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王的身体冰冷而沉重，像一块浸透了水的朽木，死死压在我的背上。
每跑一步，我都感觉自己的脊椎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肺部火辣辣地疼，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嗬...左...”
趴在我肩头的丧尸王，突然用极其沙哑模糊的声音挤出一个字，同时用他那只完好的手， 虚弱地指了一个方向。
左？
我根本来不及思考他怎么会突然能说点人话了，求生本能让我下意识地遵循指引，一个急转弯，踉跄着冲向左前方那片更加深邃的黑暗。
身后，超市入口处已经传来了玻璃碎片被疯狂践踏的爆裂声，以及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嘶吼！
尸潮的先头部队，到了！
“门...”
丧尸王又吐出一个字，手指倔强地指向黑暗深处一扇厚重的、带着圆形阀门的金属门。
那门上喷溅着大片黑红色的污渍，但看起来异常坚固。
是冷库！超市的大型冷藏库！
这种门的密封性和坚固程度，或许能挡住尸潮！
希望之火瞬间燃起！
我爆发出最后的潜力，背着这死沉的“老baby”，跌跌撞撞地扑到那扇金属门前！
“怎么开？！”我焦急地大喊，伸手去扳动那个巨大的圆形阀门。
纹丝不动！
从里面锁死了？！还是锈住了？
“操！”我绝望地用力撞击着冰冷的金属门板，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动静反而吸引了更多丧尸的注意，我能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和嘶吼声正朝着我们这个方向涌来！
“吼——！”
背上的丧尸王突然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咆哮，不再是之前的警示，而是带着一种纯粹的、令人胆寒的戾气！
他环住我脖子的手臂骤然收紧（差点让我当场去世），另一只手掌猛地拍在了冰冷的门板上！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的手掌为中心扩散开来。
那扇原本纹丝不动的厚重金属门，内部传来了“咔嚓”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
锁...开了？
我来不及震惊，用尽全身力气猛地转动阀门！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阀门终于动了！
我奋力拉开一道足够侧身挤入的缝隙，背着丧尸王狼狈不堪地钻了进去，然后立刻用后背死死顶住门板，奋力将其重新关上！
“咔嚓！”
门闩落下的声音，如同天籁！
几乎就在门关上的同一时间，外面传来了密集的、疯狂的撞击声和抓挠声！
“砰砰砰！哐哐哐！”
厚重的金属门剧烈震颤着，但终究没有被撞开。
门外是地狱般的喧嚣，门内是死一样的寂静和刺骨的寒冷。
我脱力地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里，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和腐臭味。
丧尸王也从我背上滚落，瘫在一旁，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微不可察的起伏（或许是我的错觉）显示他还在“活动”。
【系统：成功脱离尸潮直接冲击范围！经验值+100！】
【系统：警告！当前环境温度：-15摄氏度！请宿主注意防寒，避免冻伤！】
【系统：新手任务“情话教学”剩余时间：21小时58分11秒。】
我打了个哆嗦，这才感觉到彻骨的寒意。
冷库里的应急灯还亮着，发出惨白的光，照亮了这个不大的空间。
然后，我看到了堪称地狱绘卷的景象。
冷库的角落里，堆积着一些冻得硬邦邦的...残肢断臂。
墙壁和地面上凝结着厚厚的、暗红色的冰霜。
显然，末世降临时，这里曾经是一个绝望的避难所，但也最终变成了坟墓。
我强忍着不适移开目光。
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得先活下去。
我首先检查了一下丧尸王的状况。
他看起来比刚才更“呆滞”了，低温似乎让他的行动和思维都变得更加迟缓。
那双银灰色的眸子蒙上了一层白霜，转动起来十分缓慢。
他手腕上被我踹伤的地方，冻得发紫，看起来更糟糕了。
我从系统奖励的简易医疗包里翻出绷带，笨手笨脚地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至少止住（可能存在的）渗液。
他没有任何反应，像个任人摆布的大号娃娃。
然后我赶紧翻出背包里那件捡来的、味道感人的破烂环卫服，自己裹上，又扯下一块相对干净的布，把丧尸王的上半身勉强裹了裹。
聊胜于无。
做完这一切，我才稍微松了口气，但心情依旧沉重。
门暂时安全，但我们也被困住了。
尸潮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散去。
这里的低温是个巨大的威胁，食物和水虽然有一点，但也支撑不了几天。
最要命的是，那个该死的电击惩罚，还在倒计时！
我看着旁边眼神空洞、几乎被冻成冰棍的丧尸王，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教他说情话？
他现在这样子，能发出个“嗬”字就不错了吧？
“喂...零？”我试着叫了一声我刚刚在心里给他起的名字（总不能一直叫丧尸王或者老baby吧）。
“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零（暂时这么叫他）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向我，喉咙里发出一个微不可闻的“嗬...”声。
还好，没完全死机。
我凑近他，搓着他冰冷僵硬的脸（试图给他点温度，也给自己点心理安慰）。
“听着，老兄，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你想活下去，我也想活下去，对吧？”
“所以，帮帮忙，配合一下，把那个破任务完成了，行不？”
“就三个字，‘我——爱——你’，说出来就行！求你了！”
零呆呆地看着我，没有任何表示。
我叹了口气，知道急不来。
低温环境下，他的“运行速度”明显下降了。
得想个办法让他“热”起来。
不是物理上的，是...精神上的？
我回想起之前几次好感度和学习度提升的场景。
似乎都跟我有关？
投喂（虽然结果惊悚）、保护（意图）、回应他的“好意”、还有...我的情绪波动？
难道...需要我用更强烈的情绪去感染他？
一个大胆（且羞耻）的念头冒了出来。
反正这里没别人，门外全是丧尸，脸皮这玩意儿，可以先扔了！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双手捧住零冰冷的脸颊，强迫他看着我（虽然他的眼神依旧涣散）。
然后，我开始了我的“表演”。
“零！你看我！看着我！”我声音颤抖，带着哭腔（一半是冻的一半是演的），“你知道吗？从我在垃圾堆里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
“你那么安静，那么破碎，但又那么...倔强！像一朵开在废墟上的...呃...冰冻毒蘑菇！”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丧尸！你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尸）！”
“没有你，我刚才在外面就被那只变异犬咬死了！没有你，我根本打不开这扇门！我们早就被尸潮淹没了！”
“你是我的英雄！我的守护神！我的...我的光！”
我越说越投入，把自己都快要感动（恶心）哭了。
台词怎么肉麻怎么来，怎么琼瑶怎么来，完全不顾逻辑和节操。
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他那双蒙着白霜的银灰色瞳孔，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焦距好像...清晰了一点点？
【系统：叮！检测到宿主真情实感（？）的告白！情感能量强烈！教学对象接收中...】
【学习度+10%！当前总进度：57.6%！】
【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16\/100！（他觉得您的话语虽然奇怪，但能量波动让他感觉很...舒适？）】
有戏！果然有用！
虽然评价依旧奇葩，但进度在涨！
我备受鼓舞，决定加大剂量！
“零！我爱你！”我闭上眼睛，豁出去了，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这句终极任务目标，声音在冰冷的冷库里回荡。
“不是因为系统任务！是我真心实意的！我爱你！你听见了吗？！”
喊完这一句，我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脸上烧得厉害（幸好这里够冷，看不出来）。
一片死寂。
只有门外丧尸不知疲倦的抓挠声。
零沉默着。
几秒钟后，就在我以为这次猛药也失效了的时候。
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颤抖地，动了一下。
一个模糊不清、断断续续、却无比清晰是三个音节的词汇，从他冰冷的唇间逸出：
“...薇...爱...嗬...？”
【系统：叮！！！！！！】
【系统：重大突破！教学对象尝试组合发音！无限接近任务目标！】
【学习度+30%！当前总进度：87.6%！】
【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26\/100！（他似乎理解了这三个音节组合的非凡意义，并因宿主的强烈情绪而受到触动！）】
我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零！
他...他刚才是不是...是不是说了“薇爱嗬”？！
虽然最后一个字变成了“嗬”，但前两个字！尤其是“爱”字！发音比之前的“薇”要清晰很多！
成功了！真的快成功了！
狂喜瞬间淹没了我！
我激动得一把抱住零冰冷僵硬的身体，不顾寒冷，在他结着霜的脸颊上狠狠“啵”了一口！
“对对对！就是这样！零！你太棒了！你真是个天才！”
零被我突如其来的拥抱和亲吻搞得似乎有点...懵？
他僵硬地呆在那里，银灰色的瞳孔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我狂喜的笑脸。
然后，我清晰地看到，他那没有任何血色的、灰白色的脸颊上，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泛起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淡青色？
像是某种僵死的毛细血管，试图努力运作一下下的结果。
【系统：叮！检测到教学对象出现未知生理反应（疑似模拟脸红）！好感度+15！当前好感度：41\/100！（他感到困惑，但...并不讨厌？）】
脸红？！
丧尸也会脸红？！
虽然是青色的？！
我看着零那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底似乎多了点难以言喻的波动的脸，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在冰冷的冷库里回荡，冲淡了门外的恐怖和死亡的阴影。
也许...
养成一个丧尸王男友，也没那么糟糕？
【系统：新手任务“情话教学”剩余时间：21小时45分22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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