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竹苑位于城西,确如墨七所言,看似一处清幽雅致的致仕官员别业,竹影婆娑,环境僻静。萧烬凭借钥匙和记忆中的地图,轻易避开几处不起眼的警戒机关,潜入其中。
苑内陈设古朴,一尘不染,显然有人定期打理,却又不见人影,透着几分神秘。萧烬灵识扫过,确认安全后,才在主厅坐下,指尖敲击着桌面,回味着醉仙楼发生的一切。
萧衍的招揽之意明显,但更像是一种试探和利用,想将他这把“突然出现的利刃”引向萧弘远。而萧弘远的反应则更为直接狠辣,若非云昭那一剑,恐怕免不了一场恶战。至于云昭……
萧烬目光微凝。她那一剑,时机、力道、角度都拿捏得妙到毫巅,既解了围,又未彻底撕破脸,更隐隐有警告萧衍和萧弘远双方之意。这女人,看似清冷孤高,实则心思缜密,对京城局势的洞察力非同一般。她到底在盘算什么?真的只是“顺路”?
【分析云昭行为动机:可能性一,履行宿命守护职责;可能性二,阻止局势过早失控,维护昆仑利益;可能性三,个人情感因素介入。数据不足,无法精确判断。】
系统冷冰冰地分析着,但最后那个“个人情感因素”,却让萧烬眉头微挑。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猫头鹰啼叫,三长一短,是约定的暗号。
萧烬起身,无声无息地来到后院。月光下,墨七的身影从竹影中浮现,神色比白天更加凝重。
“殿下,”墨七低声道,“老奴刚得到密报,萧弘远那边似乎对醉仙楼之事极为震怒,已加派了人手监视清竹苑四周。另外,宫中传出消息,陛下今日午后曾短暂清醒,似乎想召见几位老臣,但被皇后以陛下需要静养为由拦下了。”
萧烬并不意外:“跳梁小丑,徒劳而已。陛下那边,暂时无法强求。还有其他消息吗?”
墨七犹豫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还有一事……颇为蹊跷。老奴安排在钦天监的眼线回报,近日监内秘藏的‘观星镜’,曾数次捕捉到一丝极淡的、源自南疆方向的诡异星力波动,其属性……与记载中的巫蛊之力颇为相似。但波动一闪即逝,难以追踪。”
“巫蛊之力?南疆?”萧烬眼中寒光一闪。文档中明确提及,萧弘远与南疆巫蛊教有勾结,云崖更是巫蛊教幕后首领!这绝非巧合!
“可能确定具体方位?”萧烬追问。
墨七摇头:“观星镜只能捕捉大致方向和大范围的能量异动,无法精确到点。但可以肯定,这股力量非同小可,而且似乎在刻意隐藏。”
萧烬沉吟片刻。巫蛊之力出现在京城附近,意味着什么?是萧弘远在暗中布置更恶毒的手段?还是云崖……已经来了?
“继续监视,有任何异动,立刻回报。尤其是关于南疆和昆仑的消息。”萧烬吩咐道。
“老奴明白。”墨七躬身,随即又道,“殿下,还有一事……三皇子府上今日午后,秘密请了一位大夫入府,据说是治疗内伤的。但老奴查过,那大夫并非京中名医,反而更像是……江湖中人,擅长治疗各种阴毒掌力或咒术之伤。”
萧烬心中一动。内伤?江湖大夫?联想到醉仙楼外那些被云昭剑气所伤的杀手……难道萧衍手下也有人参与了那次袭击,并且被云昭的剑气所伤?云昭的剑气至阴至寒,寻常药物难医,需要特殊手段。
这就有意思了。萧衍一边拉拢自己,一边又可能派人参与对自己的袭击?是两面下注?还是他手下的人并非完全受他控制?
“知道了。萧衍那边,也盯紧些。”萧烬感觉京城的局势,就像一张正在慢慢收紧的网,各种线索交织,迷雾重重。
墨七领命,悄然退去,融入夜色。
萧烬独自站在清冷的月光下,竹影斑驳,洒在他身上。他缓缓抬起手,掌心那枚暗金色的山河印虚影浮现,散发着沉稳厚重的气息。与拓跋扈一战,以及近日对地脉之力的感悟,让他对这门上古法印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他心念微动,山河印的力量悄然扩散开来,并非用于攻击或防御,而是如同水银泻地般,极其细微地感知着脚下的大地,以及地脉之气的流动。
京城乃龙兴之地,地下龙脉盘踞,地气充沛而复杂。很快,他便察觉到数道强横的气息如同灯塔般分布在城中各处,那应该是坐镇京城的宗师高手。同时,他也感知到了清竹苑周围那些如同苍蝇般窥视的微弱气息,正是萧弘远的暗探。
然而,当他将感知力向着墨七所说的南疆方向延伸时,却感觉到一股极其隐晦、如同毒蛇般阴冷粘稠的力量,盘踞在京城西南方向的某处,与周围的地脉之气格格不入,充满了腐朽与诡异的气息。
巫蛊之力!虽然被某种力量遮掩,但山河印对大地气息的敏感,还是捕捉到了那一丝不谐。
“找到你了……”萧烬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虽然无法精确定位,但大致方向已经明确。这无疑是一个重要发现。
就在他准备收回感知时,心中忽然升起一丝莫名的悸动。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东南方向,那是皇宫所在,也是……当年原主修为被废、父王陨落的地方。
一股深沉如海的悲怆与恨意,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涌起,那是属于这具身体原主的残存执念。
“放心,”萧烬在心中默念,眼神锐利如刀,“你的债,我的仇,都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仿佛回应他的誓言,掌心的山河印微微发热,与脚下的大地龙脉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夜色渐深,清竹苑重归寂静。但萧烬知道,这寂静之下,是即将爆发的惊涛骇浪。萧弘远的宴会,云昭的动向,巫蛊之力的出现,萧衍的算计……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心。
而他,将是这场风暴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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