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北境归来已半月有余,深秋的寒意渐浓,但皇宫之内,却因帝后心念的转变,悄然涌动着一股新的生机。那场冰谷深处的生死之战与因果了断,仿佛一场透彻的洗礼,不仅扫清了最后的阴霾,更让萧烬与云昭看清了脚下道路延伸的方向。
御书房内,炭火噼啪作响,驱散着窗缝渗入的寒气。萧烬并未如往常般伏案批阅奏章,而是与云昭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方玉石棋盘,但棋盘上并非黑白棋子,而是悬浮着那团温暖的金红色“烈血战魂印记”,以及一丝微弱却无比纯粹、散发着淡淡白光的“秩序守护微光”。
两人闭目凝神,气息交融,通过那“同生共死”的纽带,共同感应、探询着这两样非凡之物中蕴含的奥秘。
【联合解析中……烈血战魂印记:核心法则为‘守护’与‘牺牲’,能量属性偏阳性、刚猛,蕴含高度凝聚的意志力量,可作为高阶传承核心或特殊阵法枢纽。秩序守护微光:核心法则为‘平衡’与‘净化’,能量属性偏中性、温和,具备成长性与扩散性,可作为领域基石或信念放大器。】
【检测到二者存在共鸣基础:‘守护’意志可引导‘秩序’方向,‘秩序’领域可温养‘守护’意志。尝试进行初步融合引导……】
系统的提示音在两人共同的心念下响起,更加清晰。随着他们的引导,那丝微弱的秩序微光如同找到了归宿,缓缓融入金红色的战魂印记之中。没有激烈的反应,那团光球只是光芒内敛了几分,颜色变得更加醇厚温暖,内部流转的金色光点似乎带上了一丝灵动的白芒,散发出的气息愈发祥和而坚定。
萧烬睁开眼,看着那融合后的光球,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果然可行。这并非简单的力量叠加,而是信念与规则的互补。父王的战魂提供了最本初的‘因’——为何而战;而秩序微光则指明了‘果’——战为何用。”
云昭也缓缓睁眼,感受着那光球中愈发圆融的气息,清冷的眸子微微闪动:“以此为核心,或可构建一种新的传承体系。不执着于具体招式功法,而是引导修行者明心见性,凝聚自身守护之念,再以此念引动天地元气,锤炼己身。”
这正是他们“星火”计划的初步构想——点燃信念之火,传承力量之种。
“理论可行,但需实践验证。”萧烬指尖轻点,那融合后的光球缓缓落入他掌心,“第一步,或许可以从宫内开始。”
三日后,一则并未经过朝堂议论、仅由凤仪宫直接下达的谕令,在内廷与部分亲近皇室的宗室子弟中小范围传开。皇后云昭将于宫内开设“明心苑”,每月朔望之日,亲自讲授基础剑理与炼气法门,旨在强身健体、明心定性。首批听讲者,限于年纪在十至十五岁、心性纯良的宫女、内侍及部分宗室子弟。
谕令一出,并未引起太大波澜。在多数朝臣看来,这不过是皇后一时兴起的“雅趣”,或是笼络内廷与宗室的手段。教授些粗浅功夫,无伤大雅。甚至有人私下嗤笑,认为女子与阉人习武,能有何用?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云昭所要传授的,并非寻常武艺。
朔日清晨,天色微熹。被选作“明心苑”的宫殿内,已整齐端坐着数十名少男少女,有衣着朴素的宫女内侍,也有衣着光鲜的宗室子弟。他们脸上带着好奇、紧张,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当云昭身着素白常服,未佩钗环,仅以一根玉簪束发,缓步走入殿中时,所有的嘈杂瞬间消失。她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那股无需刻意释放便自然流露的清冷与威严,让所有人心头一凛,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脊。
没有冗长的开场,云昭直接开讲。她声音清越,并不高昂,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今日,不教你们杀人技,不传你们长生法。”她开口第一句,便让许多抱有幻想的孩子愣住了。
“只问你们,为何想习武?为何想拥有力量?”
台下沉默片刻,有人怯生生地回答:“为了……保护自己。”
“为了……不让别人欺负。”
“为了……像陛下和娘娘一样厉害!”
答案五花八门,却大多源于最朴素的渴望。
云昭微微颔首:“保护自身,不受欺凌,向往强大,皆是人情之常。然,力量如同江河,既可灌溉良田,滋养万物,亦可泛滥成灾,摧毁家园。”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习武先习心。心若不明,力越大,祸越深。”
她开始讲解最基础的呼吸法门与气血搬运,但其中融入了独特的神魂观想之法。她让这些孩子想象心中最想守护的人、事、物,将那份珍视之情,融入一呼一吸之间,引导那微弱的气感流转。
起初,进展缓慢。许多孩子不得要领,气感微弱,难以持久。云昭并不急躁,耐心引导,亲自以自身温和的剑意为引,帮助那些天赋稍差者感受气机。
萧烬隐在殿外廊柱的阴影中,静静看着这一幕。他能通过系统模糊地感知到,殿内那些原本散乱微弱的气息,在云昭的引导下,正缓慢地发生着变化。虽然依旧渺小,但其中少数几道气息,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韧性”与“澄澈”。
【检测到微弱信念波动,属性:守护、自强、向往。目标群体能量场趋于稳定正向。秩序守护微光产生微弱共鸣,能量活性提升0.01%。】系统的反馈印证了他的观察。
效果初显,虽微乎其微,却是一个坚实的开始。
一个月后的望日,第二次讲学。这一次,云昭带来了那团融合后的金红色光球。她并未直接展示其力量,而是让其悬浮在讲台之上,散发出温暖祥和的气息。
“感受它。”云昭对台下众人道,“这不是力量之源,而是一面镜子,映照你们本心。若心存恶念,贪欲炽盛,靠近它会感到不适;若心向光明,志存守护,则会感到温暖心安。”
孩子们依言尝试,结果各异。大多数靠近光球时,都露出了舒适放松的表情,有几个甚至感觉体内微弱的气感活跃了几分。但也有两三人,面露迟疑,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云昭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并未点破,只是心中默记。她深知,筛选与引导,同样重要。
课程结束时,一名原本性格怯懦的小宫女鼓起勇气问道:“娘娘,我们……我们这样修炼,以后也能像您一样厉害吗?”
云昭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希冀之光,微微摇头:“我的路,是我的。你们的路,需要你们自己去走。”她话锋一转,语气虽淡,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但若你们能始终铭记今日初心,明辨是非,持守正念,那么你们所拥有的力量,无论大小,都将在属于你们的位置上,绽放出独一无二的光彩。这,便是‘明心’之意。”
小宫女似懂非懂,但眼中的光芒却更加明亮了。
殿外的萧烬,听着云昭的话语,看着那些孩子眼中被点燃的星火,嘴角微微勾起。他知道,这第一步,走对了。改变非一日之功,传承需薪火相继。这宫闱深处的“明心苑”,便是那第一缕试图穿透漫长黑夜的星火微光。
它或许微弱,但既然点燃,便有燎原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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