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的供电局家属大院,如同一头沉入深渊的钢铁巨兽,匍匐在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里。零星几扇窗户透出的昏黄微光,如同巨兽沉睡中偶尔掀开的眼帘,无力穿透这厚重的夜幕。空气粘稠闷热,仿佛凝固的油脂,白日里孩童的嬉闹、邻里间的喧哗早已沉淀冷却,死寂得如同墓穴。唯有远处野狗断续的狂吠和不知名夜虫歇斯底里的嘶鸣,在空旷的回响中更添几分令人心悸的荒凉。黎景辉206公分的高大身影,如同挣脱枷锁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出单元楼那道厚重的、如同叹息般的铁门。他身上只背着一个干瘪塌陷的旧帆布包,里面胡乱塞着一件被汗水反复浸透、散发酸腐气息的旧t恤和一条看不出原色的粗糙毛巾。
他紧贴着冰冷粗糙的楼墙体,将自己完全融入建筑物投下的巨大阴影之中,避开主路上那些散发着惨淡光晕、如同探照灯般的昏黄路灯前行。父亲黎国强雷霆般的斥责仍在颅腔内剧烈震荡,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钎,反复凿击着他试图挣脱的灵魂牢笼:“电网子弟唔走电网条路,你想去边?去街边风吹日晒卖鱼蛋啊?!”(电网子弟不走电网这条路,你想去哪?去街边风吹日晒卖鱼蛋啊?!)那碗云吞面残存的温热早已被残酷的现实冻结,化作胸腔里一片冰封死寂的荒原。唯有意识深处那片幽蓝的光幕,如同冰冷宇宙中的导航星标,闪烁着精确而无情的倒计时:
新手引导任务:激活倒计时:01:47:33…
目的地是家属院最西头,靠近那堵覆盖着爬山虎和苔藓、如同古老城墙般的高耸围墙根下。那里,埋葬着家属院一代代孩子夭折的篮球梦——一片被彻底废弃的篮球场。此刻,这片水泥浇筑的荒原早已被更原始的黑暗彻底吞噬。两根锈迹斑斑、扭曲如同怪异骨骼的篮球架孤零零地刺向铅灰色的天穹,水泥地面龟裂开无数道贪婪的缝隙,坑洼处积满浑浊的污水和砂砾,散落着碎玻璃和烟蒂。一盏瓦数低得可怜的残破路灯,如同濒死萤火虫般苟延残喘,在球场边缘奋力投下一圈昏黄模糊、边界不断摇曳的光晕,光晕勉强触及第一个篮架的底座便彻底消散,四周是浓稠粘腻、仿佛要将一切吞噬的墨色深渊。
意念沉入系统冰冷的核心旋涡。
宿主指令:提取初始资金…
提取请求:V账户美金500→实体人民币提取比例:20??兑换协议启动:500 x 20% x 8.276 = ¥827.60元
实体化进程…熵流稳定…物质坐标锚定…
没有光芒爆发,没有空间涟漪扰动。下一秒,一种厚实、崭新、边缘锋利得几乎能割破皮肤、散发着浓烈而冰冷的油墨化学气味的触感,突兀而真实地充盈了他运动裤右侧深口袋的每一寸空间。借着路灯惨淡如鬼火的光晕,他看清了——八张簇新的、深青色井冈山群峰图案的百元大钞,纸张挺括坚韧;两张崭新的十元纸币;一张微卷的五元;一张边缘磨损的一元;还有一枚冰凉的五角硬币。崭新的纸张边缘带着工业切割般的锐利。¥827.60元!冰冷如铁,却又滚烫如岩浆!这是系统赋予的第一块“基石”,沉重而充满诱惑。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夹杂着铁锈、腐朽落叶、夜露和附近垃圾桶酸腐气息的空气涌入灼痛的肺叶,强行压下翻腾如沸的心绪。家,那个电网血脉的堡垒,是暂时不能回也回不去的战场。他需要武装,需要在这个被世界遗忘的深渊角落,用这系统抛下的第一块“面包”,去撬动通往那片星光璀璨却也遍布荆棘的球场的第一块顽石。
街角那家闪烁着刺眼白光、名为“兴隆”的24小时便利店,是这片死寂区域深夜唯一的光源,如同一座孤悬于黑暗海洋的怪异灯塔。惨白的日光灯管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烦躁的“嗡嗡”共振声,照亮了货架上堆积如山的廉价膨化食品、色彩艳丽的劣质饮料和积满灰尘的日用品。柜台后面,一个头发油腻打绺、眼袋浮肿的年轻店员正歪在破旧的塑料椅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按键已经磨损发白的小灵通,屏幕幽光照亮了他麻木的脸。
黎景辉高大的身影推开沉重的玻璃门,门上简陋的电子门铃爆发出刺耳喧嚣的“叮咚”声,撕裂了店内的凝滞空气。店员抬起浑浊惺忪的眼皮,懒洋洋地瞥了一眼这个深夜突然闯入的高大身影,眼神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漠然,随即又低下头,仿佛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背景板。
目光如同精准的雷达扫过逼仄的空间。所谓的“运动区”被挤压在最里侧、光线最昏暗的角落货架。他迈开长腿,目标明确地走过去。货架上可怜兮兮地挂着几个篮球,清一色最廉价的暗棕色橡胶球,表皮粗糙如同砂纸,毫无质感可言,捏上去硬得像石头。他随手抓起一个标价¥48的,掂了掂,球体重量分布不均,内部似乎有硬块滚动。旁边挂着一排落满灰尘、款式老旧得如同出土文物的运动鞋。他的目光在尺码标签上艰难地搜寻,最终绝望地锁定在唯一一双尺码标注为“47”的深蓝色低帮帆布篮球鞋上。没有任何品牌标识,鞋帮单薄脆弱,鞋底是简陋的、毫无科技感的橡胶压纹,纹路粗浅得可怜。塑料标价牌上,红色的数字“¥68”像一道嘲讽的符咒。
他拿起这双鞋,鞋底硬得像块棺材板,帆布粗糙得能刮伤皮肤,针脚歪斜扭曲得如同醉汉的涂鸦。但这是唯一的选择。旁边的挂钩上挂着几件颜色灰败、布料稀薄的运动背心,在打折标签下奄奄一息。他随手抓起一件最大码(xxL)的暗灰色背心,¥15。最后,在散发着冷藏柜特有寒气的食品区深处,拎起一瓶1.5L装的、贴满花花绿绿促销标签的廉价矿泉水,¥2。
“老板,结账。”他将这堆属于底层挣扎者的“装备”放在油腻的玻璃柜台上。不锈钢台面反射着惨白的光。店员终于放下他那宝贝小灵通,慢吞吞地拿起扫码枪,动作拖沓得像慢镜头回放:“篮球48,鞋68,背心15,水2…加埋133蚊。”(篮球48,鞋68,背心15,水2…总共133块。)声音含混,如同梦呓。
黎景辉从右侧裤袋里掏出那叠簇新的、散发着冰冷油墨味的钞票。指尖能清晰感受到纸张特有的挺括和边缘的锋利。他从中捻出一张深青色的百元钞,一张橄榄绿的二十元,一张蓝色的十元,一张绿色的两元,一张褐色的一元,如同进行某种神圣而屈辱的仪式,将它们递了过去。找零是一张墨绿色的五十元,一张蓝色的十元,一张紫色的五元,以及几枚冰冷的、边缘粗糙的硬币。
店员将零钱和一张印着模糊字迹、散发着热敏纸气味的购物小票塞到他手中,目光在那双巨大得如同船桨的简陋帆布鞋和他高大却显得异常单薄的身体之间逡巡了一个来回,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下撇了撇,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嗤。黎景辉面无表情地拎起那个装着廉价未来的薄塑料袋,转身推开沉重的玻璃门,重新投入浓稠得几乎令人窒息的夜色。便利店那刺眼、冰冷、如同审讯灯般的白光在他身后骤然合拢,如同关上了通往“安稳”世界的最后一道闸门。
回到那片被遗忘的篮球场废墟。昏黄摇曳的灯光下,破败的景象显得更加狰狞。篮架的锈蚀如同流脓的伤口,地面的坑洼如同怪兽张开的巨口。黎景辉脱下脚上那双沾满泥灰、鞋底已经磨平的旧布鞋,露出了洗得发白的袜子。他拿起那双深蓝色的“战靴”,劣质帆布粗糙的触感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廉价的不适感。他费力地将双脚挤进这双硬邦邦的鞋里,鞋底踩在坑洼的水泥地上,如同直接踏在冰冷的铁板上,毫无缓冲可言,地面的起伏清晰地通过坚硬的鞋底传到脚掌、踝骨、膝盖,直抵脊柱。他将塑料袋和旧布鞋胡乱塞进帆布包,用力抛在锈蚀斑斑的篮架底座阴影里。
意念沉入那片幽蓝的冰冷维度:
新手引导任务激活:
■ 基础投篮练习:100次(标准篮筐高度3.05米)
■ 基础折返跑:50趟(球场底线至中线,单程约14米)
完成奖励:经验值+10 | 资金反馈+$10
状态:未开始…
“开始。”意念下达,如同冰冷的军令。
他弯腰,拾起那个粗糙暗沉的深棕色橡胶球。触感生硬、冰冷,毫无粘性和弹性可言,像一块包裹着橡胶的顽石。站在罚球线附近那片相对平坦的水泥地上,深吸一口气。206公分的身高,修长的手臂本该是得天独厚的优势,但此刻所有的动作都显得无比生涩、僵硬,如同生锈的机械臂在艰难复位。他努力回忆着前世录像中那些伟大射手的流畅姿态,屈膝,沉腰,抬臂,手腕僵硬地发力…
“砰——!”
一声沉闷得如同敲击朽木的巨响!篮球像一块失控的陨石,狠狠砸在锈蚀斑斑的篮筐前沿,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随即以极其粗暴的姿态远远弹飞出去,翻滚着消失在篮架后侧的浓重黑暗里,撞在围墙根下发出空洞的回响。
肌肉记忆为零。身体协调性被电网世家的文弱基因锁死。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如同趟过泥沼,走向那片黑暗,弯腰,粗糙的水泥边缘擦过指尖,摸索着捡起那冰冷的橡胶疙瘩。再次站定,调整重心,模仿着记忆中模糊的投篮影像,出手。
“砰!”这次砸在布满铁锈的篮板左上沿,高高弹起,撞在篮架背后的支撑架上,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砰!”三不沾。篮球像失去生命的石块,无力地砸在篮筐前方几米外的水泥地上,溅起一片微尘。
“砰!”力量失控,球如同炮弹般呼啸着砸在篮筐后沿的钢圈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铛啷”声,再次弹向远方无尽的黑暗。
……
每一次投掷,都是对笨拙躯体的残酷刑罚。球感?那只是一个在空气中胡乱飞行、完全不受控的、充满恶意的物体。汗水如同打开闸门的溪流,迅速浸透了那件廉价的灰色背心,布料紧贴着皮肤,粘腻冰冷。呼吸变得粗重如牛,每一次屈膝蹬地和抬臂送球,都牵扯着缺乏锻炼的肌肉深处发出哀鸣。失败、在黑暗中摸索捡球、再次失败的轮回,在这死寂的深夜里被无限拉长、放大,如同永无止境的西西弗斯苦役。幽蓝光幕上,冰冷的数字如同蜗牛爬行:17\/100… 23\/100… 35\/100…
就在他弯腰,指尖即将触碰到第48次弹飞、滚落在污水坑边缘的篮球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枯枝断裂声,如同冰针般刺破了球场死水般的寂静!声音来源——球场边缘那片路灯光芒彻底无法企及的、如同墨汁泼洒的浓重黑暗!
黎景辉全身肌肉如同被高压电流瞬间贯穿!陡然绷紧如拉满的硬弓!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失控的引擎!他猛地旋身,206公分的身躯带起一股劲风!锐利如刀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探照光束,瞬间撕裂黑暗,死死锁定声源方位!
黑暗中,两个如同污泥凝结而成的模糊人影,正鬼鬼祟祟地、贴着墙根的阴影,无声地向他放在篮架下的帆布包逼近!其中一个身形矮壮的(青皮头)正半弓着腰,枯瘦的手爪如同秃鹫之爪,已经伸向帆布包磨损的肩带!另一个染着油腻黄毛的瘦高个则在旁放风,猥琐的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做咩?!”(干什么?!)黎景辉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在死寂的夜空中轰然炸响!声音里灌注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冰冷暴怒与猎食者苏醒般的致命威胁感!
那两人如同受惊的蛇蝎,动作瞬间僵硬!黄毛和青皮头猛地扭头看向黎景辉的方向!借着昏黄摇曳的路灯光晕,两张写满油滑、贪婪与凶狠的脸庞清晰地暴露出来——正是家属院臭名昭着的“垃圾虫”,黄毛阿强和青皮阿炳!
“叼!咁大只衰佬?!”(操!这么大个扑街?!)黄毛阿强看清黎景辉如同铁塔般矗立在灯光边缘的高大身形,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后退了小半步,但眼中贪婪的火焰瞬间被凶戾取代,他指着帆布包,色厉内荏地叫嚣:“睇下夜妈妈有咩好嘢执啫!咁恶死做咩?!想郁手啊?!”(看看深更半夜有什么好东西捡罢了!这么凶干什么?!想动手啊?!)他一边说,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揣进了鼓鼓囊囊的裤兜。
“滚!”黎景辉只吐出一个字,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底传来的闷雷,却蕴含着冻结灵魂的寒意。他高大的身躯微微下沉,重心前移,双膝微曲如同压缩的弹簧,宽阔的肩膀如同钢铁闸门般隆起,全身每一块肌肉都进入了临战状态,散发出原始而狂暴的压迫感。一股冰冷刺骨、如同实质般的杀意瞬间弥漫开来,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道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屏障!
青皮阿炳被这扑面而来的凶悍气势彻底慑住,脸色煞白,本能地扯住黄毛阿强的衣角:“炳哥…算啦…呢条友好似唔系流嘅…走啦…”(炳哥…算了…这家伙好像不是善茬…走吧…)
黄毛阿炳不甘地死死瞪着黎景辉,眼中凶光闪烁,又极度贪婪地瞥了一眼那个近在咫尺的帆布包,裤兜里的手似乎在摸索着什么硬物。最终,或许是黎景辉那非人的体型和冰冷到极致的眼神带来的巨大压力占了上风,他猛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恶狠狠地骂道:“呸!算你大只!下次唔好俾我见到你!”(呸!算你块头大!下次别让我见到你!)说完,拽着还在发愣的青皮阿炳,两人如同丧家之犬般,迅速融入旁边的黑暗巷道,脚步声凌乱远去。
黎景辉如同雕塑般保持着那个蓄势待发的防御姿态,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黑暗边缘,直到确认那两个宵小彻底消失无踪。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才缓缓松弛,后背一层冰冷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背心。他低头看着自己下意识摆出的、如同教科书般标准的格斗戒备姿势,心中涌起巨大的波澜。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反应速度和爆发出的气势,快如鬼魅,凶戾如野兽,绝非这具笨拙身体的记忆!是系统赋予的【防守本能】在生死危机下被激活?还是前世在调度台无数次生死高压警报中淬炼出的、深植骨髓的生存警觉?
危机解除,但如同冷水浇头,反而让他更加清醒。任务还未完成!胸腔里被激起的愤怒和狠厉尚未平息,他弯腰捡起那颗沾满污泥的橡胶球,重新站回那片象征着屈辱与挑战的罚球区域。手臂酸痛如同灌铅,汗水流进眼角带来灼痛,但眼神却比之前燃烧得更加炽烈,如同淬火的刀刃,专注而冰冷。
投篮计数在意志的驱动下继续攀升:48\/100… 57\/100… 76\/100…
当第100次投篮以一个极其扭曲、如同提线木偶般的姿势,歪歪斜斜地砸中篮筐内侧生锈的铁圈,发出一声刺耳的刮擦声,然后如同醉汉般颠簸了几下,才极其勉强地坠入空荡荡的破旧球网时,黎景辉已经累得如同一滩烂泥,几乎站立不稳。汗水如同瀑布般从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里汹涌而出,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滚动的喉结、起伏的脊背疯狂流淌,滴落在被体温烤得滚烫的水泥地上,发出“嗤嗤”的微响,瞬间蒸发消失,只留下深色的湿痕。幽蓝光幕刷新:
基础投篮练习:100\/100 完成!
体力消耗:重度…乳酸堆积峰值…
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般剧烈抽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间肌的剧痛,喉咙里弥漫开浓郁的铁锈血腥味。来不及喘息,任重如山!他拖着灌满铅的双腿,一步步挪到球场冰冷坚硬的水泥底线。这条所谓的“跑道”,长度不足标准球场一半,坑洼遍布如同月球表面,散落着尖锐的石砾和不知名的垃圾。他启动了折返跑。
206公分的身高,巨大的步幅本应是优势,然而这具被电网世家“文弱”期望禁锢了十八年的躯体,肌肉缺乏爆发力,神经肌肉协调性近乎灾难。每一次蹬地发力,那双硬得像铁板的劣质帆布鞋底在粗糙水泥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嗤啦”声,鞋底那可怜的、浅薄的纹路在坑洼处根本无法提供有效抓地力,带来强烈的失控感和脚踝的剧烈摇晃。跑动姿势笨拙、沉重而扭曲,如同背负着无形枷锁的巨人在泥沼中挣扎。每一次迈步都像是骨骼在摩擦呻吟。肺叶如同被点燃般灼痛,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血腥气。小腿腓肠肌传来阵阵撕裂般的锐痛,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断。
10\/50… 25\/50… 40\/50…
当进行到第48趟折返时,体力已然彻底枯竭,濒临崩溃边缘。他如同濒死的野兽般冲过中线标记,猛地拧腰转身,左脚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量,狠狠蹬向地面,试图完成折返冲刺!
“嗤啦——嘭!”
左脚那硬邦邦、毫无纹路可言的帆布鞋底,精准地踩在一块尖锐凸起的碎石棱角上!鞋底劣质的橡胶如同冰面般瞬间失去所有摩擦力!巨大的身体惯性带着他如同失控的攻城锤,狠狠地、毫无缓冲地向前猛扑出去!
“砰——哗啦!”
一声沉重得令人心悸的闷响混杂着骨骼撞击硬物的脆响!黎景辉整个人如同被拆解的沙袋,重重地、结结实实地拍在冰冷粗糙、布满沙砾的水泥地上!左膝盖和右肘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紧握的廉价橡胶球脱手飞出,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滚向远处的黑暗。掌心在粗糙的地面上狠狠擦过,火辣辣的疼痛混合着温热的黏腻感瞬间传来——皮开肉绽!
他面朝下趴在地上,四肢百骸散了架般剧痛,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摔伤的胸肋和膝盖,痛得他眼前发黑,几乎窒息。汗水、尘土和掌心血迹混合成的污浊粘液糊在脸上,狼狈如同被车轮碾过的流浪狗。幽蓝光幕无情地闪烁着猩红警告:
基础折返跑:48\/50…
左踝中度扭挫伤警告!右肘关节挫伤!左膝髌骨撞击伤!多处掌指表皮深度擦伤!出血!
剧痛、铺天盖地的疲惫、冰冷的挫败感如同亿万根冰针,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的防御,将他狠狠钉在这片冰冷的耻辱之地上。这就是挣脱电网宿命的第一步吗?如此狼狈!如此不堪!如此鲜血淋漓!
口腔里弥漫开浓烈的铁锈味,他死死咬住后槽牙,牙龈几乎崩裂!左臂手肘撑地,肌肉因剧痛而剧烈颤抖!他艰难地、一点一点、如同从混沌中爬出的史前巨兽,顽强地从冰冷的地面上撑起身体!膝盖处的劣质运动裤布料已被磨穿,露出底下擦破皮、渗着鲜血和沾满沙砾的伤口。他拖着那条锥心刺痛的左腿,不顾右肘的剧痛,一瘸一拐、步履蹒跚地走向那个滚落在污水坑边缘、沾满泥污的廉价篮球。弯腰,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用流血的右手死死抓住那颗象征着屈辱也承载着希望的橡胶球。然后,无视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痛苦,拖着如同报废机器般沉重的残躯,再次站回那条冰冷的水泥底线。
眼神,如同极地深处永不融化的寒冰,内部却燃烧着幽蓝色的、毁灭性的火焰!那不是愤怒,那是淬炼于绝境、冰冷到极致的意志!
他启动了最后两趟折返跑。每一步踏出,都伴随着膝盖髌骨的刺痛、脚踝韧带的撕裂痛和掌心伤口摩擦的灼痛。姿势扭曲变形到了极致,速度缓慢沉重如同背负山岳,但他没有停下,如同被斩断四肢依旧用牙齿冲锋的战士,用尽灵魂的力量去完成这最后的冲锋!
49\/50… 50\/50!
当意念中冰冷的确认信息浮现的瞬间,黎景辉紧绷到极致的精神之弦骤然崩断!他踉跄着向前扑出几步,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躯如同被抽掉支柱的危楼,轰然向后倒去,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粗糙、布满锈蚀颗粒的篮球架底座上!身体顺着冰冷坚硬的铁架缓缓滑落,最终瘫坐在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腔剧烈起伏如同拉破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和灼痛。汗水早已流干,只剩下虚脱后的极致冰冷和深入骨髓的疲惫在血管里奔流。
幽蓝的光幕在眼前无声展开,信息流平稳流淌:
新手引导任务:完成!
经验值+10 | 当前经验值:10\/100
资金反馈+10i已存入V账户iV账户余额:420
身体损伤扫描:左踝中度扭挫伤(韧带轻微撕裂)\/右肘关节挫伤 \/ 左膝髌骨撞击伤伴皮下出血 \/ 多处掌指表皮深度擦伤伴污染…强烈建议静养及伤口处理…
商业贡献模块(品牌代言\/音乐版权\/风险投资)待激活…能量阈值\/社会影响力不足…激活条件未满足…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意识深处回荡。经验值增加了10点,账户多了微不足道的10美金,如同沙漠中的一滴水。但那闪烁着幽蓝色辉光的“待激活”商业模块提示,像一扇在无尽黑暗与伤痛尽头悄然开启的、通往更复杂更未知世界的沉重闸门,露出一丝冷酷而诱人的缝隙。
黎景辉无力地仰头,后脑勺抵着冰冷刺骨的铁架,目光穿透家属楼切割得支离破碎的灰蒙蒙夜空。遥远的地方,不知哪家深夜未眠的窗口,老旧电视里传来新闻主持人凝重到失真、如同丧钟般的声音:“…紧急通报…关于非典型肺炎的最新防治工作…传染性强…专家呼吁市民…避免前往人群密集场所…” 那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断断续续地飘荡,如同索命的幽灵在耳畔低语。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脚上。那双深蓝色的劣质帆布鞋,鞋头在刚才那惨烈的一摔中,劣质的缝线已经彻底崩开,丑陋地咧开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同样磨破、沾染着尘土和暗褐色血迹的灰色袜子边缘。劣质的橡胶鞋底边缘也翻卷起皮,磨损得如同被狗啃过。这双价值¥68元人民币的“战靴”,是他篮球征途的第一个烙印,是他此刻遍体鳞伤、狼狈不堪却又用鲜血和意志迈出了第一步的残酷勋章。脚踝的刺痛、手掌的灼痛、膝盖的钝痛、肘部的闷痛…以及系统光幕上那冰冷的“$420”和闪烁着诱惑蓝光的“待激活”,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锁链,交织成一张无形而巨大的网,将他牢牢困锁在这个破败的篮球场,这个流血的夜晚,这个充斥着剧痛、屈辱、未知与微弱星光的重生原点。破烂的鞋尖,如同他撕裂的梦想,在冰冷的地面上投下一个扭曲而倔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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