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的客厅宽敞明亮，极简的装修风格中点缀着罗母精心挑选的暖色布艺，冲淡了豪宅的冷感，增添了几分烟火气。落地窗外，江水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金光，几只水鸟掠过，留下悠长的鸣叫。罗父深陷在符合人体工学的顶级品牌沙发里，戴着老花镜，与手中那个集成了无数功能的智能遥控器较劲，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嘴里还不住地嘀咕：“这玩意儿，比厂里那台老机床还复杂……”话是这么说，但他眼角眉梢流露出的，却是对新生活的全然接纳与探索的乐趣。
罗母则像个获得了新玩具的孩子，一会儿去摸摸那质感如肌肤般细腻的真皮椅背，一会儿又走到开放式厨房那光可鉴人的岩板岛台前，用软布擦了又擦——尽管上面连一丝指纹都找不到。她的喜悦是具象化的，流淌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而这份喜悦，在目光落到儿子罗刹，以及他身边那两位如明珠美玉般、气质迥异却又同样出色的女孩身上时，达到了顶峰，并迅速催化为某种更深切、更迫切的期盼。
趁着苏晓去书房处理一封紧急的工作邮件，楚雨萱也在生活阳台上，对着新买的智能花卉养护系统，用手机app研究如何给那几盆名贵兰花设置最佳光照湿度时，罗母终于按捺不住，拉着罗刹在客厅靠窗的休闲椅上坐下，压低了声音，眼神却灼灼发亮，如同探照灯。
“儿子，你过来，妈有话问你。”罗母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和好奇，她瞥了一眼书房和阳台的方向，确保“隔墙无耳”，才凑近些，“你跟妈交个底，苏晓和雨萱……这两个姑娘，你到底……更中意哪个？”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的问题太直接，可能给儿子压力，又连忙用分析的口吻补充道：“苏晓呢，妈是越看越喜欢，能干又大气，行事有章法，一看就是能帮你独当一面、撑起半边天的贤内助。雨萱呢，活泼可爱，心思单纯得像水晶，没什么城府，跟她在一起就觉得轻松快乐，看着就让人心疼喜欢。真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妈这心里啊，七上八下的，都挑花眼了！”
罗父虽然还在跟遥控器“搏斗”，但身体明显朝着他们母子的方向倾斜了些，竖起耳朵，专注地捕捉着每一个字。
罗刹看着母亲那副恨不能立刻就能左手拉着苏晓、右手牵着楚雨萱去民政局排队的模样，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温暖。他想起这几日两位女孩在身边的情形——苏晓的沉稳干练，犹如最精密的仪器，将他复杂的行程和父母骤然改变的生活环境打理得滴水不漏，那份超越年龄的可靠令人心安；楚雨萱的纯真烂漫，则像一缕毫无阴霾的阳光，轻易就驱散了父母因置身奢华环境而产生的那一丝拘谨和不安，她用最本真的快乐感染着每一个人。一种混合着感激、欣赏，以及些许连他自己也未曾来得及细细品味的复杂情愫，在胸中悄然涌动。
他端起茶几上那只价值不菲的紫砂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温热的普洱，眼底掠过一丝戏谑而又带着几分认真试探的光芒。他放下茶杯，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杯沿轻轻摩挲，迎上母亲惊愕又期待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个慵懒而霸道的弧度，用一种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却掷地有声的语气说道：
“妈，既然您也觉得她们俩都这么好，那还选什么？多此一举。”他微微后靠，姿态闲适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等我把我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把这天捅个窟窿的地方都补上，就把她们两个一起娶回家，岂不是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噗——咳咳咳！！”
不远处，正假装专注研究电视菜单的罗父，被这枚“重磅炸弹”惊得一口气没喘匀，被自己的口水呛得满脸通红，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手里的遥控器都差点脱手飞出去。
几乎是同时，
“哐当！”
刚从阳台走进来，脸上还带着研究花草后满足笑意的楚雨萱，恰好将那石破天惊的后半句听了个清清楚楚。她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瞬间僵直在原地，手里那个造型可爱的智能小喷壶脱手落下，在光洁的乌金木地板上弹跳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壶里的水洒出来，洇湿了一小片深色的地板。而她那张精致得如同瓷娃娃的小脸，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唰”地一下爬满了浓郁的红霞，从脸颊一直蔓延到白皙的脖颈和耳后，连小巧的耳垂都变得红润欲滴。她眼睛瞪得圆圆的，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嘴唇微张，像离水的鱼儿般翕动了几下，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大脑似乎被这过于超前的“规划”冲击得一片空白。
而书房那扇虚掩的门，此刻缝隙似乎悄然扩大了一丝，里面原本节奏均匀的键盘敲击声，在那一刻，明显停滞了足足两三秒，才又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凌乱，重新响了起来。
罗母先是彻底愣住，大脑仿佛需要时间来处理这句信息量爆炸的话。待她反应过来，一股又气又笑又急的情绪直冲头顶，她顺手抓起沙发上一个柔软的羽绒抱枕，也顾不得什么优雅体面了，朝着罗刹就砸了过去：“你个混小子！胡说八道什么！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看我不打你！你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歪理！”
她真是被儿子这“惊世骇俗”的言论给吓到了，心砰砰直跳，这要是被两个姑娘当真了，或者传出去，可怎么得了！但知子莫若母，看他那眼神，又分明带着促狭的笑意，知道这多半是句吓死人的玩笑，可这玩笑开得也实在太……混账了！
罗刹笑着抬手轻松接住抱枕，起身灵活地躲开母亲后续的“追击”，绕着那巨大的岛台茶几转圈：“妈，妈！冷静！我开玩笑的，活跃下气氛嘛！你看爸都激动成什么样了！”
“活跃气氛？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皮痒了找收拾！”罗母不依不饶，追着他象征性地拍打，场面一时“鸡飞狗跳”。
夜色渐深，江对岸的灯火如星河倒悬。
罗刹再次独自站在宽阔的露台上，带着寒意的夜风拂面，让他精神为之一振。身后，是新家温暖而明亮的灯火，以及因他一句玩笑话而泛起的、久久未能平息的涟漪。他知道，“根基建业”不仅是物质层面的改善与扩张，也包含了情感羁绊、家庭关系和人际网络的重新编织与稳固。而今晚这场因他而起、充满甜蜜“烦恼”的微小混乱，或许只是他即将展开的、更加波澜壮阔的人生篇章中，一段轻松诙谐却又寓意深长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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