发!”萧景汐没有多余的废话,手一挥,五十道黑影如同融入了夜色,悄无声息地沿着后山那条隐秘的猎道,向落鹰峡方向疾行而去。
萧景淮站在洞口,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久久不动。寒风卷起他银白的长发,在空中飞舞。他缓缓抬起手,掌心之中,一缕极寒的气息萦绕流转,时而凝聚成冰晶,时而又散作白雾。
力量在体内奔涌,带着一种陌生的、渴望破坏的冲动,但脑海中,却清晰地印着萧景汐那双坚定而温柔的眼睛。
“控制它……为了阿姐,必须控制它。”他低声自语,强行将那躁动的力量压回丹田深处。
“侯爷,”罗锋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低声道,“一切已按您的吩咐部署完毕。将士们士气高昂,定叫那王恪有来无回!”
萧景淮转过身,脸上已恢复了惯常的冷峻:“还不够。王恪非张魁可比,他麾下多是边军老卒,战力强悍。传令下去,将所有库存的火油都搬出来,在涧口前三道防线外,秘密铺设火油沟。再将我们剩余的箭矢,全部淬上毒药,见血封喉的那种。”
罗锋心中一凛,知道侯爷这是要拼死一搏了。“是!”
“还有,”萧景淮目光投向朔风城的方向,“让我们在城里的人,想办法将李恒试图销毁证据、杀人灭口的消息,透露给可能即将抵达的钦差卫队。给李文弼提个醒,也给我们……多争取一点时间。”
“属下明白!”
夜色更深,鹰嘴涧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在黑暗中磨砺着爪牙,等待着黎明到来时,那注定惨烈的一战。
***
落鹰峡,因其形似巨鹰俯冲降落而得名,两侧山崖陡峭,中间通道狭窄,是通往鹰嘴涧后方的咽喉要道。
萧景汐带领的四十九名精锐,经过一夜的急行军,在天色将明未明之时,悄然抵达了落鹰峡一侧的密林之中。众人皆是人衔枚、马裹蹄,行动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潜伏在冰冷的岩石和枯枝之后,萧景汐仔细观察着峡谷内的情形。果然,王恪大军的后勤队伍已经开始在此活动,一队队民夫在士兵的驱赶下,正在艰难地清理道路,搭建临时的转运营地。守卫看上去不算特别森严,但暗哨的位置布置得颇为老道。
“大小姐,看那边。”一名擅长侦查的队员低声示意。
萧景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营地中央,有一个被重兵看守的帐篷,帐篷旁边,停着几辆用厚重油布覆盖得严严实实的大车,拉车的马匹都比寻常驮马神骏。守卫的士兵眼神锐利,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都是军中好手。
“那里面,很可能就是王恪的‘法器’,或者至少是重要的军械。”萧景汐心中判断。
她默默计算着守卫换岗的时间,观察着营地布局的弱点,大脑飞速运转。强攻是不可能的,只能智取,而且要快,必须在王恪主力对鹰嘴涧发动总攻之前,完成破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日头渐渐升高。峡谷内的营地愈发忙碌,更多的物资被运抵,堆积如山。
就在这时,一队约百人的骑兵护着一名将领模样的人,来到了营地。那将领与看守帐篷的军官交谈了几句,随后,几名士兵掀开了其中一辆大车的油布一角。
借着阳光,萧景汐瞳孔猛地一缩——那车里装载的,正是王恪在帅府中展示过的三件古朴器物!青铜古镜、黑色短矛,还有那个诡异的铃铛,被分别安置在铺着软垫的木匣中。
目标确认!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对身边的几名小队长打了个手势。计划,可以开始了。
她将人手分为三组。一组由她亲自带领,负责制造混乱,吸引主力守卫的注意力;二组身手最好的十人,负责趁乱接近那几辆大车,执行焚烧任务;三组剩余的人,在外围策应,阻断可能的援军,并负责接应撤离。
行动时间,定在正午时分,守卫最为松懈疲乏的时刻。
阳光透过峡谷的缝隙,洒落在冰冷的土地上。营地中升起了袅袅炊烟,士兵们开始轮流用餐,警惕性降到了最低。
就是现在!
萧景汐眼中寒光一闪,如同一只灵巧的狸猫,从藏身处悄无声息地滑下,迅速接近营地边缘的粮草堆放处。她取出火折,迎风一晃,火焰燃起,随即被她准确地抛入堆叠的粮草之中。
干燥的粮草遇火即燃,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走水了!走水了!”营地内顿时一片大乱,士兵们惊呼着,纷纷赶去救火。
几乎在火起的同时,第二组的十名好手如同鬼魅般从另一个方向潜入,利用混乱和帐篷的遮挡,迅速接近那几辆被重点看守的大车。
“有敌人!”守卫的军官反应极快,立刻发现了异常,厉声大喝,“保护法器!”
数十名精锐守卫立刻收缩,将几辆大车团团围住,刀剑出鞘,杀气腾腾。
“杀!”第二组队员毫不畏惧,悍然发动了攻击,与守卫战成一团。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个人武艺极强,一时间竟将守卫压制了下去。
萧景汐见时机已到,清叱一声,长剑出鞘,如同一道红色闪电(她虽着黑衣,但动作迅疾如电),直接杀向战团核心,目标是那个指挥的军官!
“拦住她!”军官又惊又怒,挥刀迎上。
“铛!”
刀剑相交,发出一声刺耳的铮鸣。萧景汐内力浑厚,剑法精妙,那军官虽勇猛,却哪里是她的对手,被她一剑震得虎口崩裂,长刀几乎脱手。
趁此机会,一名第二组的队员已经冲破防线,将一个点燃的火油罐奋力掷向了装载法器的马车!
“不!”军官目眦欲裂。
轰!火焰瞬间升腾,吞噬了马车车厢!
然而,就在火光舔舐到那三件古朴器物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面青铜古镜毫无征兆地爆发出蒙蒙的青光,将火焰隔绝在外!那柄黑色短矛微微震颤,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靠近它的几名队员顿时感到气血翻涌,动作迟滞!而那个巴掌大的铃铛,竟自行摇晃起来,发出一种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的、令人头晕目眩、心烦意乱的诡异声响!
“呃啊!”几名正在激战的队员抱住头颅,发出痛苦的闷哼,战力大减。
萧景汐也是心神一震,眼前微微发黑,但她意志力远超常人,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她瞬间清醒。“不要靠近那些东西!用远程攻击!火箭!”
她一边高喊,一边挽起强弓,搭上蘸满了火油的箭矢,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目标直指那青光笼罩的青铜古镜!
“咻——”
火箭撕裂空气,精准地射向古镜!
就在箭矢即将触及镜面的刹那,古镜的青光骤然变得刺目,箭矢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瞬间凝滞,然后“啪”地一声,断成两截,燃烧的箭杆掉落在地。
竟然无效?!
萧景汐心中一沉。这“法器”的诡异,远超她的想象!
而此时,营地的混乱引来了更多的士兵,他们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将萧景汐和负责破坏的队员们团团围住。外围策应的第三组也陷入了苦战,无法及时接应。
情况急转直下!
“大小姐!我们被包围了!”一名队员挥刀砍翻一名敌人,气喘吁吁地喊道,他的手臂被那诡异的铃铛影响,动作慢了半拍,已然负伤。
萧景汐环顾四周,看着越来越多涌来的敌人,又看了看那在青光中安然无恙的三件法器,心知今日想要彻底摧毁它们,已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撤!”她当机立断,厉声下令,“所有人,向我靠拢!交替掩护,按预定路线撤退!”
不能将兄弟们全部折在这里!
她长剑挥舞,剑气纵横,瞬间清空了一片区域,为队员们打开了一个缺口。队员们且战且退,向着预定的撤离路线奋力冲杀。
那名守卫军官岂肯罢休,怒吼着带人紧追不舍:“别放跑了他们!尤其是那个女的,抓活的!”
箭矢如雨点般从身后射来,不断有队员中箭倒下。萧景汐舞动长剑,格挡开大部分箭矢,但肩头还是被一支流矢擦过,火辣辣地疼。
她咬着牙,带着剩余的二三十名队员,冲出了营地,一头扎进了落鹰峡复杂的山林之中。身后的追兵喊杀声震天,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跟随。
必须尽快甩掉他们!否则,一旦被缠住,等到大军合围,就真的插翅难飞了。
萧景汐一边奔跑,一边观察着地形,大脑飞速思考着脱身之策。她记得这附近有一处地势极为险要的一线天,或许可以在那里……
就在这时,前方树林中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喊杀声!
萧景汐心中一凛,难道前面也有伏兵?!
她握紧了手中的剑,准备迎接最坏的情况。
然而,当那支队伍冲破树林,出现在他们面前时,萧景汐愣住了。
为首的,竟是一身银甲、白发飞扬的萧景淮!他骑在骏马之上,脸色苍白如雪,但眼神却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冰寒气息。他身后,是罗锋以及上百名鹰嘴涧中最精锐的骑兵!
“阿姐!”萧景淮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有些狼狈的萧景汐,尤其是她肩头那抹刺眼的鲜红,让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恐怖,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要冻结。
他没有任何废话,抬手一挥。
“杀!”
冰冷的字眼如同死神敕令。
他身后的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流,悍然冲向了追兵。而萧景淮本人,则直接从马背上腾空而起,如同一只捕食的雪隼,掠过众人头顶,落在了萧景汐身边。
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冰冷的手指轻轻触碰她肩头的伤口,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暴怒和心疼:“谁伤的你?”
“我没事,皮外伤。”萧景汐靠在他冰冷的怀抱里,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你怎么来了?鹰嘴涧那边……”
“我感应到你有危险。”萧景淮简单地解释了一句,目光却死死盯住那些追兵,尤其是那个为首的军官,“尤其是……那些令人作呕的气息出现的时候。”
他所说的“令人作呕的气息”,显然指的是那三件法器。
此时,战斗呈现出一面倒的态势。萧景淮带来的都是精锐,而且含怒出手,势不可挡。那名军官见势不妙,想要撤退,却被罗锋死死缠住。
萧景淮放开萧景汐,一步步向前走去。他每踏出一步,脚下的地面便凝结出一片白霜,空气中的水分被迅速抽离,凝聚成细密的冰晶环绕在他周身。
他看向那名军官,又仿佛透过他,看向了落鹰峡营地的方向,看向了那三件散发着诡异波动的法器。
“王恪的‘法器’?”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邪异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一丝被挑衅后的兴奋。
“正好,拿你们……试试刀。”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这一次,不再是逸散的寒气,而是高度凝聚的、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恐怖能量,在他掌心急速旋转,周围的温度骤降至冰点以下,甚至连光线都似乎被那极寒所扭曲、吞噬。
那军官感受到这股毁天灭地般的力量,脸上终于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之色。
“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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