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次降临,“吼狮”夜总会霓虹闪烁,门口豪车云集,仿佛依旧延续着昔日的喧嚣。阿来带着两个机灵的兄弟,换了身行头,混在客人中进了场子。钞票开路,几杯酒下肚,再加上看似随意的闲聊,从一些老服务员和陪酒小姐嘴里,确实套出了一些关于“荷花厅”的零碎信息。
“……荷花厅啊,以前确实有几个老主顾,看起来像干部或者老板的…” “…有个戴金丝眼镜的,挺斯文,但气场很强,好像姓…李?还是季?记不清了…” “…不过都好些年没见来了…” 信息琐碎而模糊,但至少印证了那里确实有过符合“老K”特征的人物出现。
另一边,老鼠那边却遇到了困难。 「青云哥,‘吼狮’那边的老记录很难搞,他们换了几波老板,电脑也换过,七八年前的东西…估计够呛。除非能找到以前管仓库或者管监控的老员工。」
线索似乎再次遇到了瓶颈。
就在青云思考下一步该如何推进时,陈静的短信再次不期而至。这一次的内容,却让青云瞳孔骤然收缩!
「目标:李景明,原市分行信贷部副总,已退休。住址:百花潭干部退休院7栋302。嗜好:每晚八点百花潭公园垂钓。备注:谨慎,可能与‘老K’有关。」
李景明!原市分行信贷部副总!退休!嗜好垂钓! 所有特征,都与“老K”的身份高度吻合!而且与阿来打听来的“戴金丝眼镜”、“斯文”、“气场强”等碎片信息也能对上!
陈静的信息网,再次展现出了恐怖的能量!她竟然直接给出了一个极具嫌疑的具体目标!
青云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是立刻行动,去会一会这个李景明?还是再谨慎核实?
他看了一眼里屋依旧在胡言乱语的周明华,又看了看手中那本微缩的《三国演义》。不能再等了!每多等一秒,变数就多一分!
“阿来,小黄,”青云眼神锐利,下达指令,“准备一下,今晚八点,百花潭公园。”
他要去亲眼看看,这个李景明,到底是不是他们苦苦寻找的“老K”!
晚上七点五十分,百花潭公园。这里不同于市中心的喧嚣,显得宁静而安逸。晚风拂过湖面,带来丝丝凉意。不少市民在此散步、锻炼,也有一些钓鱼爱好者坐在湖边,享受着夜钓的乐趣。
青云和小黄伪装成散步的市民,沿着湖边小路缓缓行走,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垂钓的人群。
很快,他们在湖边一个相对僻静的位置,看到了一个独自垂钓的老者。
他穿着灰色的夹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即使在钓鱼,也坐得腰板笔直,透着一种不同于普通退休老人的沉稳和气度。身边的渔具包和水桶都显得很考究。
正是资料上的李景明!
青云和小黄没有靠近,而是找了一个不远不近、能被树荫遮挡的长椅坐下,假装休息,暗中观察。
李景明钓鱼很专注,动作不疾不徐,显得极有耐心。偶尔有相熟的老者过来打招呼,他也只是微笑着点头回应,并不多言。
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颇有修养的退休老干部。
然而,青云敏锐地注意到一个细节:李景明虽然看似专注鱼漂,但他的眼角余光,却会时不时地、极其隐蔽地扫过周围的环境,尤其是来往的行人。那种警惕性,绝不是一个普通退休老人该有的!
而且,他放在身旁的那个看起来像是装鱼饵的塑料盒,似乎也过于干净和崭新了,与旁边略显旧色的水桶形成对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八点半左右,李景明开始慢条斯理地收杆,似乎准备结束今天的垂钓。
就在他收拾渔具的时候,一个穿着环卫工服、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推着清洁车,从不远处经过。
在经过李景明身后时,那个环卫工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趔趄,手推车微微倾斜,一些落叶和杂物洒了出来,正好有几片落在了李景明的渔具包旁。
“对不起,对不起老师傅!”环卫工连忙道歉,手忙脚乱地弯腰去捡那些杂物。
李景明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悦,但还是摆了摆手:“没事,小心点。”
就在这短暂的、不到五秒钟的接触中!青云清晰地看到,那个环卫工在弯腰捡东西的瞬间,手指极其快速而隐蔽地将一个折叠成小方块的纸条,塞进了李景明那个敞开的渔具包侧袋里!
而李景明,似乎毫无察觉!
交接完成!环卫工推着车,快步离开,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李景明则若无其事地继续收拾好东西,拎起渔具包和水桶,不紧不慢地朝着公园出口走去。
青云和小黄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兴奋!
果然是他!“老K”果然就是他李景明!刚才那个环卫工,绝对是来和他进行秘密联络的!
“跟上去!”青云低声道。
两人立刻起身,远远地吊在李景明身后。
他们要知道,这位隐藏极深的“老K”,下一步要去哪里?他和“枭”的主人,又是如何联系的?
真相,似乎就在眼前!
李景明拎着渔具,步伐稳健地走出百花潭公园,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被盯上。他没有走向公园外的公交站或者出租车停靠点,而是拐进了一条相对安静、绿树成荫的辅路。
青云和小黄远远跟着,借助行道树和停靠的车辆隐蔽身形。夜晚的街道车流渐稀,跟踪的难度不小。
走了大约十分钟,李景明在一家看起来颇有格调的、名为“禅茶一味”的茶馆门前停下。这家茶馆门面不大,灯光柔和,看起来消费不低,客人也多是一些看起来有身份的中年人或老者。
李景明似乎是这里的常客,门口的服务生恭敬地为他拉开门。他走了进去。
“茶馆?”小黄有些疑惑,“他刚收到纸条,不急着看,反而来喝茶?”
青云目光锐利地扫过茶馆周围环境:“这里可能就是他处理信息,或者进行下一步联络的地方。你在外面盯着,我进去看看。”
“青云哥,太危险了!”小黄急忙劝阻。
“放心,我只是进去喝杯茶,观察一下。”青云整理了一下衣服,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普通的商务人士,推门走进了“禅茶一味”。
茶馆内部环境清幽,檀香袅袅,一个个半开放的卡座用屏风巧妙隔开,私密性很好。客人不多,大都低声交谈。
青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里面一个卡座的李景明。他已经脱了外套,金丝眼镜放在一旁,正慢条斯理地烫洗着茶具,神情专注而放松,仿佛真的只是来享受一壶好茶。
那个渔具包就放在他身旁的座位上。
青云没有靠近,而是在隔了几个卡座、一个既能观察到李景明又不易被发现的角落坐下,点了一壶最便宜的绿茶。
服务生离开后,青云假装欣赏墙上的字画,目光却牢牢锁定着李景明。
只见李景明不疾不徐地完成了烫杯、洗茶、冲泡等一系列繁琐的工序,然后给自己斟了一小杯茶,细细品味了一番,显得极有耐心。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他才仿佛不经意地,伸手拿过旁边的渔具包,打开侧袋,取出了那个环卫工塞进去的纸条。
他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将纸条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然后又用手指仔细摩挲了一下纸张的边缘和折叠处。
极其谨慎!他在检查纸条是否被动过手脚!
确认无误后,他才缓缓展开纸条。他的目光快速扫过纸条上的内容,脸上那副从容淡定的表情瞬间凝固了!虽然隔着一段距离,青云依旧能清晰地看到他拿着纸条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深深的恐惧!
纸条上写了什么?竟然能让这个隐藏极深、老奸巨猾的“老K”如此失态?
李景明猛地将纸条攥紧,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似乎想确认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但苍白的脸色和微微急促的呼吸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再也没有心思喝茶,快速将纸条撕得粉碎,扔进烟灰缸里,倒上茶水,看着纸屑彻底化开。然后,他拿出自己的手机,似乎想打电话,但犹豫了片刻,又放下了。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变幻不定,似乎在经历着极其艰难的思想斗争。
最终,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重新拿起手机,这次没有再犹豫,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似乎很快被接通。李景明用手捂着嘴,压低了声音,极其快速地说着什么。由于距离和茶馆背景音乐的关系,青云根本听不清内容,只能看到李景明的表情极其严肃,甚至带着一丝哀求般的急切。
通话时间很短,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
李景明放下手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呆呆地坐了几分钟,然后才猛地惊醒般,匆匆穿上外套,拿起渔具包,结账离开。
青云没有立刻跟出去,他等李景明走出茶馆后,才迅速走到那个卡座,看向烟灰缸。里面只有一团模糊的、被茶水浸透的纸浆,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但他基本可以确定,李景明刚才那个电话,绝对是打给一个能让他感到极度恐惧、并能决定他下一步行动的人!很可能是“枭”的主人!而纸条上的内容,必然极其重要,甚至可能打乱了他们的原有计划!
青云快速结账离开茶馆。小黄立刻迎了上来。
“青云哥,怎么样?他刚才出来脸色很难看,打车往南边去了!”
“跟上去!”青云拦下另一辆出租车,“保持距离,别跟太紧。”
出租车一路向南,逐渐离开了繁华区域,竟然朝着南门外的方向驶去。最终,车辆在靠近城乡结合部的一个废弃物流园门口停了下来。
李景明下了车,付了钱,出租车很快开走。他站在荒凉的物流园门口,显得有些犹豫和害怕,但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青云和小黄在远处下车,看着这片黑灯瞎火、荒草丛生、到处都是废弃仓库和集装箱的庞大区域,心中都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对方把见面地点选在这种地方,意图再明显不过——这里方便灭口,也方便处理尸体!
“青云哥,这地方太邪性了!不能进去!”小黄拉住青云。
青云看着黑洞洞的园区入口,眼神闪烁。他知道小黄说得对,进去风险极大。但李景明刚刚收到的情报,以及他惊恐的反应,都预示着今晚这里可能会有重大事件发生!这可能是一个揭开“枭”主人真面目的绝佳机会!
就在他权衡利弊,难以决断之时——
一阵低沉而有力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不是一辆,而是一个车队!
只见三辆黑色的、经过改装的越野车,如同暗夜中扑出的猛兽,丝毫没有减速,直接冲破了物流园门口残破的栏杆,带着一股蛮横霸道的气势,冲进了园区深处!
这些车…不是李景明来的方向!是从另一个方向来的!是“枭”主人的人?!
紧接着,又是一辆车速极快的银色轿车紧随其后,也冲了进去!
园区深处,隐约传来了急刹车的声音和几声短促的呵斥,随即又陷入了死寂!
里面发生了什么?!
青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再犹豫,对小黄快速说道:“你立刻联系阿来和老鼠,把这里的位置告诉他们!然后你守在门口这个隐蔽点,如果半小时后我没出来,或者里面有异常动静,立刻报警!用公共电话!就说这里发生大规模械斗!”
“青云哥!你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小黄急了。
“没时间了!照我说的做!”青云语气决绝,不容反驳。他将军刺贴身藏好,借着夜色和荒草的掩护,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废弃物流园。
园区内部更是荒凉破败,巨大的仓库阴影如同匍匐的巨兽。青云凭借着刚才车辆声音的方向和隐约的人声,小心翼翼地向前摸去。
很快,他看到了前方一片相对空旷的场地。那三辆黑色越野车和那辆银色轿车停在那里,车灯大开,刺眼的光柱聚焦在场地中央。
只见李景明瘫跪在地上,浑身发抖,面前站着两个黑衣大汉。而在光柱之外,阴影之中,似乎还站着几个人影,看不清面容。
一个听起来有些阴柔、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年轻男声从阴影中传来,带着一丝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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