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水师先锋孤立无援,后路被断,主力覆灭,早已乱作一团,难结战阵。
“咻——”
“咻——”
“咻——”
第二军团列阵齐射,万箭如雨倾泻而下。
刹那之间,登陆的先锋军成片倒下,尸横遍野。
“杀!凡登岸者,格杀勿论!”
甘宁手持战戟,纵马冲锋于前。
刀光如雪,矛林森然,尽数化作荆州军的催命符咒。
“冲!快冲上岸!”
黄忠在火光中左闪右避,对着舵手狂吼。
“将军……”
小将捂着烧焦的手臂,声音颤抖:“损毁的战船和未及撤离的先锋舰只已堵死渡口,根本没有大船停靠之地!”
“混账!”
黄忠咬牙切齿,眼中狠色毕露:“全军改乘突冒,强行登陆!”
一声令下,他提刀跃上一艘小船。
“将军!不可啊!”
小将痛声疾呼:“这是添兵送死,乃用兵大忌!”
可黄忠早已驾船冲向渡口,决绝而去。
一批又一批水军乘着突冒、走舸强行抢滩,不到片刻,连最小的战船也无处停靠。
近六千将士被迫后撤,一边扑灭船上烈火,一边死死盯着那被火光照亮的渡口,眼中尽是不甘与绝望。
……
杀声冲天,血染江涛。
柴桑渡的夜战震动四方,连对岸江夏的百姓也被惊醒。
乱世之中,性命不过尘土。
当黄忠终于登岸,先锋军早已十不存三。
他来不及多想,抬脚便朝着前方那道持戟的身影——甘宁,疾冲而去。
刀光一闪,
划破沉沉夜幕,寒芒如霜。
“砰!”
甘宁猝不及防,被一股巨力掀下战马,连人带甲砸进第二军团阵中,撞翻了一片兵卒。
“将军!您没事吧?”
一名年轻副将急忙上前搀扶。
“不碍事。”
甘宁晃了晃酸麻的手臂,眯眼望向前方。
此时的黄忠,宛如一头暴怒的老狮,脸上烟熏火燎,几乎看不清五官。
“贼子!”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他双目赤红,对着敌军怒吼,声若雷霆。
“哼。”
甘宁冷笑一声,翻身跃上战马,居高临下地盯着对方:“黄汉升,当年在荆州匆匆一见,没想到再相逢,竟是兵刃相见之局。”
“甘兴霸……”
黄忠浑身一震,怒意稍敛,终于清醒过来。
“老将军。”
甘宁手中长戟遥指江口,讥讽道:“战场拼的是谋略与军势,不是匹夫之勇。
你今日败局已定,休想活着离开豫章。”
“什么?”
黄忠瞳孔骤缩,猛地回头。
身后,只有两三千刚登岸的残兵,零散无序。
更可怕的是,渡口已被敌军突袭占领,战船封锁水面,回回炮不断轰击,火光冲天,原本用来接应的轻舟尽数焚毁于江面。
后方的大队舰只,在炮火威慑之下,不敢靠近半步。
“完了……”
“一时昏了头啊……”
黄忠仰天长笑,笑声悲怆。
征战一生,何曾有过如此狼狈?
若非前军被困江口,惨遭屠戮,他也不会因愤懑失态,犯下这等致命疏漏。
“呵。”
甘宁嘴角微扬,眼中满是欣喜。
他本只想歼灭前锋部队,哪知竟连黄忠这位主帅也困在岸上——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锵!”
黄忠抽出佩剑,横抵咽喉。
“将军不可!”
数千残兵齐声惊呼。
“甘兴霸。”
黄忠苦笑摇头,“我败了,死不足惜。
但这些儿郎未曾作恶,能否请你放他们一条生路?”
“荒唐!”
甘宁脸色一沉,厉声道:“两军交锋,刀剑无眼。
你说你的兵无辜,难道我赤壁将士就该枉死?你身为荆州将领,率众犯我疆土,如今还有脸求情?”
“你……!”
黄忠咬牙切齿,却无言以对。
他说不出反驳的话。
入侵者何来资格谈仁义?
“黄汉升!”
远处一声断喝,如惊雷炸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太史慈策马而来,身后跟着千名士卒,押解着刘磐及数百降兵,缓缓逼近。
“刘磐?!”
黄忠手中长剑“当啷”落地,心头剧震。
自己这边刚在柴桑渡溃败,大营的人怎么已经被俘至此?
“汉升将军……”
刘磐披头散发,满脸灰土,声音颤抖:“我们……全军覆没了。
王政南夜袭主营,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舞蝶呢?!”
黄忠猛然抬头,须发皆张,嘶声咆哮!
“黄汉升。”
太史慈神色平静,语气低沉:“主公有令——若想再见黄舞蝶,便放下武器,随我们去海昏。
此战已无必要继续流血,不是吗?”
“哈……哈哈……”
黄忠踉跄几步,颓然坐倒在地。
身后的将士纷纷丢下兵器,跪地请降。
他们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不只是眼前这场战役。
连远在长沙的大本营都已被踏平。
主将一个欲自尽谢罪,另一个早已沦为阶下囚。
仗,还怎么打?
“收缴兵器,整编降部。”
甘宁见状,立即下令。
“遵命!”
第二军团诸将齐声领令。
黄忠弃剑,士卒归降。
这一幕,也被江面上漂浮未退的残舰看得清清楚楚。
片刻沉默后,一艘接一艘战船调转船头,悄然驶向长沙方向,仓皇撤离。
“兴霸。”
太史慈策马上前。
甘宁咧嘴一笑:“子义,此番功劳不小啊。”
“不敢当。”
太史慈想起王炅那日冲锋在前的身影,心中惭愧,“主公已返海昏,命你留守柴桑,召子瑜先生回城议事,并让我押送这批降卒一同返回。”
“哦?”
甘宁眉头微蹙。
这时,诸葛瑾从炮征地缓步走来,嘴角微扬:“我军大破荆州水师,敌方主将双双落网。
尤其是刘磐,身为汉室宗亲、刘表之侄,此番被擒,短期内荆州绝不敢轻启战端,势必转向议和之路。”
“好!”
甘宁微微点头,神色从容。
……
荆州惨败的消息如风般传开。
赤壁军一役得胜,声威骤起。
柴桑渡之战才过几日,消息已席卷长江两岸。
曲阿城内,州牧府中。
刘繇紧攥战报,目光中怒火翻涌。
他用太史慈换回一个毫无建树的朱皓,已是亏输;如今荆州兵败,而夜袭长沙大营的竟是他曾弃如敝履之人——这无异于当众挨了一记耳光,响亮刺骨。
“州牧大人。”
许劭面色发白,声音微颤:“王政南此人,实乃江东之大患!”
“正是如此。”
许贡、笮融等人纷纷附和。
卧榻之旁岂容猛虎酣睡?赤壁军便是那头随时扑出的凶兽。
一旦羽翼丰满,王炅必将挥师北上,直取丹阳,进而逐郡争夺江东之地,届时他们拿什么抵挡?
“唉……”
刘晔轻叹一声,神情黯淡。
太史慈的离去,早已预示了刘繇的颓势。
王炅与他的赤壁军,是他生平所见最可怕的势力,纵使北方那些雄踞一方的豪强,恐怕也不过如此!
与此同时。
襄阳,州牧府。
满堂文武面面相觑,人人惊惧。
刘磐被俘,黄忠传闻降敌,两万精锐折损殆尽。
哪怕当年孙坚尚在,也未曾让荆州遭此重创。
“砰——”
刘表猛然掀翻案几,怒不可遏。
蒯越、蔡瑁等人顿时屏息敛声,不敢作声。
“主公!”
蒯良起身劝道:“当务之急,是如何设法救回刘磐公子啊!”
“竖子!”
“王政南这个逆贼!”
刘表咬牙切齿,厉声道:“我要命黄祖集结大军,踏平赤壁军,洗刷今日之辱!”
蒯良急忙进言:“若激怒对方,恐伤及公子性命!”
“可恨!”
刘表狠狠拍案,怒骂出口。
但他心里清楚,此刻再动刀兵已非明智之举。
方才那话,不过是为保住颜面的一时愤语罢了。
“唉。”
蒯良长叹,“王政南胆敢拘押刘氏宗族,足见他对朝廷宗亲毫无顾忌。
眼下唯有商议如何以礼相换,迎回刘磐公子与汉升将军。”
“黄忠?”
刘表冷哼一声,眼中尽是怨毒。
当初他执掌荆州,便授黄忠中郎将之职,委以重任。
更为了扶持刘磐立功,特将其派往攸县辅佐,谁料竟落得这般结局,怎不令人心寒?
“主公。”
蒯良再度陈词:“赤壁军处境未稳,王政南也不会贸然与荆州彻底决裂,必有议和之意。
只要我们肯付出代价,定能迎回公子。”
“嗯。”
刘表眉头紧锁。
蒯良接着说道:“听说诸葛瑾如今在豫章任职,旧怨已然尘封。
不如遣庞山民前去交涉。”
“庞山民?”
厅中文武闻言皆皱眉迟疑。
蒯良苦笑颔首:“当年诸葛玄之事,我蒯家与其他士族皆与诸葛家结怨,唯独庞家置身事外。
况且山民娶了诸葛瑾的胞姐,由他出面最为妥当。”
“倒也有理。”
众人陆续点头称是。
“准了。”
刘表沉声应允,满心不甘。
一个草莽出身的匪寇,竟能击溃荆州水师。
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对方是以少胜多,不仅生擒主将,还逼得荆州低头求和——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次日清晨。
襄阳庞府之中。
庞德公与庞山民齐聚堂上。
蒯良亲自登门,屈身下座,将原委一一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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