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局势已经明朗之时,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东陵国的使者趾高气昂地踏入,身后跟着几百名铁甲侍卫:“听闻草原内乱,我东陵国特来主持公道。”他扫视众人,目光落在沈昭宁身上时闪过一丝惊讶,五公主?别来无恙啊?
沈昭宁心中一沉,这个东陵国使者她自然记得,就是护送她和亲的那个孙大人,一路上都趾高气昂的。
他怎会出现在此?难道东陵国早已做好准备。她握紧信号弹,按照之前商议好的,只要有危险就发射信号,提前埋伏在城外的人马就会赶来支援。
东陵国这是公然干涉草原内政!拓跋隽手握刀柄,指节发白。使者却哈哈大笑,从袖中取出东陵皇帝的密旨:炽焰部与东陵屡生战事,今特命太子沈崇煊为帅,踏平草原!
殿内气氛瞬间凝固。沈昭宁看着密旨上熟悉的字迹,突然想起在东陵启程和亲那日,太子看她的眼神中藏着的阴鸷。
原来从和亲开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东陵帝当初答应我的那些条件,根本不是真心求和,不过是借和亲稳住炽焰部,好暗中安插细作罢了。他真正的盘算,是等炽焰部落陷入内斗、自行消耗元气时,趁机扶持拓跋雷做傀儡可汗,再由太子亲率大军前来“收拾残局”。
和亲、盟约、细作……这一步步棋,全是为了让草原卸下防备,亲手把刀递到东陵手里。
如今他们这般急不可耐地撕毁盟约,莫非正与那几个细作折损有关?东陵帝定然是起了疑心,要么怀疑消息是从自己这条线泄露出去的,要么猜到自己已与炽焰部联手清除眼线。他定是怕计划彻底失控,索性提前撕破假面,借着“主持公道”的名义,行灭族之实。
思绪电转间,沈昭宁只觉那些散落的线索骤然串成一线,隐约触到了这盘棋局的关键。
这时,可汗突然抓住沈昭宁的手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传位...给拓跋湛...言罢,便永远闭上了眼睛。
殿内顿时哭声一片。拓跋雷见状,目眦欲裂,猛地抽出佩剑便要扑向刚赶到的三王子拓跋湛。千钧一发之际,拓跋隽挥刀格挡,硬生生架住他的攻势。刀光剑影交错间,拓跋隽厉声大喝:“大哥,收手吧!”
东陵使者在一旁看得脸色阴晴不定,正暗自盘算时,沈昭宁已趁机扣动了信号弹。刹那间,一抹炫目的红光在天际炸开,如同一道惊雷划破暗沉的天幕。片刻后,城外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是拓跋隽的援军到了!
“东陵国若敢开战,我等便奉陪到底!”
拓跋隽一步横立阶前,身姿如出鞘利剑般挺拔,将拓跋湛稳稳护在身后。他目光如炬,字字掷地有声:“但今日,谁也休想阻拦三王子登临可汗之位!”
拓跋湛望向二哥,正对上那双他最信赖的眼眸,里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拓跋隽微微颔首,这一个动作,仿佛瞬间为他注入了无穷力量,方才的惶惑与犹疑一扫而空。
他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的簇拥下,一步步走向那座象征着无上权柄的黄金王座。阳光从高窗倾泻,落在他的肩头,像一层流金,又像一副枷锁。
他从未奢望过有这一天,曾经大哥与四弟珠玉在前,他原只想守着二哥,做个逍遥自在的王族,看遍草原的日出日落。可今日风云突变,一切都来得猝不及防,直到身体触及王座的冰凉,他仍觉如在梦中。
心头滋味百般交织,那是登临高位的微醺,是怕难承重任的忐忑,更有一丝因身份骤变而生的茫然,他知道从今往后,怕是再难像从前那样,与二哥随意勾肩搭背,在帐外喝着烈酒谈天说地了。
而拓跋隽已悄然退至阶下,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如一株迎向风雪的孤松,风掠过,也不曾弯折半分。
无人看见,他垂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
……
沈昭宁独自回到大帐,帐帘落下的瞬间,外间的喧嚣与纷争仿佛被骤然隔绝。她静立帐中,却觉心潮翻涌,难以平复。
今日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不断回放,可汗临终前的嘱托、拓跋雷疯狂的剑锋、拓跋湛坐上汗位时那双稚嫩却不得不坚毅的眼睛,还有拓跋隽毅然挡在前方的背影。
她缓缓抚上心口,那里仍因紧张而急促跳动。从前读史书时,只见王权更迭成败论英雄,却从未真切体会过这背后的惊心动魄、身不由己。如今她不仅亲眼见证历史,更成为推动历史的一员。
她静坐了许久,指尖那点未散的紧张还攥在肉里。她不知道这究竟是幸,还是命运早埋下的伏笔?心湖翻涌,像被投了石子的水面,许久都不能平静。
拓跋隽在王庭一连守了三日,直到帮拓跋湛彻底稳住了局势,才拖着一身疲惫回了家。沈昭宁见他眉宇间满是倦色,忙让人备了热水,让他泡个澡暖暖身子,也好解解乏。
晚膳是她特意安排好的,满满一桌子都是拓跋隽爱吃的菜式。沈昭宁先给他盛了碗热汤,轻声道:“先喝点热汤暖暖胃,我还备了些酒,一会儿陪你小酌两杯。”
“好。”拓跋隽应着,端起汤碗便一饮而尽。这三天他忙得脚不沾地,帮三王子处理杂务、稳定人心,吃没吃好,睡没睡好,此刻腹中空空,恨不得吞下一头牛。
沈昭宁见状笑了,“慢点喝,别烫着。”说着,夹了块烤得油香四溢的羊排放进他碗里。
帐内只有他们二人,晚膳的气氛格外融洽,温馨又宁静。
一壶酒下肚,两人都带了些微醺,便说起了近来的事。
那日四王子拓跋翎被大王子拓跋雷的人围攻身亡后,出面带走他尸体的人叫赤峰。此人明面上是拓跋翎的手下,实则是拓跋隽的人。
多年前,草原遭遇百年不遇的雪灾,牛羊冻死饿死无数,不少牧民也因严寒染病倒下。赤峰的母亲便是那时病逝的,他父亲外出寻猎,再也没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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