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沧澜刚踏入衙门,书吏便呈上邸报:“大人,京师消息,冯保余党尽数伏诛。”
赵铁低声道:“徐海昨夜在诏狱暴毙,太医说是心悸猝死。”
沈沧澜指尖轻叩案面:“太巧了。海龙王的手竟能伸进诏狱?”他展开海图,“冬至将至,准备十条快船,三百精锐。”
幕僚急劝:“大人三思!东番乃化外之地,朝廷从未设治。若擅动刀兵,恐遭御史弹劾。”
“正因化外之地,才藏污纳垢。”沈沧澜朱笔圈住东番南部海湾,“据商贾言,此处有私港可泊大船。”
三日后,
浪涛拍击礁石,十艘快船悄然驶近荒岛。赵铁指着远处桅杆:“大人,有船!”
密林中忽传竹哨声,数十名纹面土人持弓围上。通译慌忙举手:“我们是汉人商队!”
土人首领打量沈沧澜官靴,突然挥矛厉喝:“官军!”
箭雨骤发间,沈沧澜挥刀格开长矛:“退后!我们无意动武!”
土人后方响起生硬官话:“放下兵器!”
只见个披鹿皮老者走出,额间刺着奇异图腾。沈沧澜示意部下收刀,取出盐块丝绸:“我等为寻黑旗商队而来。”
老者捻起丝绸冷笑:“上月也有官军这般说,转头就焚我们寨子。”
“那不是朝廷官兵。”沈沧澜掀开衣襟露出旧伤,“真官兵不会在百姓寨子里放火。”
老者凝视伤痕良久,摆手令土人撤开:“汉人,记住你说的话。”他指向南边山坳,“黑旗船每月望日在此换货。”
月夜私港
潜伏三日后的望日,海湾果然驶入五艘挂黑旗的货船。沈沧澜透过千里镜观察,忽见个熟悉身影跃下船舷。
“是周延儒那个师爷!”赵铁低呼,“他竟没死?”
师爷与船上人交谈片刻,突然指向密林:“有埋伏!”
喊杀声顿起,数百海盗从礁石后涌出。沈沧澜挥刀大喝:“结阵!发信号!”
三支火箭冲天而起,海上战船鼓帆而来。师爷见状欲逃,被沈沧澜掷出刀鞘击倒。混战中海盗头目狂吼:“杀官军!海龙王有赏!”
忽然北面传来号角,十余艘悬挂“金”字旗的战船切入战局。为首老将声如洪钟:“福建水师在此!降者不杀!”
战后清点
金总兵抚须打量沈沧澜:“可是沈将军?老夫金鸣,奉王尚书密令接应。”
被缚的师爷突然惨笑:“你们抓不住海龙王!他早就在……”
话音未落,一支弩箭贯穿其咽喉。金总兵急令追捕刺客,却只找到架藏在树丛中的机弩。
沈沧澜检查弩机:“军中之物。”他转向金总兵,“水师今日为何来得这般巧?”
“接到匿名密报。”金总兵递过字条,只见上面歪斜写着“东番有变”。
返航途中,赵铁清点缴获账册:“大人,这批货要运往月港林氏商行。”
“林家。”沈沧澜望向迷雾笼罩的海面,“传令,回航后立即查封林家所有产业。”
月港惊变
战船甫入港,便见岸上浓烟滚滚。衙役仓皇来报:“林府昨夜走水,全家葬身火海!”
沈沧澜疾步冲入焦墟,在书房残骸中踢到个铁匣。匣内账册记载着数十笔与“金”字商号往来,最后页赫然画着九头海蛇图腾。
金总兵见状色变:“这是海龙王标记!看来林家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沈沧澜拈起未燃尽的倭缎碎片,“纵火者特意留下账册,是要嫁祸金将军。”
他忽转向金总兵:“末将记得将军早年曾在月港驻防?”
老将抚掌大笑:“沈将军疑心老夫?不错,月港三大商号皆由金某扶持。但若通倭——”他猛然扯开战袍,露出胸前倭刀旧疤,“会留这个吗?”
京师暗流
张惟贤将东番战报呈至御前:“沈沧澜已触及海龙王羽翼。”
朱翊钧把玩着九头海蛇拓样:“金鸣此人如何?”
“嘉靖三十年在月港抗倭,身被七创。但……”张惟贤沉吟,“其婿现任市舶司提举。”
此时司礼监呈上福建急奏,却是金鸣弹劾沈沧澜“擅启边衅”。
朱翊钧轻笑:“倒打一耙?传旨申饬沈沧澜行事莽撞,罚俸半年。”待众人退下,他密嘱张惟贤,“让那小子放手去查,朕倒要看看,这海龙王究竟是何方神圣。”
闽江口战船
沈沧澜跪接圣旨后,赵铁愤然:“大人出生入死,反遭申饬!”
“圣心似责实纵。”沈沧澜望向水师驻地,“金鸣越急着弹劾,越说明我们接近真相。备船,夜探水师军港!”
暮色中,两道黑影潜入驻港战船。沈沧澜抚过炮身新漆,忽然蹲身刮取屑末:“赵铁,闻闻这个。”
赵铁变色:“倭国硫磺!”
暗处传来机括响动,数十支弩箭破空而来。沈沧澜挥刀疾退,却见港中战舰同时升起黑旗。
浓雾里飘来阴冷笑声:“沈将军,海龙王候你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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