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宋尧带来了消息。他姑姑动用关系查探,碧水兰亭别墅区确有一户新搬来的年轻女子,据说是某落魄道观的观主,深居简出,楚家的大公子楚伯庭近日频繁出入其间。并且,这户人家近期通过特殊渠道,采购了大量朱砂、玉石、以及几种罕见的、只在古籍记载中用于祭祀和……续命的药材。
目标确认!
沈懿眼中寒光一闪。时机紧迫。
“王东,林羽。”
她将两人叫进房间。
“懿姐,有什么吩咐?”
王东拍着胸脯。
“去本市的古玩市场、中药店、还有最大的书店,帮我买几样东西。”
沈懿快速写下一张清单递给王东,上面列着,年份极老的雷击木碎料、陈年的黑狗血干涸成粉最佳、坟头土需极阴之地、绝版的繁体竖排《周易》或《云笈七签》、还有几味气味极其辛窜猛烈的中药材。
王东看着清单,眼睛发直,但还是立刻答应:“包在我身上!”
“林羽,林学长。”
沈懿又看向林羽:“你心思细脑子灵活,去电子市场,买几个最小的、待机时间最长的录音设备,还有……强效的痒痒粉和臭气弹,越多越好。”
林羽虽然不明白要干嘛,但也赶紧点头。
两人带着着沈懿给的任务匆匆离去。
沈懿则闭目盘坐,指尖在膝上无意识地划动,推演着那邪阵的每一个细节,寻找那最关键的、能引爆全局的“阵眼”。眉心处的玄玉印记流转起来。
种生基邪阵,核心在于“偷天换日”,蒙蔽天机,其阵眼必然与遮蔽天道感知有关……是了!
那坑底无数棺木产生的怨煞之气,并非仅仅是为了提供能量,更是为了形成一个巨大的“煞气屏障”,隔绝阴阳!
若要破局,无需硬闯。只需让这“屏障”,出现一丝微不足道的“缝隙”。
让天道的那一丝目光,偶然垂落于此……便足以引发最可怕的反噬!
傍晚,王东和林羽陆续回来了,带来了沈懿所需的所有东西。
沈懿将自己关在卫生间里。
她将雷击木碎料研磨成粉,与黑狗血粉、坟头土混合,又以特殊手法将那几味辛窜药材的精粹逼出,融入混合物中,最后,她刺破指尖,滴入几滴自己的鲜血——她的血,在之后经过她用毒圣师父的《万毒纲目》淬炼身体,本身便是至阳至毒之物,最能扰乱气机。
她将这份精心调制的“香料”分成两份。一份极其微量,另一份稍多。
接着,她拿起林羽买来的微型录音设备,开始低声录制。
她的声音通过内力控制,变得缥缈而诡异,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反复低吟着一段破碎的咒语——一段她从古籍中看来的、专门惊扰心神、放大内心恐惧的摄魂魔音片段。录制好后,她将设备密封在一个小香囊里,与那份稍多的“香料”放在一起。
最后,她拿起那本绝版的《云笈七签》,快速翻阅到记载着几种上古凶煞之阵图样的页面,用指尖内力,极其隐晦地在那些阵图的关键节点上,烙下几乎无法察觉的细微灼痕。这会使日后查看此书的人,潜意识受到凶阵影响,心绪不宁,判断失误。
一切准备就绪,已是深夜。
“宋会长。”
沈懿找到宋尧:“能否请你姑姑,想办法将这两样东西,悄悄送入碧水兰亭那户女子的家中?不必放在显眼处,只需投入庭院或从通风口送入即可。”
她将那个装有录音设备和稍多“香料”的香囊递给宋尧。
至于如何送入,她相信以宋尧姑姑的能力,自有办法。
宋尧接过那不起眼的香囊,没有多问一句,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另外,”
沈懿又将那份极其微量的“香料”和那本动过手脚的古书交给宋尧:“这两样,能否设法让楚伯庭‘偶然’得到?比如,作为某次拍卖会或古玩店交易的‘添头’?”
楚伯庭修炼邪法,必然对这类古物和“法器”极感兴趣。
这份微量香料,足以在他身上留下极淡的气息,与碧水兰亭那女子家中的香料同源,却又微弱得难以察觉。而那本古书,则是埋在他身边的一颗慢性炸弹。
宋尧深深看了沈懿一眼,接了过去:“我会安排。”
“多谢。此事之后,沈懿必有重谢。”
沈懿认真道。
宋尧摇摇头:“清风道长于我有解惑之恩,理应如此。”
接下来的两天,沈懿足不出户,专心为师父疗伤,同时静静等待着。
第三天夜里,宋尧传来消息,东西都已按要求送达。
沈懿知道,局已布下。
那香料,气味极其微弱,常人难以察觉,但对于心神不宁、修炼邪法之人,却如同引信,能悄然放大其内心的焦躁与恐惧。而碧水兰亭那女子家中的香料更多,还配有魔音,会让她率先情绪失控,行为异常。
楚伯庭得到古书和微量香料,只会觉得是意外之喜,不会警惕。那香料会让他与那女子气息产生微妙联系,而那本古书,则会在他日后修炼或布阵时,无声无息地干扰他的判断。
此刻,那邪阵之内,楚伯庭或许正因“生基”的突然躁动不安而疑惑,或许正捧着那本古书苦苦钻研“更高深”的阵法,试图加快进度……
他绝不会想到,那维系他邪阵、蒙蔽天机的煞气屏障,已经被那同源的两处微弱香气,悄然侵蚀出了一丝微不足道的缝隙。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只需一丝缝隙,审判的目光便会降临。
沈懿站在窗边,望着楚家所在的大致方向,眼神冰冷无波。
她无需亲临现场,无需舞刀弄剑。
她只需,静静地等待。
等待那邪阵之内,贪生怕死之徒的凄厉惨叫,与天道震怒的无声惊雷。
破局,有时只需轻轻一推。
……
京市郊外,那处被高墙电网环绕的深宅,今夜气氛格外凝滞。主宅地下深处的密室内,邪异的红光摇曳不定,将楚伯庭因渴望而扭曲的面孔映照得如同恶鬼。
他身着繁复邪异的法袍,手持一柄骨质法器,正围绕着那中央巨大的“种生基”邪阵癫狂舞动,口中念念有词,全是拗口阴毒的咒文。阵眼中,那位被诓骗来的年轻女人已然昏迷,被安置在法坛之上,代替了之前清风道长的稻草人位置,周身贴满符咒,连接着下方坑洞中无数棺木散发的浓郁死煞怨气。
阵法已运转到最关键的时刻。
楚伯庭能感觉到,一股冰冷而庞大的力量正在阵中汇聚,即将通过邪术转化,灌入他早已被掏空、仅靠邪术吊命的躯壳!长生!力量!他渴望得浑身颤抖!
然而,就在这最后关头——
“嗡……”
一阵极其细微、却尖锐刺耳的嗡鸣声,不知从何处响起,如同钢针般钻入他的耳膜!
紧接着,一股若有若无、却极其辛窜怪异的气味弥漫开来,吸入肺中,竟让他心神一阵剧烈荡漾,眼前幻象丛生,仿佛看到无数冤魂厉鬼从那些棺木中爬出,嘶吼着向他扑来!
“稳住!心魔扰袭!”
旁边一个穿着黑袍、负责护法的邪师厉声喝道,但他自己额角也渗出了冷汗,显然也受到了影响。
几乎同时,放置在阵法边缘几个用以稳定气场的小法器,“咔嚓”几声,竟无故出现了细微的裂痕,整个邪阵汇聚的能量猛地一滞,然后开始不正常的剧烈波动起来!
“怎么回事?!”
楚伯庭又惊又怒,强行压下心中莫名涌起的巨大恐惧和躁动:“快!加固阵法!”
那黑袍邪师急忙掐诀,试图稳定能量。
但他今日不知为何,总觉得心浮气躁,往日娴熟的法诀此刻施展起来竟有些滞涩,脑海中不时闪过几幅残缺恐怖的上古凶阵图影,干扰着他的判断。
就在这短暂的混乱和迟滞中,邪阵上空那层由无尽怨煞之气凝聚而成的、用于蒙蔽天机的灰黑色屏障,因核心施法者的心神动荡和法器损裂,悄然波动,出现了一丝发丝般细微的缝隙……
仅仅一瞬!
但对于冥冥中的天道规则而言,这一瞬,已足够!
“轰——!!!”
并非真实的巨响,而是一种源自灵魂层面、源自阵法本源的恐怖轰鸣!
一股无法形容的、沛然莫御的、至阳至刚的毁灭性力量,仿佛九天雷罚,透过那丝缝隙,悍然降临于此逆天邪阵之上。
“不——!”
楚伯庭和那黑袍邪师同时发出绝望的嘶吼!
下一刻,整个地下室如同被投入了炼狱!
邪阵中央的红光瞬间被刺目的、纯白色的毁灭光爆吞噬!
那些刻满符咒的黑色石壁如同纸糊般寸寸碎裂,坑底数十具棺木在同一时间轰然炸开,里面禁锢多年的滔天怨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反扑向主持阵法的两人!
“噗——!”
楚伯庭首当其冲,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鲜血狂喷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墙壁上,周身经脉瞬间被那反噬的邪力和怨气冲得寸断!
他原本靠邪术维持的、虚假的生机如同退潮般急速消散,脸上迅速布满死气和黑色的怨纹。
那黑袍邪师更惨,直接被好几股怨气撕扯,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腐朽,眨眼间便化为一具焦黑的枯骨。
整个地下密室,在短短几息之间,从邪异森严变成了真正的修罗场,一片狼藉,死气弥漫。
而引发这一切的那一丝微弱香气和魔音,早已在惊天动地的反噬中消散无踪,不留任何痕迹。
……
酒店房间内。
沈懿猛地睁开双眼,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唇角微微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她感受到了,那股遥远方向传来的、天道震怒降罚时特有的、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结束了。
王东正无聊地打着游戏,林羽在刷手机,宋尧则在看书。
三人几乎同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仿佛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发生,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就在这时,宋尧的手机急促地响起。
他接起电话,听着那边姑姑压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叙述,脸色逐渐变得震惊无比。
挂了电话,宋尧看向沈懿,声音都有些干涩:“……楚伯庭……出事了。就在刚才,他在西郊的别苑发生了……极其可怕的爆炸,现场一片混乱,官方封锁了消息。据说……他经脉尽断,生机枯竭,就算能救回来,也彻底废了,而且……似乎惹上了极大的官非麻烦!”
“爆炸?”
王东游戏也不打了,瞪大了眼睛:“懿姐,这……这跟你让我们买的东西有关?”
他想起那些雷击木、黑狗血、坟头土……
林羽也吓得手机差点掉地上,结结巴巴道:“就……就那点东西……能……能弄出这么大动静?”
沈懿端起桌上的水杯,轻轻呷了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天道循环,报应不爽。逆天而行,自取灭亡。与我何干?”
王东和林羽看着她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再想想楚伯庭那据说惨不忍睹的下场,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打了个寒颤,然后又猛地激动起来,压低声音兴奋道。
“卧槽!懿姐!牛逼啊!”
“这……这简直是神仙手段!跟对人了!跟对人了!这辈子值了!”
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杀人于无形还让天道背锅的体验,是他们这种普通高中生做梦都不敢想的。
此刻,他们对沈懿的敬畏简直达到了顶点。
宋尧虽然沉稳,但看向沈懿的目光也充满了深深的震撼和探究。
他比王东他们想得更深,沈懿此举,不仅破了局,救了清风道长,更是将楚伯庭乃至其背后的势力都彻底拖入了深渊,自身却完美脱身,这份心计、手段和对时机的把握,可怕得令人心惊。
……
事情并未结束。
楚伯庭出事,楚家震动。
第二天下午,酒店房门被猛地推开,楚晴眼圈通红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愤怒和受伤,径直冲到沈懿面前。
“沈懿!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了我大伯?!”
她声音带着哭腔,死死瞪着沈懿。
沈懿抬眼看她,目光平静:“证据?”
“还要什么证据!”
楚晴激动地喊道:“我大伯之前还好好的!就是清风道长来了之后出的事!现在清风道长不见了,我大伯就……就变成了那样!而且……而且有人看到宋尧的姑姑前几天在碧水兰亭和西郊别苑附近出现过!你敢说跟你没关系?!”
“楚小姐……”
宋尧站起身,语气冷静:“我姑姑去何处访友,似乎不需要向楚家报备。至于楚先生遭遇不幸,我们深表同情,但无凭无据,还请慎言。”
“慎言?我大伯都快死了!”
楚晴眼泪掉了下来,她看着沈懿,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怨恨:“沈懿,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性子冷,没想到你心思这么毒辣!就因为我大伯可能和清风道长有点误会,你就要下这种死手吗?我们楚家哪里对不起你?!”
沈懿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辩解。
楚晴的愤怒在她意料之中。站在楚晴的角度,她的怀疑合情合理。解释?毫无意义。楚伯庭行此邪法,楚家当真完全不知情?即便不知,此刻裂痕已生,信任已碎。
两人之间那因为一只灵鸟而刚刚缓和的关系,瞬间降至冰点,甚至比之前更加疏远和敌对。
楚晴见沈懿沉默,更是认定了她的“罪行”,哭着扔下一句“我们楚家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便摔门而去。
房间内一片寂静。
王东和林羽噤若寒蝉。
沈懿走到窗边,望着楼下楚晴跑远的身影,目光沉静无波。
楚家……这条线,看来是断了。
不仅断了,还结了仇。
原本想借楚家之势,徐徐图之,为日后行医考证铺路。如今看来,此路不通。
楚伯庭之事,即便楚家抓不到证据,也必会将这笔账算在她和清风道长头上。继续与楚家纠缠,弊大于利。
需要寻找新的支点了。
京市水深,势力盘根错节。
除了楚家,还有谁能为她所用?宋尧背后的家族?或者……另辟蹊径?
她目光微微闪动,脑中飞快地掠过几个模糊的念头。
棋盘依旧广阔,只是这“楚”字一子,已成了废子,需得及早剔除,另落新子了。
只是,这新子该落在何处,还需细细思量。
喜欢重生之我是神医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重生之我是神医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