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日头偏西，给清源山的残垣断壁镀上了一层略显悲壮的金边。
苏沐来得比约定时间稍早一些。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特事局作战服，风尘仆仆，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凝重。当她看到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山门阵地，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焦糊与血腥味时，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你们……真的挡住了‘清道夫’？”她看向前来迎接的林凡，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虽然收到了初步战报，但亲眼所见的惨烈，还是超出了她的预估。
林凡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代价不小。”
他没有多谈战斗细节，直接将苏沐引向了唯一还算完整的主体建筑——临时充当议事厅的大殿。胖子像个门神一样抱着胳膊杵在门口，对着苏沐龇牙笑了笑，换来对方一个无奈的白眼。
殿内，玄诚道长、李昊、韩斌等几个核心都在，连刚刚安顿下来的赵明诚也被林凡叫了过来，坐在角落，显得有些拘谨。
“苏专员，开门见山吧。”林凡示意苏沐坐下，“你说的重要情报是？”
苏沐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定格在林凡身上，沉声道：“两件事。第一，关于‘创生堂’和‘涅盘计划’。我们调动了最高权限的数据库，结合你们这次缴获的部分信息碎片，初步判定，‘涅盘计划’的核心，并非单纯制造生物兵器，而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意识上传与集群智能’实验。”
“意识上传？”韩斌立刻来了精神，扶了扶眼镜，“像把人的脑子里的东西塞进电脑？”
“比那更极端，”苏沐语气沉重，“他们试图剥离优秀个体（包括修士和异能者）的意识，抹除个人情感与记忆，将其转化为纯粹的‘战斗知识库’，然后批量‘灌注’到经过特殊调制的生物载体中，形成绝对服从、拥有战斗本能和经验、且能通过‘蜂群网络’实时共享信息的……战争工具。‘清道夫’可能就是这种技术的阶段性产物，一个承载了海量战斗意识的聚合体。”
众人闻言，皆是一凛。这比单纯的怪物更可怕，那是拥有智慧的杀戮机器！
“第二件事，”苏沐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是关于你之前提过的‘星门’，以及……我们监测到的异常高维信号。”
林凡眼神微凝，示意她继续说。
“马里亚纳海沟深处的星门，能量波动在过去48小时内急剧攀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峰值。同时，我们部署在近地轨道的三颗‘观星者’灵能探测卫星，捕捉到了数次来源不明、但能级高得离谱的信号跨越，其传递方式……完全违背了我们已知的物理规律。”
她取出一个平板，调出复杂的波形图和数据，“这些信号的源头，指向深空某个无法观测的坐标。而信号的内容经过多重破译，核心关键词只有一个，被反复传递——”
她抬起头，一字一顿：“——‘归零’。”
嗡！
角落里的赵明诚猛地站了起来，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嘴唇哆嗦着：“归零……真的是归零！他们……它们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
苏沐也惊讶地看向赵明诚：“这位是？”
“观星阁，赵明诚。”林凡简单介绍了一句，然后对苏沐道，“他昨天抵达，也带来了关于‘归零’和‘猎犬’的预言。”
苏沐瞳孔微缩，迅速将赵明诚的模样记下，然后深吸一口气，看向林凡：“看来情报相互印证了。林凡，‘归零’很可能不是某种武器或者灾难，而是一个……代号，或者一个指令。指向某个我们无法理解的、来自天外的存在或势力。而‘猎犬’，根据信号特征和行为模式模拟，极有可能是某种……执行‘归零’指令的先锋或者清道夫。”
她将平板转向林凡，上面是一个模糊的、由能量模拟出来的概念图——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介于生物与机械之间的诡异形态，充满了非自然的扭曲感。
“根据‘观星者’卫星最后传回的数据碎片分析，这股携带‘归零’信号的高维存在，其目标……很可能就是地球上灵气复苏的源头，或者说，是所有因灵气复苏而诞生的超凡存在。它要将一切……‘归零’。”
大殿内一片死寂。
如果说“创生堂”和“天启”是人类内部的毒瘤，那这个“归零”和“猎犬”，就是来自天外的、旨在灭绝整个超凡文明的收割者！
胖子挠了挠他的大光头，憋出一句：“操！刚打跑一群疯子，又来一伙外星人？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玄诚道长拂尘轻抖，面色无比凝重：“天外邪魔……古籍中确有零星记载，本以为只是传说……”
李昊握紧了拳头，韩斌则是眼神放光，既恐惧又带着研究狂人的兴奋。
林凡沉默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系统的警告，赵明诚的预言，苏沐的情报，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一个远超人类内部争斗的、真正的灭顶之灾。
“特事局什么态度？”他问苏沐。
“最高警戒，全力备战。但……我们对其知之甚少，常规手段可能完全无效。”苏沐坦言，她看着林凡，眼神复杂，“总局希望，能与清源山学院，以及所有可能的力量，进行更深度的合作。尤其是在……应对这种‘非常规’威胁方面。”
她的话意有所指，显然林凡之前展现出的实力，尤其是那引动地脉、一剑斩灭“清道夫”的力量，让特事局将他视为了重要的依仗。
林凡没有立刻回答。他看向窗外，残阳如血。
内忧未平，外患又至。
“创生堂”的残余、“天启”的野心、再加上这来自天外的“归零”威胁……
他收回目光，看向苏沐，又扫过殿内众人，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合作可以。但清源山，必须拥有足够的自主权。”
“另外，告诉特事局，想要应对‘归零’，先想办法，把那扇该死的‘星门’关上，或者……搞清楚它到底是什么。”
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无论是为了应对“创生堂”可能的反扑，还是那不知何时会降临的“猎犬”。
他摸了摸怀中那本《星辉淬体术》残卷。
也许，这来自观星阁的古法，能带来一些转机。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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