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宁疑惑地解开系带,包裹展开,里面竟是一套完整的女式骑装。
上衣是柔软的浅褐色鹿皮,裁剪利落,袖口收紧,绣着简洁的云纹;下裳是同色的马面裙裤,既保留了裙的飘逸,又不失骑马的便利;旁边还配着一双小巧的牛皮马靴和一条镶嵌着绿松石的皮质额带。
无论是用料、做工还是款式,都明显是精心为她准备的。
她下意识地拿起衣服比了比,惊讶的发现,尺寸竟然分毫不差。
“王妃,快试试合不合身!”春桃和卓玛彼此对视一眼,笑着催促着。
沈昭宁换上这身骑装,走到铜镜前。镜中的少女一扫往日宫装的柔美,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气和飒爽,鹿皮柔软地贴合着她的身体曲线,行动间毫无滞涩。她轻轻转了个圈,裙角飞扬,果然是为骑马量身定做的。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帐帘被掀开,拓跋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目光落在换好骑装的沈昭宁身上,明显停顿了一下,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惊艳。
他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只是随口一提:“明日清晨,我来教你骑马。这身……还合适吗?”
沈昭宁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心底那点初来乍到的忐忑,忽然就被一种莫名的温暖驱散了。她弯起唇角,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很合适,谢谢……二王子。”
拓跋隽闻言,唇角似乎也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随即点头:“那就好,明日见。”说完便转身离去,仿佛只是来确认一下尺寸。
帐内,沈昭宁轻轻抚摸着身上柔软而坚韧的鹿皮骑装,指尖仿佛能感受到那份不言而喻的细心与关照。她看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对明日的骑马课程,忽然充满了期待。
翌日清晨,沈昭宁早早的就到了马场,当她看到拓跋隽骑着枣红马立在朝阳下,身姿挺拔,气宇轩昂时,心跳不受控地加速,这么俊朗的男子,是她的夫君呢。
“怕了?”他伸出手,目光沉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沈昭宁心下一凛,瞬间闪过诸多念头,是装柔弱,还是迎难而上?她咬住下唇,终是将手递了过去。在触及对方那带着薄茧的宽大掌心的瞬间,一股微麻的暖意仿佛如电流流过,自指尖窜入心尖。
马蹄声骤然响起,失重感袭来,沈昭宁下意识后仰,却撞进带着皮革气息的怀抱。拓跋隽的声音混着风声掠过耳畔:她颤抖着睁眼,眼前是铺天盖地的绿——羊群如云,鹰隼在湛蓝天空盘旋,远处雪山之巅的积雪在阳光下闪着圣洁的光。
这是炽焰部落的领地,东至雪山,西临黑水河。拓跋隽的手臂环着她握住缰绳,声音平稳,却透着一丝复杂的意味,我的母亲是东陵人,二十年前被掳来,因长相出众,被父汗留在身边。
沈昭宁惊讶地转头,鼻尖擦过他的下巴。拓跋隽的侧脸在阳光下棱角分明,眼神却飘向远方,似在回忆又似在权衡:所以她私下会教我汉话,告诉我诗词歌赋,说那是文明的瑰宝。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沈昭宁脱口而出。
拓跋隽身体明显一僵:你知道?
我...母亲也曾教过我。沈昭宁垂下眼睫,掩去眸中心虚,低声撒了个谎。
马儿缓步前行,有赖于身后之人的稳固,沈昭宁渐渐放松下来,甚至敢轻轻抚摸风中飞扬的马鬃。拓跋隽忽然低笑一声,再度扬鞭,马儿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起来,风声呼啸灌耳。她惊叫一声向后仰倒,被他铁箍般的手臂稳稳接住。
“抓紧!”他带着笑意的命令声散在风里。
被他坚实的手臂环抱着,听着身后传来的沉稳心跳声,沈昭宁紧绷的脊背不知不觉放松下来,原本攥紧的拳头也缓缓松开,甚至敢伸出手去触摸风中飞扬的马鬃。
望着草原上一望无际的美景,感受着策马奔驰的畅快,她不由得想起了那首动力火车的《当》,不自觉地哼唱起来,“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这是什么曲子?
“我娘教我的曲子”
“再唱一遍”
“好。”
沈昭宁稳住气息,歌声再次扬声,将那份向往爱情与洒脱的心境寄于歌中。
拓跋隽沉默地听着,直到她唱完,才缓缓道:“‘不畏浮云遮望眼,但求真心永相连’……宁儿,这次和亲来的幸好是你。”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却似乎松动了些许心防。
沈昭宁心中微动,敏锐地捕捉到他称呼的改变和话语里那丝不易察觉的认可。她想起卓玛说过的话,有外族血脉的王子处境艰难,其他王子都不愿娶外邦女子。她转过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轻声道:“二王子,我也庆幸,我嫁的人是你。”这句话半是真心,半是权衡后的表态。
“此生,你若不离,我便不弃。”她鼓起勇气补充道,这是承诺,亦是试探。
拓跋隽凝视她片刻,唇角微勾,那常年冰封的凌厉眉眼似乎柔和了些许:“好。以后叫我阿隽。”
傍晚回到营地时,沈昭宁的双腿酸软得几乎无法站立。春桃和卓玛笑着扶她进帐,用热毛巾为她敷腿。
“公主今日气色真好。”春桃细心揉着她的腿,欣慰地笑道。
沈昭宁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整天都那么的开心,是那种运动过后的放松,是那种难以言喻的畅快与悸动。
随着两人感情的的升温,彼此的信任感也在加强,为了能让自己在部落里好好的活下去,一定要抱紧拓跋隽这条大腿。
“明日我教你射箭。”临睡前,他的声音自帐外传来,平静却不容置疑。
帐帘落下,沈昭宁带着一身疲惫与踏实感,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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