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阳光软绵绵地照在化冻的泥泞土路上,空气里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和草木萌发的清新。李卫国赶着马车,再次奔波在收购皮货的路上。车厢里已经堆了不少皮子,散发出特有的气味。马蹄嘚嘚,碾过路上未消的残雪和泥水。
行至一段上坡路,远远地,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苏晚晴依旧围着那条旧红围巾,穿着洗得发白的棉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路边,背上还是那个帆布包,身形在空旷的田野间显得格外单薄。
李卫国放缓了车速,在她身旁停下。
“苏同志,去镇上?”他探身问道,语气比上次更熟稔了些。
苏晚晴闻声抬头,看清是他,冻得有些发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点了点头:“嗯,去邮电所。”她的目光掠过马车上的皮货,却没有上次那般警惕和拘谨了。
“上车吧,路还远着,这化雪的路不好走。”李卫国招呼道。
这次苏晚晴没有太多犹豫,道了声谢,便利落地坐上了车辕另一侧。
马车重新轱辘前行。气氛不像上次那样沉默。许是见过一面,又或许是这春日的气息让人心绪稍缓,苏晚晴主动开了口:“李同志,你这是……又去收皮子?”
“嗯,”李卫国点点头,甩了下鞭子,“开春了,好些人家要收拾换季,皮子也容易出手,多跑跑。”
“你真能干。”苏晚晴轻声说,语气里带着真诚的赞叹,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不像我们……好像总是无所适从。”
李卫国侧头看了她一眼,女孩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很清秀,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愁绪。“你们知青也不容易,背井离乡的。”他顿了顿,问道,“家里……都还好?”
苏晚晴沉默了一下,才低声道:“还好。就是……母亲身体不大好,信里总是报喜不报忧。”她攥紧了帆布包的带子,“我想多寄点钱回去,可……”
可她一个插队知青,挣的工分勉强糊口,哪有余钱?后面的话她没说,但李卫国听懂了。他心里叹了口气,这年头,谁家没本难念的经。
“会好的。”他只能这样宽慰一句,语气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两人聊起了各自村里春耕的准备,聊起了镇上最近有没有放新电影,话语渐渐多了起来。李卫国发现,这个看似文静柔弱的女知青,其实很有想法,言谈间能感觉到她读过不少书,对很多事情有自己的见解,只是被现实的困境压抑着。
不知不觉,马车就驶进了镇子。快到晌午,日头升到了头顶。
李卫国将马车停在邮电所附近,等苏晚晴寄完信出来,他看了看天色,很自然地开口道:“苏同志,这都晌午了,一起吃个便饭吧?镇口那家国营饭馆的面条做得还不错。”
苏晚晴愣了一下,脸上瞬间浮起一抹红晕,手下意识地捏紧了衣角。这年头,男女同志单独下馆子,是件很惹眼的事。她张了张嘴,想拒绝,可看着李卫国坦然清澈的目光,又想到自己空空如也的胃袋和接下来漫长的回村路,那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终究没能说出口。
“……那,让李同志破费了。”她声音很轻,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走吧。”李卫国笑了笑,引着她朝饭馆走去。
国营饭馆里人不多,弥漫着油烟和饭菜混合的味道。两人找了个靠墙的角落坐下。李卫国熟门熟路地去窗口点了两碗肉丝面,外加一个炒青菜。当他端着两大碗热气腾腾、飘着油花和葱花香气的面条回来时,苏晚晴看着那实实在在的肉丝和满满的面条,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
“快吃吧,趁热。”李卫国将筷子递给她。
苏晚晴道了谢,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她吃得很斯文,但速度并不慢,显然是饿极了。热乎乎的面条下肚,驱散了早春的寒意,也让她苍白的脸颊恢复了些许血色。
李卫国一边吃,一边跟她闲聊,刻意避开了可能让她伤感的话题,只说着山里打猎的趣事,或者村里的一些琐闻。苏晚晴偶尔抬头应和几句,眼神里少了几分之前的疏离和愁苦,多了些轻松和暖意。
这顿饭吃得简单,却格外安静踏实。吃完面,李卫国又去结了账。苏晚晴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感激、不好意思,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久违的被人照顾的暖流。
离开饭馆,李卫国将她送到镇口。“回去路远,小心点。”他叮嘱道。
“嗯,谢谢你,李同志。”苏晚晴看着他,很认真地道谢,不只是为这顿饭,也为这一路的同行和那份不动声色的尊重与关怀。
看着苏晚晴系好围巾,转身踏上回村的路,单薄却挺直的背影渐渐远去,李卫国才收回目光,赶着马车去办自己的事。春风拂过镇子的街道,带来远处田野的气息。这一次偶然的同行和一顿简单的午饭,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两人之间,漾开了一圈比上次更为清晰的涟漪。他知道,这个坚韧而又有文化的女知青,和他见过的所有农村姑娘都不一样,她的身上,有一种别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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