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心中已立下关乎家族命运的决断——
宁为鸡首，不为牛后。
然鸡首终究是禽，
怎及凤羽之贵？
与其让爱女下嫁门第不如羊家者，
不若......
搏一场泼天富贵！
......
夫人，司马家亦非良配。
徽瑜的婚事究竟该如何是好？
莫非真要委屈她下嫁寒门？
羊道方寸大乱。
幸有贤妻坐镇，
否则他险些将爱女许配司马师。
蔡贞姬从容浅笑：
妾身倒有一策。
只需夫君鼎力相助。
遂将谋划娓娓道来。
羊道浑浊的眼眸先惊后喜。
虽此法或令他颜面尽失，
然若功成，羊氏复兴可期。
区区虚名，何足挂齿？
......
旬日后
因曹操长驻许昌，
卞夫人携家眷自邺城迁来。
曹丕、曹植、曹彰、司马懿、杨修等皆至。
丞相府重振枢机。
然曹操近日案牍劳形——
首当其冲便是魏讽、张泉、陈祎等人的处置。
这位乱世枭雄，从不是心软之辈。
以保皇之名行谋逆之事者，尽数伏诛于菜市口刑场。
然而，这些被处决之人，或许仅是明面上的保皇势力。
背后是否另有世家大族的暗中操纵？
身为雄主，老曹深知不可不防。
于是，他下令对麾下文武展开彻查。
不查则已，一查惊人！
河北与河南世家之中，竟皆有与保皇派暗中往来者。
只是勾结深浅，各有不同。
他们大抵未曾料到，保皇派会如此迅速地被连根拔除。
以致于，许多蛛丝马迹尚未抹净，便已东窗事发。
常言道，法不责众。
如何处置这些涉案之人？
老曹一时踌躇。
若在昔日，譬如官渡之战前，他未必会深究麾下是否有人暗通袁绍，或是左右逢源。
彼时势弱，无力约束所有人。
但今时不同往日。
老曹已是天下最强诸侯。
唯有一人，他动不得——皇帝刘协。
只要刘协尚在，保皇派便永无断绝之日。
助刘协扳倒老曹，便可一步登天，位极人臣。
如此 ，自然引得野心家前赴后继。
正当老曹为此焦灼之际，曹舒带来了意外之喜。
少年面带笑意，步入丞相府正厅，禀报道：
“阿翁，姑姑有喜了。”
“什么？！”
老曹霍然起身。
他当然知晓，曹舒所称的“姑姑”，正是嫁与刘协多年的曹节。
多年来，曹节始终未有身孕。
老曹曾疑是刘协之故。
毕竟，长女容貌出众，刘协岂会无动于衷？
直至伏寿为刘协诞下二女，老曹方才恍然——
刘协分明是有意避让，不肯令曹节 ！
刘协心知肚明。
若曹节生下皇子。
他这个天子，便形同虚设。
此刻曹舒突然禀报曹节有孕。
饶是曹操这般沉稳，也不禁动容。
且慢，舒儿，你姑姑突然有孕，莫非与你有关？
曹操转身问道。
曹舒闻言，下意识抚了抚鬓角。
这话听着实在容易引人遐想。
不过。
迎着祖父探究的目光。
曹舒含笑解释：
祖父，姑姑所谓有孕，实则是......
他将教给曹节的之计娓娓道来。
曹操听罢，目光惊异地打量着孙儿。
随即轻拍其肩，感叹道：
舒儿，若郭奉孝在世，定与你引为知己。
鬼才之名，合该让予你才是！
此计之妙，犹胜当年钩弋夫人易储之谋。
曹舒拱手，不骄不躁。
继而补充：
此计欲成，还需祖母相助。
曹操颔首。
卞夫人素来与他同心。
且深谙权谋。
更何况。
能让爱女归家小住，她岂会不允？
忽然。
曹操心念一动。
既然曹节，刘协便无甚价值。
那些暗通保皇派的世家，也该付出代价了。
思及此，他眯起双眼。
舒儿，今日可另有安排？
曹舒如实作答：
回祖父，孙儿白日无事。
唯夜间与荀姑娘有约，将赴荀府赴宴。
曹操闻言，笑意更浓。
自家的大孙子，果然还是随了自己的性子！
这才多长时间，竟然已经成了荀府的座上宾？
而且，如果记忆没错的话。
这已经是近一个月来，曹舒第五次登门荀府了吧？
轻咳一声，老曹笑道：
既然这样，今晚就不留你在阿翁这里用膳了。
不过白天得帮阿翁一个忙。
说着，老曹指了指堆积如山的文书。
舒儿，阿翁还没教过你如何处理公文。
没关系，从今日起，阿翁就教你如何在这个位置上权衡各方。
比如这份公文。
老曹抽出一份积压多时的文书。
曹舒抬眼看去。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治理白马郡水患的事宜。
白马郡，正是当年白马之战的战场。
因紧邻黄河，年年都要与水患抗争。
然而......从这份公文中，曹舒看出了不少门道。
比如。
每年负责治水的主官人选都在变动。
但这些人大都出自世家嫡系子弟。
别以为老曹会让他们胡来。
治水这种大事。
往往公文上的副手才是真正办事之人。
果然。
连续七年副手都是同一人。
而主官却年年更换。
这意味着什么？
分明是让世家子弟来镀金攒资历！
曹舒心中不忿。
却又一时难以改变现状。
其实。
老曹已经做得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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