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集市的喧嚣并非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感知层面的信息洪流。无数混乱的意念、叫卖、讨价还价、乃至诅咒与狂笑，交织成一片令人心智摇曳的背景噪音。若非江小川有真理之火守护识海，恐怕瞬间就会被这庞杂的信息冲垮。
他行走在由无数怪异摊位构成的“街道”上，脚下的“地面”时而坚硬如铁，时而柔软如沼泽，甚至偶尔会变成流动的液态光。他收敛气息，混沌源丹的力量内敛如深渊，只有真理之火在识海中静静燃烧，如同暴风眼中的灯塔，指引着方向，也感应着那冥冥中的吸引。
集市的“商品”千奇百怪，9远超想象。
他看到一位笼罩在星光中的存在，面前漂浮着几颗仿佛由星系凝聚而成的宝石，标签上写着：“出售‘一个繁荣恒星系的百年命运’，代价：你的‘童年记忆’或等值‘情感模块’。”
他看到一滩不断变换颜色的粘液生物，正用触手举着一块牌子：“收购‘纯粹的愚蠢’和‘无理由的乐观’，可用‘一次精准的厄运’或‘三盎司时间尘埃’交换。”
他还看到一个锈蚀的机器人，胸腔打开，里面不是零件，而是一片微缩的、正在发生工业革命的世界，它用生硬的电子音重复：“出租‘文明跃迁加速服务’，代价：该文明未来百分之三十的‘创造性’。”
这里交易的，早已超越了物质，而是概念、命运、情感、时间……这些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的“东西”。
江小川没有轻易在任何摊位前停留。他遵循着真理之火的指引，穿过光怪陆离的集市，朝着那吸引感最强烈的方向走去。
越往深处，摊位的数量开始减少，但每一个散发出的气息都更加古老、更加诡异。周围的景象也变得更加抽象，时而化作纯粹的数学公式流淌，时而变成不断分形的几何图案。
终于，他在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停了下来。说空旷，是因为这里只有一个摊位。
那是一个极其简陋的摊位，甚至比江小川最初的天桥地摊还要寒酸——只是一块悬浮在虚无中的、布满裂纹的灰色石板。石板上，没有任何商品，只刻画着一个不断旋转的、由无数细密到极点的古老符号构成的混沌旋涡图案。
摊位后，也没有摊主。
但当江小川靠近时，那石板上的混沌旋涡图案骤然亮起，一个平淡、漠然、仿佛由无数种声音叠加而成的意念，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交易。”
没有问候，没有询问，直接切入主题。
江小川心神一凛，知道正主来了——或者说，是这个摊位本身的意志。他沉住气，用神识回应：“如何交易？”
“展示你的‘资本’，提出你的‘需求’。代价，自会显现。”混沌旋涡缓缓旋转，漠然的意念回应。
资本？江小川心念电转。他拥有的东西很多，但在这个概念交易的层面，什么才算“资本”？
他尝试性地，引动了一丝“静止王座”的规则意境，一股极致的、冻结万物的寒意在他指尖凝聚，化作一小片绝对静滞的虚空区域。
混沌旋涡的旋转微微一顿，意念传来：“规则碎片，‘静’之侧影。价值：尚可。可兑换‘一次性的绝对防御（概念层面，持续一瞬）’或‘指定目标的短暂时间逆流（不超过三秒）’。”
江小川心中一动，这兑换比例还算清晰。但他摇了摇头，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又引动了“烈阳之炉”的一丝净化真意，一缕炽白中带着纯白火芒的火焰在掌心跳跃。
“规则碎片，‘净’与‘焚’之侧影。价值：高于前者。可兑换‘大规模生命净化（一次）’或‘对‘混乱’阵营存在的特攻加持（短暂）’。”
依然不是真理之火渴望的。
江小川沉吟片刻，决定不再试探。他小心翼翼地，从识海中引出了一缕极其微小的、属于真理之火的气息。那纯白的、代表着理性与真知的火苗，刚一出现，周围的混沌仿佛都凝滞了一瞬，一些无形的、充满谬误的低语悄然退散。
这一次，那混沌旋涡的旋转猛地加速！漠然的意念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清晰的波动，那是……渴望？
“源初火种……‘秩序’与‘真知’的雏形……罕有之物。”混沌旋涡的意念变得急促，“你欲求何物？”
江小川能感觉到真理之火传来的、指向混沌集市更深处的强烈渴望，他直接问道：“能让它蜕变成长之物，何在？”
混沌旋涡沉默（如果它有沉默这个概念的话）了片刻，石板上的图案光芒流转，似乎在进行某种计算。随后，一道由混乱光线构成的箭头，指向了集市之外，那片更加抽象、更加危险的混沌深处。
“穿越‘幻象回廊’，渡过‘逻辑冥河’，抵达‘信息源头’……那里有流淌的‘原始信息汤’，蕴含一切规则的可能性，亦能焚毁一切确定的认知。风险：九死一生。代价：……”混沌漩涡的意念顿了顿，“……你此刻提出的这个‘问题’本身。”
代价是……“提出问题的资格”？
江小川一怔，旋即明悟。在这概念之地，一次关键的“提问”，其本身就可能蕴含着巨大的价值，代表着一种“求知”的动能和可能性。
他没有犹豫。相比于真理之火的成长，一个提问的资格，可以付出。
“成交。”
在他应下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关于“如何让真理之火蜕变”这个问题的相关记忆、思考过程、乃至一部分探索的欲望，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他的意识中剥离了出去，融入了那个混沌旋涡之中。他依然记得自己要去寻找“原始信息汤”，记得目的，但关于“为什么要去”、“去了具体怎么做”的深层逻辑和驱动力，变得有些模糊和空洞。
一种淡淡的失落感萦绕心头，这就是支付“代价”的感觉。
而与此同时，那道由混乱光线构成的箭头变得更加清晰，甚至在他脚下形成了一条若隐若现的、通往混沌深处的路径。
交易完成。
江小川深深看了一眼那块恢复平静、缓慢旋转的混沌旋涡石板，转身踏上了那条光路。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后，那石板的裂纹深处，一丝与他被剥离的“提问”相关的、微弱的理性光辉，一闪而逝。
获取了指引，支付了代价。
真正的冒险，现在才开始。
预告：
支付“提问”，或指前路！江小川踏上寻找“原始信息汤”的凶险征程。幻象回廊迷人心智，逻辑冥河考验认知，那最终的“信息源头”又是何等光景？真理之火能否如愿以偿得到蜕变？而在这场混沌之旅中，江小川又将失去什么，获得什么？当他回归之时，是否还是原来的那个“地摊之王”？敬请期待第5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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