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场内，月光如水。
士郎被Saber那双清澈见底、带着纯粹好奇的碧绿眼眸盯着，感觉后背的冷汗都快把剑道服浸透了。
大脑像被塞进一团乱麻，又像有无数只土拨鼠在尖叫。
说实话？ 告诉Saber“是的，凛、樱、露维娅可能都喜欢我，我正在为怎么回应而烦恼？”
天啊！这跟直接说“我在外面惹了感情债”有什么区别？！Saber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我是个轻浮的人？会不会对这个“家”失望？会不会……再也不吃我做的饭了？
撒谎搪塞？ 说“没有的事，你误会了？”
可Saber刚才那精准的点名和观察力，明显不是好糊弄的。
而且，对着这样一双眼睛撒谎，士郎觉得自己会有负罪感。
逃跑？ 现在假装突发心脏病晕过去还来得及吗？
就在士郎内心戏丰富到可以拍一部五十集连续剧的时候，Saber似乎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她微微歪头，那颗标志性的呆毛像天线一样转了转，带着点疑惑的语气问：“士郎？你的脸好红，是道场太热了吗？还是……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她甚至往前又凑近了一点点，带着刚运动后的温热气息，小声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我不会告诉爱丽和伊莉雅的。”
那表情，像极了班里准备交换秘密的好学生。
“……”士郎看着眼前这个画风越来越偏离“骑士王”、反而充满生活气息的Saber，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算了，死就死吧！坦诚一点，说不定……还能留个全尸？
士郎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上刑场一样，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睛，然后语速极快、声音像蚊子哼哼一样开始坦白：
“那个……Saber……你说得对……凛、樱还有露维娅她们……可能、大概、也许……对我……有、有那么一点点……超越普通朋友的好感……而我……我最近确实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有点烦恼……但我绝对没有想要欺骗或者伤害任何人的意思！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一口气说完，差点憋死自己，眼睛紧紧闭着，不敢看Saber的表情。
等待审判的时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打鼓的声音。
预想中的震惊、失望、或者冰冷的质问并没有到来。道场内陷入了一阵奇异的安静。
士郎忍不住偷偷睁开一条眼缝，看向Saber。
只见Saber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露出被背叛或者难过的表情，反而是一手抱胸，另一只手托着下巴，微微蹙着眉，像是在思考一道复杂的数学题。
她的呆毛有规律地左右小幅度晃动着，这是她认真思考时的标志性动作。
“嗯……”她沉吟了几秒，然后抬起头，看向士郎，眼神里充满了……求知欲？
“所以，你的烦恼是，同时被三位优秀的女性青睐，但受限于社会规范和一夫一妻制的普遍认知，无法做出选择，担心选择任何一方都会伤害另外两方，从而导致人际关系破裂，甚至引发更大的矛盾，对吗？”
士郎：“？？？”
这一连串逻辑清晰、用词精准的分析，直接把士郎干懵了。
这反应……是不是有哪里不对？！说好的骑士王的震怒或者失落呢？这个冷静进行情况分析的少女是谁？！
看着士郎目瞪口呆的样子，Saber似乎以为他没听懂，还好心地开始举例说明：“这种情况，我最近看的几部电视剧里也有类似的情节。
比如《东京爱情故事》里，永尾完治就在赤名莉香和关口里美之间犹豫不决，最后造成了三个人的痛苦；还有《冬季恋歌》……”
士郎听着Saber一本正经地用日剧剧情来类比自己的处境，嘴角抽搐，感觉自己快要裂开了。
等等！Saber你什么时候看了这么多爱情剧？！跟谁看的？！爱丽吗？！还有，为什么举的例子都是悲剧啊！这不是更让人绝望了吗！
“停！停一下！Saber！”士郎赶紧打断她即将开始的剧情复盘，“那个……情况有点不一样……而且，我不想变成电视剧里那种优柔寡断的男主角啊！”
Saber从善如流地停止了剧透，点了点头，然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我明白了。
那么，士郎，抛开一切外部因素和担忧，只遵循你内心的感受——”
她顿了顿，碧绿的眼眸专注地看着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你对远坂凛、间桐樱、还有露维娅，分别抱有什么样的感情？是像对我这样的家人之情，还是像对藤村老师那样的师长之谊，或者……是更特别的，‘喜欢’？”
这个问题像一支箭，精准地射中了士郎一直试图回避的核心。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对凛？那个傲娇又善良，总在关键时刻帮助自己的青梅竹马？
对樱？那个温柔体贴，默默为自己付出一切的学妹？
对露维娅？那个看似高傲，却会用笨拙方式表达关心的大小姐？
还有……对眼前的Saber？这个从一开始的主仆关系，逐渐变成不可或缺的家人，甚至……士郎不敢深想下去的情感，又是什么？
他看着Saber那双清澈的、没有任何杂质、只是单纯想知道答案的眼睛，第一次发现，自己可能……连自己的心都没搞清楚。
看着士郎陷入沉思、一脸混乱的样子，Saber没有再催促。
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
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开口，语气带着一种罕见的温和：
“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给自己压力，士郎。”
“感情是很复杂的东西，不像剑术，没有固定的招式和对错。
弄清楚自己的心意，需要时间，也需要勇气。”
“而且，”她顿了顿，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声音低了一些。
“无论你最终怎么选择，只要那是你真正的心意，并且愿意为之负责……这里”
她指了指脚下的道场，又指了指家的方向，“永远都是你的家。我……我们都会在。”
这番话，没有任何指责，没有施加压力，只有理解和和支持。
士郎怔怔地看着Saber，心中那块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大石头，仿佛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搬开了一角。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愧疚感同时涌上心头。
他忽然觉得，向Saber坦白，或许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然而，没等士郎感动几秒，Saber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表情恢复了一本正经，补充道：“不过，根据《民法》第732条规定，重婚是禁止的。
所以从法律层面讲，你只能选择一位。这点你需要明确。”
士郎：“……” 刚酝酿出的感动瞬间碎了一地。
所以，这次的坦白大会，最终结论是：问题没解决，心情轻松了点，但未来需要面对的法律问题被提上了日程？？？
两人走出道场时，夜已深。
士郎的心情像坐了一场过山车，疲惫却奇异地轻松了许多。
至少，他不用再独自背负这个了。
Saber跟在他身边，走了几步，突然小声说：“士郎。”
“嗯？”
“明天早餐，我想吃龙虾沙拉三明治。”
“……好。”士郎哑然失笑。
果然，对于Saber来说，再深刻的谈话，最终都会回归到吃的本质。
月光洒在庭院里，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士郎的“修罗场”危机并没有解除，反而因为Saber的介入变得更加复杂。
但至少，他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只是，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他依然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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