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沈若雪，也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秀眉。
虽然她和龙潜几乎没说过话，但好歹也算名义上的亲戚。万一龙潜等下闹出笑话，自己站在旁边也觉得脸上无光。
这时，林正风也注意到了龙潜，略显诧异：“这位是……沈家的那位……”
他话未说完，林雪赶紧上前一步，轻声解释道：“爸，他就是我昨天刚聘请的墨韵轩特约鉴宝顾问，龙潜。”
啥？！
特约鉴宝顾问？！
整个大厅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他是顾问？谁不知道他是东海市有名的“沈家废物”？林大小姐是不是被人灌了迷魂汤？！
林正风闻言，也是深深看了龙潜一眼，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近些年林家产业他已放手交给女儿打理，事实证明女儿做得很好。她既然聘用此人，想必有其道理。虽然龙潜的名声……确实一言难尽，但林正风选择相信女儿的眼光。
得到默许，龙潜溜溜达达地走到前面，对着那“七彩琉璃胆”上下打量起来。
这一刻，大厅里嘈杂声再起，但气氛与刚才林正风鉴定时截然不同。刚才那是崇敬与学习，现在纯粹是等着看猴戏。
“特约顾问？就他？”
“林小姐还是太年轻，容易被人忽悠啊。”
“坐等打脸，看他能编出什么花来。”
几个古董店掌柜交头接耳，毫不掩饰幸灾乐祸。
林雪手心也有些冒汗。父亲都已经给出结论了，龙潜还要再看……万一真的判断失误，父亲肯定会责怪自己用人不明。
就在这时，龙潜打量了不过几秒，忽然伸出手指，在那流光溢彩的“琉璃胆”表面，极其随意地……弹了一下！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脆悠扬的声音响起，如同玉磬轻鸣，余韵袅袅。
“唉！你干什么！轻点！弄坏了你赔得起吗？！”山羊胡老者脸色一变，急忙出声制止，心疼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几位古董店掌柜更是纷纷摇头。
“胡闹！简直是胡闹！”
“鉴别琉璃玉石，讲究望、闻、问、切……呃不是，是观其色、察其纹、掂其重、感其温，哪有直接上手弹的？”
“粗鄙！太粗鄙了！”
然而，站在一旁的林正风，却是瞳孔微微一缩！
龙潜这个动作看似儿戏，但那一下弹指的角度、力道，以及倾听回音时专注的神情……这种举重若轻、近乎“听音辨质”的手法，他似乎在某个极其古老的鉴宝流派典籍的残卷中看到过只言片语的记载……难道……
这时，龙潜已经放下了“琉璃胆”，回头看向林雪：“这老头开价多少？”
不等林雪回答，山羊胡老者抢先道：“八十万！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才八十万？龙潜心里乐开了花，表面却一本正经地对林雪说：“可以买，绝对值。”
“哈哈哈……”
他话音刚落，周围不知道谁先没忍住笑出了声，紧接着便是哄堂大笑。
“哎哟我去，他还真敢说！”
“八十万？这破玩意儿八千我都嫌贵！”
“林大师都断定是现代工艺品了，他还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哄笑声中，林雪脸色尴尬，沈若雪也暗暗摇头，眼中最后一丝好奇变成了彻底的失望。果然，废物就是废物。
林正风深吸一口气，脸色沉了下来，低声对林雪责备道：“这就是你找的‘特约顾问’？” 月薪恐怕不低吧？这钱花得也太冤了！
林雪咬着嘴唇，无法反驳，心里七上八下。
全场之中，唯有山羊胡老者如同遇到了知音，激动地一拍大腿：“小兄弟！有眼光！识货啊！”
龙潜只是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这时，林正风板着脸，目光锐利地看向龙潜：“龙潜，你告诉我，这东西究竟哪里值八十万了？”
何止八十万？八百万都打不住！买了你就等着半夜笑醒吧！
龙潜心里吐槽，表面却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说道：“林叔叔，您先别急着下结论。您可曾听说过，‘玄鸟逐日’的传说？”
林正风原本一脸不耐，听到这四个字，浑身猛地一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你是指……西王母座下的那只……”
他话说到一半，又猛地摇头：“不可能！绝无可能！那只是神话传说！”
在场众人除了龙潜和林正风，都是一脸茫然。什么玄鸟逐日？西王母？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龙潜不慌不忙，指着那“七彩琉璃胆”说道：“林叔叔您看，此物球形，象征混沌初开，宇宙之始。其内七彩流光，并非静态彩釉，而是仿佛有云霞自主流转，这象征日升月落，昼夜更替。您再细看那流光走向，是否隐约勾勒出一只神鸟环绕一轮金乌的图案？此乃‘玄鸟逐日’之象！”
他顿了顿，继续道：“据某些极其冷门的古籍杂谈记载，西王母曾有一心爱之物，乃天地灵气所钟之‘混沌元胎’，后命玄鸟衔之，汲取日精月华万年，终成一件至宝，名为——‘玄鸟逐日璧’！此璧非金非玉，触手生温，内有乾坤，轻叩之则有大道清音。因其形似胆，后世亦有‘琉璃胆’之称。”
龙潜目光扫过目瞪口呆的众人，最后看向林正风：“之所以其纹饰气韵让您觉得超越任何已知时代，是因为它本就不是凡人王朝的产物，它承载的，是上古神话时代的气息！其材质看似琉璃，实则是一种早已绝迹的‘先天灵晶’，故而能历万劫而不腐，永葆光华！”
掷地有声！言之凿凿！
寂静！
所有人都听傻了，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儿，他在说什么”。这怎么还扯到神话传说上去了？太能编了吧？！
林正风也是将信将疑，这说法太过惊世骇俗。
龙潜见状，微微一笑，给出最后一击：“正因为它是‘先天灵晶’所化，结构浑然天成，强度远超想象，所以才能历经无尽岁月，毫无损伤。更重要的是……”
他示意林正风上前：“林叔叔，您再将手轻轻覆于其上，凝神静气，细细感受。”
林正风依言而行，将手掌轻轻放在“七彩琉璃胆”上，闭上眼睛。
数秒之后，他猛地睁开眼睛，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激动，声音都颤抖起来：“有……有温度！不是外界传导，是它自身在散发着一股温润的热流！而且……我感觉心神前所未有的宁静！这……这难道真的是……‘玄鸟逐日璧’？！”
什么？！
玄鸟逐日璧？！
这一瞬间，那几个古董店掌柜，虽然对神话传说半信半疑，但看到林正风那激动到失态的样子，也都骇然变色，呆立当场！
能让见多识广的林大师如此失态，这东西就算不是神话中的至宝，也绝对是了不得的惊世奇珍！
山羊胡老者也愣住了，他只知道这是个祖传的古物，很特别，却没想到有这么大来头？
龙潜看着林正风，笑眯眯地补了一句：“林叔叔，八十万，您觉得还贵吗？”
林正风老脸一红，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不贵！不贵！简直……简直是白捡啊！快！小雪！快给这位老先生转账！”
林雪也被这反转弄得晕晕乎乎，但还是赶紧吩咐孙淼去办。
龙潜则深藏功与名地退到一边，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蚊子。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哪有什么玄鸟逐日，那“琉璃胆”内部不过是某种奇特的能量场在缓慢运转，产生了光和热，材质也确实特殊。他那一通半真半假的神话忽悠，不过是找个合理的借口让林家心甘情愿地捡这个大漏罢了。
毕竟，“龙王”一指，点石成金……啊不，是点破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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