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玉中残魂与古战场秘辛
陈凡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许久才缓过气来。丹田处的灼痛感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旷”与“通透”之感。仿佛原本狭小的池塘被硬生生拓宽成了一个小湖，虽然眼下湖中干涸见底，但潜力已不可同日而语。
他挣扎着坐起，再次尝试运转《五行基础诀》。这一次，过程顺畅得令他难以置信！意念所至，周围天地间的五行灵气仿佛受到了更强烈的吸引，争先恐后地涌入体内，沿着被拓宽、加固的经脉奔腾流淌，汇入丹田的速度远超以往！虽然新引入的灵气依旧微弱，需要重新凝聚气旋，但那种效率的提升，是实实在在的！
“这……这砺心玉的能量，竟然是在为我‘拓脉筑海’？”陈凡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种效果，通常只有那些传说中能改善资质的天地灵药或者高阶修士醍醐灌顶才能做到！这枚看似不起眼的玉佩，究竟隐藏着何等惊天秘密？
他强压下激动，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新引入的灵气，重新在丹田内构筑五行循环。这一次，由于经脉和丹田的底子被那股奇异能量夯实、拓展，过程虽然依旧需要精细操控，却少了之前那种如履薄冰、随时可能崩溃的脆弱感。数个周天运转下来，一个比之前更加凝实、旋转更加稳定的微小的五色气旋，再次缓缓成型！
炼气一层！水到渠成！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丹田处那稳定流转的暖意，宣告着他终于正式踏入了炼气期的门槛！虽然只是最初的一层，但对于资质低劣、历经磨难的他而言，意义非凡！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突破的喜悦和对新力量的感悟中时，异变再起！
怀中的砺心玉，并未沉寂下去，反而传来一阵阵更加清晰、更加复杂的波动。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能量灌注，也不再是模糊的悸动，而是一段段破碎、混乱、却蕴含着大量信息的意念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入他的脑海！
“杀！为了陛下！为了大燕！”
“挡住它们！不能让这些怪物越过长城！”
“玄岳老贼！你背信弃义！不得好死！”
“殿下快走！老臣断后！”
“恨！恨！恨！苍天不公啊——！”
无数金铁交击的轰鸣、战场上的呐喊、将死的悲鸣、冲天的怨气……夹杂着一些模糊的画面碎片：巍峨的黑色长城、遮天蔽日的狰狞魔影、浴血奋战的银甲将士、还有……一道在万千魔物中纵横捭阖、最终却被一道自后方袭来的恐怖剑光贯穿的青色身影！
庞大的信息流和强烈的情感冲击，让陈凡头痛欲裂，几乎再次昏厥。他死死守住灵台一丝清明，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艰难地承受着这股精神风暴的洗礼。
不知过了多久，这股冲击才渐渐平息下来。陈凡浑身被冷汗浸透，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充满了震撼与明悟。
他“看”懂了！或者说，砺心玉向他传递了一些关键信息！
这枚玉佩，并非简单的辅助修炼或承载煞气的器物，它内部，竟然封印着一缕极其微弱、来自上古某场惊天大战的残魂执念！这执念属于一位名为“燕十三”的将领，隶属于一个名为“大燕”的古国，在一场抵御域外魔物入侵、关乎此界存亡的“长城之战”中，被并肩作战的盟友“玄岳宗”背后偷袭，含恨陨落！其滔天的恨意与不甘，连同部分战场煞气与记忆碎片，被一同封入了这枚特制的“砺心玉”中！
而那位在黑山村雪夜遇到、赠玉于他的青袍老者，极有可能就是这缕残魂的旧部，或者与这场恩怨有关联之人！老者留下“玄岳宗开山门，若不怕死便来”的话语，并非随意指点，而是蕴含着深意，甚至可能是一个……考验，或者是一个局！
“玄岳宗……竟然是背信弃义之徒？”陈凡心中巨震，下意识地看向玄岳宗深处那云雾缭绕的仙山。自己千辛万苦拜入的仙门，竟有着如此不堪的过往？那场大战，那所谓的域外魔物，又是什么？这方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和危险！
同时，他也明白了砺心玉的部分功用。它不仅能通过痛苦磨砺心志，感应煞气，更是一个特殊的“钥匙”和“传承载体”。当修炼者心志达到一定坚韧程度，或者像他这样，初步构筑成某种契合的根基（如五行循环）时，便能触发更深层的封印，获取其中的信息和力量。刚才那股拓宽他经脉丹田的能量，恐怕就是这残魂执念中蕴含的、经过玉符转化的部分本源之力！
而墨长老长期收购古战场煞气物品，目的恐怕也绝不简单，很可能与这段被尘封的历史，或者与砺心玉本身有关！
信息量太大，冲击太强，陈凡需要时间慢慢消化。但他清楚一点：自己已经不可避免地卷入了这场跨越漫长岁月的恩怨漩涡之中。砺心玉选择了他，或者说，那位青袍老者选择了他，将他引到了玄岳宗。前路，注定布满荆棘，危机四伏。
然而，他并未感到恐惧，反而有一种莫名的……使命感？或许是因为他亲身经历过弱小的无助，对背叛和欺凌有着切肤之痛，对那名为“燕十三”的将领的遭遇，产生了一丝共鸣。更重要的是，这砺心玉，是爷爷活下去的希望，也是他自身变强的关键。无论前方是深渊还是火海，他都必须走下去！
他抚摸着温热的玉佩，心中默念：“燕将军，若你英灵未远，便看我陈凡，如何在这玄岳宗内，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你的仇，若有机会，我或可一探究竟！”
仿佛回应他的誓言，砺心玉微微发热，传递出一丝微弱却清晰的安抚与认可之意。
接下来的日子，陈凡的生活进入了新的阶段。他正式成为炼气一层修士，虽然依旧是外门底层，但已有了初步自保之力。他更加低调，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留在流云谷小院苦修。
凭借被拓展的丹田和经脉，以及砺心玉对意念的持续锤炼，他修炼《五行基础诀》的进度虽然依旧比不上那些单灵根天才，但远超寻常伪灵根弟子。丹田内的五行气旋日渐凝实壮大，对灵气的吸纳和炼化效率稳步提升。他不再需要完全依赖砺心玉的痛苦刺激来强行引气，而是可以更加顺畅地进行常规修炼，只有在遇到瓶颈或需要极度凝神时，才会主动引导玉佩的力量辅助。
他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对五行法术的基础练习上。由于五行均衡，他无法像单属性弟子那样专精某一系法术，威力也相对分散，但他发现，自己可以更加灵活地运用五行生克之理。例如，可以先用微弱的“凝土术”制造一小片尘埃干扰视线，再以“金光指”突袭；或者以“润物术”滋养院中灵植的同时，体会水木相生的奥妙。这种博而不精、却变化多端的路子，正适合他目前的情况。
资源方面，他变得更加谨慎。不再轻易接取可能暴露砺心玉感应能力的危险任务，而是选择一些相对安全、稳定的宗门任务积攒贡献点，同时精心打理小院药田，种植一些低阶灵植补贴用度。他深知，在实力足够强大、弄清砺心玉和玄岳宗背后的隐秘之前，隐藏自己才是上策。
爷爷的状况依旧是他最大的牵挂。成为外门弟子后，他有机会接触到更多丹药信息。他花费大量贡献点，兑换了一种名为“养魂丹”的一品丹药，药效比回春丹更好，对滋养神魂、稳固生机有奇效。喂服之后，爷爷的气色果然又好转了一些，昏睡中眉头舒展的时间更长，这让陈凡看到了更大的希望。只是养魂丹价格不菲，他需要更加努力地赚取贡献。
这一日，陈凡正在院中练习一套外门流传最广的基础拳法《锻骨拳》，锤炼肉身，配合灵力运转，使得身手更加敏捷协调。忽然，院外传来敲门声。
陈凡收拳，气息平复，心中警惕。他在流云谷朋友不多，会是谁？
打开院门，只见外面站着一位面带和煦笑容的青年，正是之前为他解过围的内门弟子吴浩。
“陈师弟，冒昧打扰了。”吴浩拱手笑道，态度亲切。
“吴师兄。”陈凡心中疑惑，表面不动声色，拱手还礼，“师兄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吴浩目光扫过陈凡的小院，尤其在那些长势不错的低阶灵植上停留片刻，赞道，“师弟倒是勤勉，将这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询，或许对师弟而言，是个机会。”
“哦？师兄请讲。”陈凡侧身将吴浩让进院内，在石桌旁坐下。
吴浩坐下后，直接说明来意：“我听闻师弟前些时日，曾接取过探查黑风涧外围的任务，并且完成得相当不错，绘制的地图颇为详尽？”
陈凡心中一动，点头道：“确有此事。师兄为何问起这个？”
吴浩压低声音道：“不瞒师弟，我近日正在炼制一种丹药，需要一味主药，名为‘阴髓草’，此草喜阴，常生于古战场煞气残留之地。黑风涧深处，或有生长。但涧内危险，我需寻一两位对煞气较为敏感、且心细胆大的帮手一同前往。想起师弟曾顺利完成探查任务，心性沉稳，故来相邀。”
阴髓草？古战场煞气？陈凡立刻联想到砺心玉和燕十三的记忆碎片。黑风涧深处，果然与古战场有关！吴浩需要此草，是单纯为了炼丹，还是另有所图？他邀请自己，是巧合，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陈凡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多谢吴师兄看重。只是师弟修为低微，刚刚踏入炼气一层，黑风涧深处据说有强大阴魂甚至厉鬼出没，恐怕力有不逮，拖了师兄后腿。”
吴浩似乎早有所料，笑道：“师弟不必过谦。我既然邀请，自有把握护你周全。此行并非要深入核心险地，只在相对安全的区域搜寻。况且，并非让师弟白帮忙。”他取出一个小玉瓶，放在石桌上，“这是三颗‘聚气丹’，对炼气初期修士稳固修为、提升灵力大有裨益，算是定金。若找到阴髓草，另有重谢，贡献点或灵石，任师弟选择。”
聚气丹！这可是比养气丹珍贵数倍的一品丹药，对现在的陈凡来说，正是急需之物！吴浩出手相当大方。
陈凡看着玉瓶，沉默不语。风险与机遇并存。与吴浩同行，固然能借助其内门弟子的实力探索更深区域，可能发现与砺心玉相关的线索，并获得珍贵资源。但同样，与一位心思难测的内门弟子近距离接触，暴露砺心玉秘密的风险也大大增加。
权衡利弊片刻，陈凡抬起头，眼中露出恰到好处的渴望与谨慎：“吴师兄厚爱，师弟感激不尽。只是……不知此行具体计划如何？何时出发？可有其他同行之人？”
他需要了解更多细节，才能做出决定。
吴浩见陈凡意动，笑容更盛：“计划暂定三日后清晨出发。此行就你我二人，人多了反而容易惊动涧中鬼物。师弟只需带好驱邪、敛息符箓，跟紧我即可。如何？”
单独二人？陈凡心中警惕更甚，但面上不露分毫，沉吟道：“承蒙师兄信任，师弟愿往一试。只是还需做些准备，三日后清晨，流云谷口与师兄汇合，可否？”
“好！爽快！”吴浩站起身，将玉瓶推向陈凡，“那这三颗聚气丹，师弟先收下，算是师兄的一点心意。三日后，谷口见。”
送走吴浩，陈凡握着温热的玉瓶，眉头紧锁。吴浩的邀请，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是福是祸，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无论如何，提升实力总是没错。他倒出一颗聚气丹服下，精纯的药力化开，丹田气旋旋转加速，修炼效果倍增。
“黑风涧深处……古战场……阴髓草……”陈凡望向西方，目光深邃。这一次探索，或许将揭开更多关于砺心玉和这个世界的神秘面纱。他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夜色中，他再次握紧了砺心玉，感受着其中那缕跨越时空的残魂执念，眼神愈发坚定。无论前路如何，他都将以这凡骨，砥砺前行，参悟那无上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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