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凡和苏沐互相搀扶着，踉跄踏出灰雾最后一道屏障，重新感受到外界稀薄却清新的灵气时，两人几乎同时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早已在外围焦急等待的李昊、韩斌等人立刻冲了上来。
“院长！苏前辈！”
“快！丹药！担架！”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李昊眼疾手快地扶住摇摇欲坠的林凡，触手只觉他身体冰凉，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脸色更是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比上次从血肉巢穴归来时还要凄惨几分，不由得心头巨震。他连忙将一瓶温养经脉的上好灵液小心灌入林凡口中。
韩斌则指挥着几名弟子，用特制的、刻有安神符文的担架将几乎脱力的苏沐也小心安置好。苏沐的情况稍好，但灵力透支严重，精神也疲惫到了极点，只是对韩斌微微颔首，便闭上了眼睛，抓紧时间调息。
“先回山！开启最高级别防护！”李昊当机立断，亲自护着林凡的担架，一行人迅速登上等候在一旁的、经过符文加固的越野车，朝着清源山方向疾驰而去。
回到清源山，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玄诚道长早已接到消息，带着丹堂最好的药师等在门口。看到林凡和苏沐的模样，老道长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上前探查。
“神魂透支，经脉多处受损，灵力枯竭……体内还残留着一丝极其阴寒霸道的死寂之意……”玄诚道长眉头拧成了疙瘩，语气沉重，“苏姑娘情况稍好，但灵力透支过度，心神损耗亦是不轻。快，送入乙字一号静室，启用‘蕴神香’和‘百草回春阵’！”
林凡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药气氤氲的静室中，浓郁的生机与温和的药力透过阵法缓缓渗透进他千疮百孔的身体。他意识昏沉，只觉得仿佛置身于温暖的泉水之中，那无处不在的剧痛和冰冷终于开始一点点消退。
他这一睡，便是整整一天一夜。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窗外已是夜幕低垂，静室内只点着一盏安魂的鲛油灯，光线柔和。身体依旧虚弱，动一下都感觉沉重无比，但那种濒临崩溃的虚弱感和识海撕裂般的剧痛已经减轻了大半。
他尝试内视，经脉中有了微弱的灵力流淌，虽然细若游丝，但总算不再是空空荡荡。神识依旧疲惫，范围缩小到了身周数米，但不再有针扎似的刺痛。最麻烦的是那丝侵入体内的“归寂”死气，如同附骨之疽，盘踞在经脉深处，极难祛除，只能依靠《星辉淬体术》和静室阵法缓缓磨灭。
“醒了？”清冷中带着一丝关切的声音响起。
林凡偏过头，看到苏沐坐在不远处的蒲团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气息已经平稳了许多，显然也在调养恢复。
“嗯。”林凡应了一声，声音依旧沙哑，“我们……回来多久了？”
“一天一夜。”苏沐起身，倒了一杯温热的参茶递给他，“感觉如何？”
“死不了。”林凡接过参茶，温热的水流划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就是……像被掏空了。”
苏沐在他旁边的蒲团坐下，沉默了片刻，开口道：“这次，若非你最后……”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清楚。那点文明余晖，是绝境中唯一的生机。
林凡摇了摇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言，转而问道：“山里情况怎么样？云雾山那边……”
“学院一切正常，李昊他们处理得很好。”苏沐知道他的担心，“云雾山方向，在你昏迷期间，特事局的监测显示，那灰雾范围暂时停止了扩张，甚至……隐约有向内收缩的迹象。你点燃的那点‘星火’，似乎比我们预想的更能坚持。”
林凡闻言，心中稍安。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那文明余晖能多支撑一天，清源山就多一天的准备时间。
就在这时，静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院长，您醒了吗？”是李昊的声音。
“进来吧。”
李昊推门而入，看到林凡虽然虚弱但已清醒，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他身后还跟着眼圈发黑但精神亢奋的韩斌。
“院长，您可算醒了！”韩斌迫不及待地开口，手里捧着一块玉简和几块扭曲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红色矿石碎片，“我们对您带回来的那点‘黑暗残留物’和途中采集到的、被死气侵蚀的矿石样本进行了初步分析！有重大发现！”
“哦？”林凡强打精神，“说。”
韩斌将玉简递给林凡，同时指着那些矿石碎片：“首先，确认那‘黑暗残留物’与‘掠影’同源，但其能量结构更古老、更纯粹，蕴含的‘归寂’特性远超‘掠影’，这印证了它确实来自‘猎犬’主力，或者至少是更高阶的单位。”
“其次，也是更重要的！”韩斌语气激动起来，“我们在分析那死气侵蚀的矿石时，发现其内部结构被一种奇异的能量场改造过，这种能量场的波动频率，与之前‘血肉秘教’制造怪物的那种生命扭曲力场，存在高度相似性！虽然表现形态一个趋向‘死寂’，一个趋向‘畸变’，但底层逻辑极其接近！几乎可以断定，它们背后，存在着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共同的‘源头’或‘技术体系’！”
林凡和苏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掠影”、“血肉秘教”、“山岳之魇”（其仆从石魈与魇卫也带有改造痕迹）……这些看似不相干的威胁，其背后竟然隐隐指向同一个神秘的“源头”？
这个消息，比单纯的强敌更令人不安。这意味着他们面对的，可能不是一个孤立的敌人，而是一个庞大的、触角遍布的、掌握着某种禁忌知识的恐怖网络。
“还有，”李昊接过话头，脸色严肃地递过另一枚加密玉简，“这是您昏迷期间，特事局周处长动用最高权限发来的紧急情报。我们在云雾山外围的行动，似乎惊动了一些藏在暗处的东西。”
林凡神识探入玉简。
里面的信息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情报显示，就在他们与石魈、魇卫激战，林凡引动文明余晖的同时，在云雾山脉另外几个方向，几乎同时出现了数股不明势力的活动痕迹！其中一股，经特征比对，高度疑似一直蛰伏的“天启”组织！他们似乎也在试图接近封印核心，目的不明！另外还有几股势力，身份更加神秘，行踪诡秘，连特事局都未能查明其来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林凡放下玉简，喃喃自语，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他们拼死拼活，差点折在云雾山深处，却没想到，黑暗之中，还有这么多双眼睛在盯着！“天启”组织出现在那里，绝非巧合！他们想干什么？趁火打劫？还是……也与那神秘的“源头”有关？
一时间，静室内陷入了沉默。
伤势未愈，强敌环伺，谜团更深。
清源山刚刚因为击退“掠影”、完成“学院的基石”任务而提升的些许士气，瞬间又被这接踵而至的坏消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林凡感受着体内那丝顽固的“归寂”死气，看着面板上缓慢恢复的数据，又想到那不知能支撑多久的文明余晖，以及隐藏在幕后的“天启”和神秘“源头”，一股比身体伤势更沉重的压力，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未来的路，似乎更加艰难了。
（第二百零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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