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检察官踏进大楼，电梯已经停运，只能走楼梯。
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显得异常清晰。
十八层楼，对于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来说，不是个轻松的挑战。
但王检察官没有停下。
他知道，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行动。
楼下，林凯焦急地看着大楼。
“指挥官，能不能让我也上去？”
“不行。”指挥官摇头。“王检察官的命令。”
“可是他一个人太危险了。”
“我们相信王检察官的判断。”
林凯攥着拳头，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曾经被他看不起的检察官，现在却在为正义冒生命危险。
楼上，王检察官已经爬到了十五层。
气喘吁吁，但脚步没有放慢。
手机响了。
是陈德华打来的。
“王检察官，你还有三分钟到达。”
“我知道。”
“你真的来了，我有点意外。”陈德华笑了。“我以为你会派别人上来。”
“这是我的案子，当然要我亲自来。”
“好，那我等你。”
电话挂断。
王检察官继续往上爬。
十六层，十七层，十八层。
顶层到了。
办公室的门半开着，里面传来陈德华的声音。
“请进，王检察官。”
王检察官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办公室很大，装修豪华。
陈德华坐在办公桌后面，面前摆着一堆文件。
“欢迎来到我的办公室。”陈德华站起身。“请坐。”
“不用了。”王检察官站在门口。“你说有证据要给我？”
“有。”陈德华指了指桌上的文件。“都在这里。”
“什么证据？”
“关于其他涉案人员的。”陈德华笑了。“你不是想知道还有谁参与了这个案子吗？”
王检察官走近几步，但保持着安全距离。
“为什么要给我这些？”
“因为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把这些证据给你，你放我走。”
王检察官摇头。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陈德华的脸色变了。“这些证据比抓我更重要。”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王检察官说道。“包括你。”
“法律？”陈德华大笑。“你跟我谈法律？”
“我就是执法者。”
“执法者？”陈德华的笑声更大了。“你知道这些年我贿赂了多少执法者吗？”
王检察官没有回答。
“二十个，三十个，还是四十个？”陈德华继续说道。“我都记不清了。”
“那是他们的选择。”
“选择？”陈德华走向王检察官。“这不是选择，这是人性。”
“我不这么认为。”
“每个人都有价格。”陈德华停在王检察官面前。“你也有。”
“我没有。”
“是吗？”陈德华从桌子上拿起一张支票。“一千万，这是你的价格。”
王检察官看了一眼支票，摇头。
“收起来吧。”
“不够？”陈德华又拿起一张。“两千万。”
“我说了，收起来。”
“三千万。”
王检察官转身往门口走。
“等等！”陈德华急忙叫住他。“你真的不要钱？”
“我要的是正义。”
“正义？”陈德华冷笑。“正义值几个钱？”
“无价。”
“那你儿子呢？”陈德华突然说道。“他的命值几个钱？”
王检察官猛地转身。
“你什么意思？”
“你儿子王小明，今年十二岁，在第三小学上六年级。”陈德华慢慢说道。“每天下午四点放学。”
王检察官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敢动我儿子？”
“这取决于你的选择。”陈德华笑了。“拿钱走人，还是继续你的所谓正义？”
王检察官掏出手机，想要拨号。
“别白费力气了。”陈德华说道。“信号屏蔽器已经开启。”
王检察官看了看手机，确实没有信号。
“陈德华，你疯了。”
“我没疯。”陈德华回到办公桌后。“我只是在保护自己。”
“用威胁一个孩子的方式？”
“这是最有效的方式。”
王检察官握紧拳头。
“放过我儿子，我可以考虑你的提议。”
“现在知道害怕了？”陈德华得意地笑了。“早这样不就好了。”
“我需要时间考虑。”
“时间？”陈德华看了看手表。“你有十分钟。”
“十分钟不够。”
“够了。”陈德华说道。“要么拿钱走人，要么你儿子有危险。”
王检察官在办公室里踱步。
心里在做激烈的斗争。
一边是正义，一边是儿子的安全。
“王检察官，时间不多了。”陈德华催促道。
“我…”王检察官停下脚步。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踢开了。
林凯冲了进来。
“王检察官！”
“你怎么上来的？”王检察官惊讶。
“我爬水管上来的。”林凯喘着粗气。“我担心你。”
陈德华脸色大变。
“你们两个…”
“陈德华，你被包围了。”林凯说道。“投降吧。”
“投降？”陈德华冷笑。“我手里还有王检察官儿子的命。”
林凯愣了一下，看向王检察官。
王检察官点了点头。
“他威胁我儿子。”
林凯明白了。
“陈德华，你这样做只会让罪名更重。”
“我不在乎。”陈德华说道。“只要我能脱身。”
“你脱不了身的。”林凯走向陈德华。“整栋楼都被包围了。”
“站住！”陈德华掏出一把手枪。“别过来！”
林凯停下脚步。
王检察官也紧张起来。
“陈德华，放下枪。”
“不可能。”陈德华挥舞着手枪。“这是我最后的底牌。”
“用枪威胁只会让你死得更快。”林凯说道。
“那就一起死！”陈德华情绪激动。“反正我也活不了了。”
王检察官慢慢举起双手。
“陈德华，冷静一点。”
“冷静？”陈德华大笑。“你让我怎么冷静？”
“我们可以谈条件。”
“现在知道谈条件了？”陈德华指着王检察官。“刚才你不是很硬气吗？”
“为了我儿子，我可以妥协。”
陈德华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这才像话。”
但就在这时，林凯突然扑向陈德华。
“林凯，小心！”王检察官大喊。
砰！
枪声响起。
林凯倒在地上，肩膀中弹。
鲜血瞬间染红了衣服。
“林凯！”王检察官冲过去。
“别动！”陈德华重新举起枪。“谁动我就开枪！”
王检察官蹲在林凯身边，查看伤势。
“怎么样？”
“没事，擦伤。”林凯咬着牙说道。“他的枪里还有几发子弹？”
“不知道。”
陈德华听到他们的对话，冷笑道。
“还有五发。”
“够杀死你们两个的。”
王检察官站起身，面对陈德华。
“你想要什么？”
“我要一辆车，还要一架直升机。”陈德华说道。“准备好了，我就放人。”
“这需要时间。”
“我给你一个小时。”陈德华看了看表。“过时不候。”
王检察官点头。
“我需要联系外面。”
“用我的电话。”陈德华把座机推过来。“免提。”
王检察官拨通了指挥官的电话。
“指挥官，我是王检察官。”
“王检察官！你还好吗？”
“还好。”王检察官看了一眼陈德华。“我需要一辆车和一架直升机。”
“什么？”
“按照我说的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明白了。”
挂断电话后，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
陈德华坐在椅子上，枪指着王检察官和林凯。
林凯的伤口还在流血，但他强忍着疼痛。
王检察官在想办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个小时后，指挥官的电话打来了。
“王检察官，车和直升机都准备好了。”
陈德华脸上露出笑容。
“很好。”
他站起身，枪依然指着两人。
“现在我们下楼。”
“林凯伤了，走不了。”王检察官说道。
“那就背着他。”陈德华冷酷地说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
王检察官扶起林凯。
“能走吗？”
“能。”林凯咬牙坚持。
三人慢慢走向门口。
就在即将出门的时候，王检察官突然转身。
“陈德华，我有话要说。”
“什么话？”
“我想问你，这样做值得吗？”
陈德华愣了一下。
“什么值得不值得？”
“为了钱，背叛良心，威胁孩子。”王检察官看着他。“这样的人生有意义吗？”
“意义？”陈德华苦笑。“我只要能活着就行。”
“活着和活得有尊严是两回事。”
“尊严？”陈德华摇头。“尊严能当饭吃吗？”
“能。”王检察官坚定地说道。“尊严比什么都重要。”
陈德华沉默了。
片刻后，他重新举起枪。
“别跟我讲大道理。”
“走！”
三人走出办公室，进入楼梯间。
下楼的过程异常缓慢。
陈德华始终保持警惕，枪口对准王检察官的后背。
林凯虽然受伤，但依然在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
如果错过了，后果不堪设想。
终于到了一楼。
大楼外面，警车围成一圈，警察荷枪实弹。
远处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天空中盘旋着一架直升机。
陈德华看到这个场面，满意地点头。
“很好，你们很配合。”
指挥官拿着喇叭喊话。
“陈德华，放了人质，我们保证你的安全。”
“安全？”陈德华大笑。“你们的保证值几个钱？”
“我们是人民警察，说话算数。”
“人民警察？”陈德华冷笑。“人民警察里也有我的人。”
这话让在场的所有警察都愤怒了。
但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因为王检察官和林凯还在陈德华手里。
“走到车边。”陈德华命令道。
三人慢慢走向那辆黑色轿车。
围观的警察自动让开一条路。
就在距离车还有十米的时候，林凯突然倒下。
“我不行了。”他痛苦地说道。“失血太多。”
王检察官急忙蹲下查看。
“怎么样？”
“快不行了。”林凯虚弱地说道。
陈德华有些不耐烦。
“装什么装？”
“他真的不行了。”王检察官说道。“需要马上送医院。”
“那就让他死在这里。”陈德华冷酷地说道。“我只要你一个人质就够了。”
王检察官看了看林凯，又看了看陈德华。
“不，我不能丢下他。”
“你没有选择。”陈德华举起枪。“要么他死，要么你们都死。”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林凯突然从地上跳起，撞向陈德华。
原来刚才的虚弱都是装的。
陈德华措手不及，手枪飞了出去。
两人扭打在一起。
“抓住他！”王检察官大喊。
周围的警察立刻冲了上来。
几秒钟后，陈德华被制服。
“放开我！”陈德华拼命挣扎。“放开我！”
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王检察官走到林凯身边。
“你没事吧？”
“没事。”林凯咧嘴笑了。“就是肩膀有点疼。”
“你刚才太冒险了。”
“但是值得。”林凯看着被押上警车的陈德华。“终于抓到他了。”
王检察官点头。
“是啊，终于结束了。”
指挥官走了过来。
“王检察官，您辛苦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王检察官说道。“对了，我儿子那边怎么样？”
“已经派人保护了。”指挥官说道。“陈德华根本没有派人去威胁您儿子，他是在诈唬您。”
王检察官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林凯这时问道。
“王检察官，那些证据呢？”
“什么证据？”
“陈德华说的那些涉案人员的证据。”
王检察官想了想。
“应该还在办公室里。”
“我去拿。”指挥官说道。
“不用了。”王检察官摇头。“那些证据可能是假的。”
“为什么？”
“如果是真的，他早就销毁了。”王检察官分析道。“留着只是为了做筹码。”
林凯点头。
“有道理。”
“不过还是要查一下。”王检察官说道。“万一是真的呢？”
救护车到了，林凯被抬上担架。
“王检察官，您一起来医院吧。”医生说道。
“我没事。”
“检查一下比较好。”
王检察官看了看周围，最终点头。
“好吧。”
在去医院的路上，林凯对王检察官说。
“谢谢您。”
“谢什么？”
“如果没有您的坚持，这个案子可能永远不会有结果。”
“这是我的职责。”王检察官说道。
“不只是职责。”林凯认真地说道。“是勇气。”
王检察官沉默了一会儿。
“林凯，我要谢谢你。”
“为什么？”
“如果没有你的举报，我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那是我应该做的。”
“而且，如果没有你今天的冒险，我可能已经妥协了。”
林凯笑了。
“我们是搭档。”
“搭档？”
“是的。”林凯说道。“为正义而战的搭档。”
王检察官也笑了。
这是他很久以来第一次真心地笑。
因为他知道，正义终于得到了伸张。
而他，也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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