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的光芒散去，带着空间跳跃特有的轻微眩晕感，林凡和苏沐已置身于一片截然不同的天地。
并非预想中的崇山峻岭，入目之处，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呈现出诡异灰败色彩的原始森林。参天古木依旧矗立，但枝叶干枯扭曲，不见丝毫绿意，如同伸向天空的、绝望的骸骨手臂。林间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灰白色雾气，这雾气并非水汽，带着一股阴冷、腐朽的气息，连光线都被其扭曲、吞噬，使得林内昏暗如同黄昏。
空气中，灵气稀薄得近乎枯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压抑的“死气”，吸入肺中，带着一股铁锈与腐烂混合的恶心味道，更隐隐侵蚀着人体内的生机与灵力。耳边，是绝对的死寂，没有风声，没有虫鸣，没有鸟叫，仿佛一切生命都被剥夺了声音，或者……早已消亡。
“好浓的凋零死气……”苏沐黛眉紧蹙，周身自然流转起一层薄薄的冰蓝色光晕，将试图靠近的灰白雾气隔绝在外，光晕与雾气接触，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竟是在相互消磨。“这雾气能侵蚀灵机，污染神识，长时间待在里面，修为都会倒退。”
林凡默默运转《基础炼气诀》，发现灵力恢复速度变得极其缓慢，如同陷入泥沼。他尝试外放神识，神识探入灰雾，仿佛陷入粘稠的胶质，不仅范围被极大压缩，反馈回来的信息也模糊不清，更隐隐传来被污秽之物沾染的滞涩感。他立刻收缩神识，只维持在身周十米左右，不敢轻易深入。
“这里就是云雾山外围？”林凡看着眼前这片死寂的森林，脸色凝重。这景象，比周处长描述的“封印松动”要严重得多，简直像是一处被遗弃了千万年的生命禁区。
“古籍记载，云雾山曾是钟灵毓秀之地，灵脉汇聚。”苏沐目光扫过那些扭曲的枯木，语气带着一丝追忆与冰冷，“‘山岳之魇’被封印于此，其力量日夜侵蚀，竟将整片山脉化为了绝地。看这死气的浓度，封印恐怕……已经千疮百孔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沉重。情况比预想的更糟。
没有犹豫，林凡从系统储物格里取出两张新兑换的【敛息符】，递了一张给苏沐。符箓激活，一层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无形薄膜覆盖在两人体表，最大限度地收敛了自身的气息和灵力波动。
“小心前进，注意脚下和周围。”林凡低声道，率先迈步，踏入了这片死寂之森。
脚下的土地松软而粘腻，覆盖着厚厚的、不知堆积了多少年的腐败落叶，踩上去悄无声息，却给人一种随时会陷下去的不安感。枯死的树木枝杈纵横，形态怪异，在灰雾中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活过来择人而噬。
前行了约莫一里地，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突然，苏沐脚步一顿，玉尺指向左侧不远处的一棵巨大枯树下方。
“那里。”
林凡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神识仔细扫描。在那棵需要数人合抱的枯树根部，堆积的腐叶中，半掩着一具……骸骨。并非人类，形似某种大型猿类，但骨骼呈现出不正常的灰黑色，而且异常扭曲，胸骨处更是彻底碎裂，像是被什么巨力硬生生砸扁。
“是被死气侵蚀致死的妖兽？”林凡走近一些，小心探查。
“不像。”苏沐蹲下身，指尖凝聚一丝极寒之力，轻轻拂过那灰黑色的骨骼，骨骼表面立刻凝结出一层白霜，但白霜之下，那灰黑色依旧顽固。“死气侵蚀，会生机断绝，化为枯骨，但骨骼不会如此扭曲变形，更不会有这种……被蛮力摧毁的痕迹。”
她目光锐利起来：“这更像是……被某种东西，以纯粹的物理力量，虐杀而死。”
虐杀？
在这片死寂的森林里，除了他们，还有别的“东西”在活动？而且，是以如此暴戾的方式？
林凡心中一凛，神识更加警惕地扫描四周。灰雾依旧浓郁，死寂依旧压抑，但此刻，这片寂静却仿佛隐藏了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右前方一片相对稀疏的枯木林间，似乎有某种反光。他示意苏沐，两人悄无声息地靠了过去。
靠近了才发现，那反光来自散落在地上的几块金属碎片，以及……半截深深插入地下的、刻有复杂符文的金属杆。
“这是……特事局标准制式的‘界碑’？”林凡认出了那金属杆的样式，是用来标记危险区域和布设警戒法阵的基础法器。此刻，界碑断裂，符文黯淡，显然已经失效。而那些金属碎片，依稀能看出是某种小型侦查设备的残骸。
“特事局的人来过这里，而且……遭遇了不测。”苏沐捡起一块碎片，上面除了死气的污染，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与周围死气格格不入的暴虐能量气息，与那具猿类骸骨上的痕迹同源。
线索串联起来，一个令人不安的图景逐渐清晰。
这片死寂之森并非空无一物。有一个或者多个极度危险、力量恐怖、且充满攻击性的“东西”，在浓雾与枯木的掩护下游荡。特事局的先遣人员很可能就是遭遇了它们。
林凡深吸一口带着腐朽气息的空气，感受着体内灵力运转的滞涩，以及神识被压制的憋闷。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面色凝重的苏沐。
“看来，我们不仅要面对可能破封的‘山岳之魇’，还要先应付这些藏在雾里的‘清道夫’了。”
前路，比预想的更加凶险。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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