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当空,黑云翻涌,幽冥山脉·西崖之巅的铃兰阁,宛如被天地遗弃,独悬于一片猩红之中。这一次,幻境不止出现于梦魇,而是首次具现世间,苍穹似裂,煞气如潮,整座宗门仿佛都在颤抖,唯有那阁内孤影,逆命而立。
井上花睁眼那一刻,万籁俱寂。
她不知身在何处,亦忘却姓名过往,唯有一道身影烙印神魂......就是身前的一位中年道姑,赭黄道袍,眉目温润如春水含星,气息却浩瀚如渊海无边。她知道那是后土娘娘,执掌大地本源,一念可镇山河,一语能断因果!
她们从息壤洞天而来,青铜巨舟破空而行。同门列阵而下,众修态度冷漠,目光如刀似剑。
“你们......为何不看我?”她在心中嘶吼,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无人回应,唯有铁链拖地之音,铿锵刺骨。
她身缠玄铁锁,颈挂封灵枷,足缚镇魂镣,每一步都踏出血痕,每一息都痛彻神魂。昆吾山高耸入云,直插九霄,山巅之上,一座远古祭坛巍然矗立,其上三字......‘斩仙台’!
血煞冲天,杀意凝霜。
万丈巨闸悬于头顶,刀刃未落,已压碎无数仙魂。百万残魄缠绕其上,凄厉之声不绝于耳,皆因曾触犯禁忌、违反天规而陨落。而今,轮到她了!井上花被天道钦定为下一个祭刀之人!
“孤,何罪之有?”她疑惑不解,仰天欲问,却被一道封言咒禁锢五感。
就在令诀即将落下、神魂将灭之际.....
轰!!!
一声巨响撕裂苍穹,天地变色,乾坤倒转!
一根通天彻地的大棒子,破空而来,粗如山脉,长若星河,上面铭刻着新篆的“不臣”二字,每一道纹路都流淌着天庭众仙之血、燃着逆命之火!
那一棍,砸塌了昆吾山峰!
那一棍,崩断了斩仙巨闸!
那一棍,屠尽十万天兵天将!
整座神山炸裂,碎片坠入混沌星环,其中最大的一块跌入红尘界。祭坛崩塌,百万残魂灰飞烟灭!而那柄镇压万古、斩尽仙魔的先天灵宝......斩仙飞刀,竟被一棍子抽得倒射而去,贯穿九重天幕,坠入虚无深处,再无踪迹!
诸天寂静,万仙失声。
井上花猛然惊醒,冷汗浸透素衣,指尖巨颤,呼吸停滞。血月褪去,玉盘高悬,梦已断,但那一棍之威,仍如劫雷在心海炸裂!
她缓缓闭上美眸,片刻后,唇角扬起一抹冷笑,轻如呢喃,却重若天罚:
“......魔劫?呵,对孤而言,倒是一桩好事!”
“这一世,谁敢判孤为罪......”
“不等救赎,先一棍子,砸烂这天地!”
晨光刚爬上妙音门坊市的屋檐,廊角铜铃轻晃,响了一声。
小柔站在柜台后,手里还攥着那枚青铜印章,指尖一遍遍摩挲着“红浪漫令”四个字。昨夜她没睡好,满脑子全是潘安最后那句话:“你先管着!”
话是说了,可真要动起来,心还是悬着的。
她抬头看了眼后堂,门关着,里面没动静。潘安一早就在闭关。临走前,当着她的面把主账玉简、进出库符令、防御阵枢钥全押在她手里,末了只丢下一句:“从今天起,坊市的事,你说了算。你若问我,我才答。”
这话听着像放权,实则更像一场考试。
正想着,门口人影一闪,一名炼气三层的男修大步进来,脸色铁青,手里拎着具双修人偶,直接往柜台上一放。
“你们这东西有问题!”他声音拔高,“灵纹错位半寸,昨晚练功岔气!赔我灵石!”
小柔心头一紧,眼睛不由自觉地朝后堂方向瞥了一眼。以往这种事,都是少主出面解决。
......可门没开。
柳月站在侧廊整理竹筒,目光扫过来,轻轻点了下头。
小柔深吸一口气,翻开手边的客诉登记簿,快速翻到前几日类似记录。上回有女修反映人偶共鸣过强,处理方式是赔偿一颗高阶灵韵糖,并附赠新品试用券。再往前翻,还有一次材料瑕疵,退一赔二。
她合上册子,抬头直视对方:“灵纹偏差属实,我们认。按规矩,赔您一颗高阶灵韵糖,外加,下一季画册优先购买权,你看如何?”
男修一愣:“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小柔稳住声线,“您要的是安全,不是闹事。我们给您补偿,继续修炼,两不耽误。”
那人盯着她看了几息,忽然笑了:“行,有点意思。”接过灵韵糖,转身就走。
小柔松了口气,背脊却已微湿。
她低头看着印章,第一次觉得,这东西沉得发烫。
......
辰时三刻,李奎抱着一摞报表进来,额头上沾着露水。
“总管,这是明日进货单。”他把玉简递上,“灵糖原料加了三成,最近需求涨得厉害,得提前备货。”
小柔伸手接过,眉头一挑。
三成?昨日销量才比前日多一成五。
她没急着点头,而是抽出潘安留下的三本主账玉简,调出近十日的原料消耗曲线。果然,损耗率一直稳定在每日四十五斤上下,波动不超过五斤。
她又取出另一块副玉简,上面刻着一张简图。潘安前些日子亲手画的“经营模型”,标着原料、产出、损耗、周转四条主线,末端写着一行只有她才懂的‘简体’小字:“采购量 = 日均耗 x 1.2 + 安全库存。”
她掐指一算,报出数字:“今日最多进五十二斤,多了压仓,亏的是咱们自己。”
李奎脸一僵:“可万一明天爆单......”
“那就启动应急调配。”小柔打断,“先按标准来。你要超量,拿数据说话。”
李奎张了张嘴,终究没再争,低头修改类目去了。
柳月走过来,低声说:“你驳得对!他老毛病又犯了,上个月就想多报原料,被少主当场拆穿,说是想拿差价。”
小柔冷笑:“果然如此!”
柳月看着她,忽然道:“你知道少主为什么现在放手吗?”
“因为项目跑通了。”小柔答。
“不止。”柳月摇头,“是因为有人能接住。”
小柔怔了怔。
......
午时刚过,潘安推门,走出后堂,手里拎着一壶灵茶。
他在院中石桌坐下,招手把小柔叫来。
“今天做了几件事?”他问。
“十七件。”小柔老实答,“核账、审单、处理客诉、调度铺货、巡查阵法、安排学徒......”
“哪一件,非你不可?”潘安打断。
小柔一愣。
“记账可以教人,发货可以分派,连客诉都有模板。”潘安放下茶壶,“你是总管,不是杂役。管理者只做三件事: 定标准、审异常、育人才。其余的,都该甩出去!”
他抬手轻点她的额头:“你现在最该做的,是挑两个人,带起来。别让自己成为‘瓶颈’。”
小柔低头思索片刻,抬头:“我想让阿枝和小砚学账目和调度。”
“准了!”潘安点头,“从明日起,她们归你直管。你教不会,算你的责任。”
小柔应下,转身要走,又被叫住。
“记住。”潘安望着她,“权力不是让你忙得团团转的。是让你站着不动,整个坊市还能照常转。”
......
天色渐暗,乌云不知何时聚拢,风起卷尘,街面行人匆匆避雨。
小柔刚送走两名代理铺的掌柜,正准备关门,忽听外头一声惊呼。
“水!水漫进来了!”
她冲出门,只见暴雨倾盆,街面积水顺着斜坡倒灌,已漫过门槛,直逼货架。
库房里堆着三百具未发货的人偶,全是高阶款,一套值八十灵石。
“快!”她一把抓起墙角沙袋,“柳月!带人搬防水符!阿枝去通知巡街弟子借阵旗!小砚清点贵重品,优先转移!”
命令一道道下去,众人立刻动了起来。
柳月带着三名姑娘从后院取出备用防水阵符,贴于门框四角;阿枝飞奔而出联络外援;小砚带着学徒开始搬运核心货物。
小柔亲自压阵,一边指挥一边查看阵法节点。雨水打在脸上,她顾不上擦,只盯着那道新设的引流沟是否通畅。
半个时辰后,水势渐退,店铺内损失极小。
她靠在门框上喘气,浑身湿透。
柳月递来手帕:“你还记得少主说过什么吗?‘规则惯性’,一旦运转起来,就不怕风侵雨袭。”
小柔笑着,点点头,抹了把脸:“我现在懂了!不是我在管店,是这套规矩在管人。”
她走进内堂,提笔写下『突发应对报告』,贴在内务墙上,末尾加了一句:“建议设立应急机制,激励首报与协防者。”
写完,她将玉简放在潘安常坐的位置。
......
夜雨初歇,檐角滴水成线。
潘安不知何时已站回店铺门口,手里拿着那份报告,看了一遍,默默在玉简批注:“可堪大任!”
他抬头看向小柔,后者正在清点明日物料,神情专注。
“明天开始。”他说,“你每月可自主审批五百灵石以内的支出,无需报备。”
小柔笔尖一顿。
她没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
三日后清晨,坊市恢复如常。
小柔坐在主位,面前摆着三份新人合同。
阿枝和小砚立于堂下,腰间已挂上“见习账丞”木牌。
李奎看了一眼两名新人,低头垂目,候在一旁,手里捧着重新核算过的进货单,一句话不敢多说。
柳月倚门而立,指尖轻叩竹筒,嘴角微扬。
小柔翻开第一份合同,蘸墨落印。
朱砂滚过纸面,敕令下,印痕清晰......
『红浪漫令』
她放下印信,抬头环视众人:“从今日起,凡我辖下,行事皆以此令为准。违者,依规处置。”
话音落,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名陌生修士撑伞而来,胸前挂着“残墟域商盟”的铭牌,身后跟着两名挑夫,担子里全是灵材原石。
“请问......”那人抱拳拱手,“这里是红浪漫总铺?我们想谈长期供货。”
小柔起身,整了整衣袖,迈步迎出。
站在门槛上,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她脚边汇成一小片涟漪。
她缓缓开口:
“先交定金,再签灵契,违约者依规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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