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豁然开阔,灯光像潮水涌进来。
列队走向草皮前,江辰抬头扫过主看台的贵宾席。
人群中那抹熟悉的影子被灯光勾出清晰的轮廓。
林知遥一袭深色大衣,长发在灯下泛着温柔的光。
江辰忍不住对着她举起双手,食指与拇指在胸前比出一个小小的心。
久别重逢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织。
她举着右手跳跃,回应着江辰的示爱。
江辰转身,脚尖踩进草皮,呼吸沉下去,耳畔是一整座球场的嘘声和鼓噪。
哨声尖利,比赛开始。
开场五分钟,尤文图斯像一头不肯后退半步的狼王,先用压迫咬住节奏。
皮尔洛在中圈轻巧一拨,球像被丝线牵引般划出斜线,利希施泰纳顺势前插,低平球扫到小禁区。
特维斯后点包抄,奥布拉克反应极快,用脚把球挡了出去。
第一波风暴过去,草皮上留下一道湿亮的刮痕。
那不勒斯并不慌乱。
回防落位的时间像尺子量过。
贝赫拉米与因勒并肩横移,哈姆西克在他们身前如轴心般转动。
第九分钟,江辰在左侧肋部第一次拿球,基耶利尼扑上来。
江辰连续三下踩单车,身体的节奏像鼓点忽快忽慢。
把基耶利尼的身位骗到外侧。
而后江辰像一条鱼从礁缝里拐了进去,在靠近禁区时回做哈姆西克,顺势往里线斜插。
他的“节奏感应”像细小的电流,提醒他每一次起步与急停该落在哪一片草叶上。哈姆西克秒懂,直塞像针穿过布,江辰前伸一步,球从脚背滑过,博努奇补上,身体沉沉压来。
江辰没有硬撞,右脚外侧一抹,把角度给到伊瓜因。
伊瓜因抬脚推射,被布冯用指尖挽救。
主队看台的嘘声更密,仿佛这片草皮容不得外来人多占一秒。
第十五分钟,尤文中路再起。
维达尔回撤接应,护球转身像钢铁转轴,随即分边,利希施泰纳再度轰下肋部。古拉姆回追到位,卡住了传中线路。
皮尔洛收了球,抬头那一瞬,江辰从他的视野边缘掠过。
他并非去抢,而是把皮尔洛最舒服的那条斜四十五度传球线堵住。
皮尔洛选择了第二方案,直接挑传找略伦特。
瓦拉内从背后起跳,像弹簧一般把球顶回中圈。
比赛在对峙中推进。每一次对撞都像两股潮汐相互顶住。
第十八分钟,尤文连过三脚短传,特维斯突然横切,禁区前重炮轰门。
皮球擦着门楣飞出,特维斯咬紧牙关,狼王还在收拢獠牙。
属于那不勒斯的破局来得更像手术刀。
第二十三分钟,因勒断下皮尔洛的分球,第一时间交给哈姆西克。
哈姆西克不作停顿,脚背外侧把球撩到左肋。
江辰从静止到启动只用了两步,“速度潜能”瞬间启动。
基耶利尼先半步压上来,他却在第三步突然急停,右肩微沉,球从脚内侧擦过,顺着他的身位贴进禁区线。
博努奇来补,布冯前压。
江辰没有贪功,他的冷静像冰,脚弓一推,球从两人夹缝穿过,来到点球点。
伊瓜因迎球推射,网窝鼓起。
1∶0
伊瓜因转身冲向角旗,队友蜂拥而至,客观看台的蓝色一片翻腾。
江辰侧头望了一眼贵宾席,她在看他,眼里全是骄傲。
被进球的尤文好似被激怒一般,露出了更锋利的獠牙。
第三十二分钟,尤文角球。
皮尔洛走向旗区,风吹起他的发梢。
弧线落在前点,博努奇甩头后蹭,皮球擦过人群,后点的基耶利尼鱼跃冲顶,奥布拉克双拳击出,皮球被维达尔在禁区弧外迎球怒抽。
那一下带着火,瓦拉内挺身一挡,肋部一颤,球弹出底线。
上半场最后五分钟变成身体对抗的炼炉。
江辰在中圈背身拿球,被维达尔硬生生顶出半步。
他没有倒,脚下拉出一条直线,护住来球,再次向左肋引导。
那不勒斯把节奏压了下去,带着一球领先走进更衣室。
下半场开哨,尤文加码。
第四十七分钟,特维斯背身拿球回做,皮尔洛直塞打身后。
利希施泰纳横扫门前,略伦特抢前点把球蹭向近角,奥布拉克的脚再次救了那不勒斯。
五分钟后,风暴有了回报。
第五十二分钟,尤文左侧角球,皮尔洛这次把弧线兜到小禁区线上。
略伦特高高跃起,头槌轰在横梁下沿,皮球落地弹起,特维斯跟进补射,球进。
1∶1
尤文图斯竞技场沸腾了。
黑白看台像洪水倒灌。
那不勒斯被压回本方三十米区域。
贝尼特斯立刻朝边线招手,默滕斯换下夸德拉多,边路换成更灵巧的盘带与内切组合。
哈姆西克后撤半步,江辰的站位更窄,几乎吊在博努奇与基耶利尼之间的缝里。
第六十五分钟,那不勒斯打出全场最漂亮的一次进攻。
贝赫拉米在中路顶住维达尔的硬顶,强行把球拨给因勒。
因勒斜四十五度转移到右侧,默滕斯停球,脚底轻轻一拉,把阿萨莫阿骗向边线,随即内切直塞。
哈姆西克漏球,江辰从肋部后插步入禁区线。
基耶利尼横身堵门,江辰做了一个打近角的假动作,把身体向外侧卸出,脚背立起,兜向远角。
球擦柱而出。
主队看台集体倒吸一口凉气。
第七十四分钟,尤文用乔文科换下略伦特,意图提升地面穿透。
场上空间变得更小,脚下对抗更密。
第七十八分钟,维达尔高位抢断后直接起脚,球砸在瓦拉内身上变线,奥布拉克后撤一步把球压在门线上。
全队松了口气。
第八十二分钟,因勒在中路把皮尔洛的分球给截了。
哈姆西克上前接应,吸引了博格巴和维达尔。
只是一个短短的回传,又一个短短的直塞。
线路像尺子画出来。
江辰从肋部突然加速,博努奇看到了却晚了半步,基耶利尼横移的那一下把两人之间的缝拉到最大。
江辰将球趟入缝里,布冯出击。
时间像被拉慢,他的“冷静决策”在脑海里亮起。第一脚假动作打近角,布冯重心微微一偏。
第二脚没有抬腿过高,只是把脚面送到皮球后侧,轻轻推向远角。
球滚进网窝。
2∶1
客队替补席冲出三四个人,教练组压着他们的肩膀往回拽。
江辰没有冲向角旗,而是跑到了贵宾席下面,对着林知遥送上来飞吻,跟随而来的队友有样学样,也学着江辰,用夸张的动作调侃着这对情侣。
林知遥看到这滑稽的一幕,忍俊不禁,眼角却是止不住的欣喜。
最后的时间尤文倾巢而出。
第八十六分钟,皮尔洛禁区前沿定位球贴着人墙下角窜出,奥布拉克飞身横扑把球拨出底线。
第八十八分钟,乔文科小禁区前沿横拉出角度,射门被马基尼奥斯用身体挡出。补时第三分钟,基耶利尼高位压上造成前场任意球。皮尔洛主罚,皮球越过人墙下坠,奥布拉克双拳击出。
皮球弹到禁区前沿。
哨声终于响起。
尤文图斯的堡垒被攻克。
那不勒斯替补席全体冲到场内,贝尼特斯只是紧紧握拳。
黑白看台响起稀稀拉拉的嘘声与掌声,像两种情绪在拔河。
孔蒂站在边线,表情冷峻,和贝尼特斯握手,点头致意,转身招呼弟子。
江辰慢慢走向看台边,远远地望向贵宾席。
林知遥对他张开双臂,像拥抱也像祝贺。
保安不允许靠得更近。
他就站在隔栏外,食指在空中轻轻画了一个小小的心。
她笑了,眼眶有一点红。
赛后混采区的麦克风像林立的森林。
有人问到贝尼特斯这是否意味着新旧王者的交替。
贝尼特斯只是摇头,声音很平稳。
“足球不是一场比赛定输赢。我们尊重尤文,他们很强。我们只是证明了一件事,那不勒斯已经准备好与任何强者正面对话。”
当夜的都灵风从窗缝里吹过,酒店房间只留一盏昏黄的灯。
赛后喧嚣褪去,江辰推门看见久别的林知遥,她没说话,只抬手替他理了理被汗水打湿的发梢。
两人先是轻声把各自这段时间的奔忙说完,又在一次次沉默里靠得更近。
拥抱、亲吻、心跳彼此对上节拍,久别重逢的温存把比赛留下的寒意一点点融化。
夜色很深,城市安静,他们在彼此的呼吸里慢慢放下铠甲,直到灯影也悄悄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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