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世界的天穹，从未如此压抑过。
我悬浮在不周山以西的混沌气流中，指尖捻着一缕刚从虚空摘下的法则碎片，目光却穿透亿万重云，落在了东海之滨的战场上。那里，3000神域古神与九天星神的战旗已经竖起，金铁交鸣之声如同闷雷，顺着洪荒的地脉传来，连脚下凝固的混沌岩都在微微震颤。
“争霸……”我低声嗤笑，将那缕法则碎片捏碎。碎片化作点点流光，映出我眼底的漠然——眼前这场大战，说穿了不过是“争”字作祟。3000神域古神要的是洪荒本源的主导权，星神们护的是九天星轨的旧秩序，可他们偏要用“天命”“道统”这些冠冕堂皇的词包装，倒显得我这旁观者成了不解风情的异类。
正想着，东海方向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目的金光，那光芒穿透云层，将半个洪荒都染成了金色。我眯起眼，看清了光芒源头——太阳星主羲和已踏入战场。
她立于万顷波涛之上，周身的大日金焰比往日炽烈百倍，每一缕火焰流光都拖着长长的焰尾，如同亿万支金色长矛，悬在半空。海水在她脚下沸腾，蒸腾的水汽尚未升空便被灼烧殆尽，露出焦黑开裂的海底岩层。她的眼眸亮得惊人，两轮小太阳般的瞳仁里，映照着神域古神们冲阵的身影，嘴角却噙着一丝极淡的冷笑。
“神域的蝼蚁，也敢染指星轨？”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滚过海面，震得那些冲锋的古神阵型都乱了几分。话音未落，她素手轻扬，亿万道金焰流光便如暴雨般落下，所过之处，空间都被烧出滋滋作响的孔洞，冲在最前的十几位古神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焚成了飞灰。
“好一个羲和，还是这么暴烈。”我摸了摸下巴，却没半分动容。这等程度的攻击，对混元大罗金仙来说确实算得上“小打小闹”——别说伤到我，恐怕连我周身的混沌气流都穿不透。
可对场上的神只来说，这便是灭顶之灾。神域古神们显然没料到羲和会率先出手，且攻势如此凌厉，一时间竟被逼得连连后退。人群中，一位身披青铜甲胄、手持巨斧的古神怒吼着踏出，他周身缠绕着肉眼可见的空间涟漪，显然是空间古神一脉的强者。
“太阳星主仗着本源之力逞凶，算什么本事！”空间古神双手结印，身前的空间瞬间扭曲，将那些落下的金焰流光尽数吞噬。他脚下的地面泛起层层叠叠的空间褶皱，每一步踏出，都能在原地留下数个残影，“今日便让你尝尝，空间法则的厉害！”
话音未落，他已出现在羲和身后百丈处，巨斧带着撕裂空间的锐啸劈下。可就在斧刃即将触及羲和的刹那，那片空间突然剧烈燃烧起来——羲和竟将大日金焰融入了自身周围的空间，形成了一片焚尽万物的“火焰领域”。
“嗤啦——”
青铜斧刃在火焰中迅速熔化，空间古神惊呼着后退，手臂上已被燎起大片焦痕。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眼中闪过一丝惊惧——那巨斧，竟是连带着他的小臂一起，被那诡异的火焰烧成了虚无。
“空间？”羲和转过身，金色的发丝在焰风中飘动，眼眸里的温度似乎又高了几分，“在绝对的光与热面前，任何缝隙都会被填满。”
她抬手一指，一道凝练如柱的大日金焰射向空间古神，却在中途被另一道身影拦下。那是位身披暗紫色长袍的古神，周身环绕着粘稠如墨的时间气流，他只是轻轻一挥手，射向空间古神的金焰便骤然变得迟缓，焰尾上的火星甚至开始倒流，仿佛时光在这一刻发生了逆转。
“时间古神，你也要插手？”羲和挑眉，周身的金焰跳动得愈发狂暴。
时间古神没有答话，只是微微颔首。他的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每一个抬手投足，都在拨动洪荒的时间指针。在他身侧，那些被金焰焚灭的古神残魂竟开始凝聚，虽模糊不清，却隐隐有复苏之象。
“有意思。”我饶有兴致地看着。时间古神这手“时光回溯”确实精妙，可惜对上羲和的大日金焰，终究是落了下乘——火焰的本质是能量的剧烈运动，时间回溯或许能复原物质，却拦不住能量的持续爆发。
果然，不等那些残魂凝聚成形，羲和便轻笑一声：“回溯？那我便让你回无可回。”
她周身的金焰突然向内收缩，化作一颗只有拳头大小、却亮得让人无法直视的金色光球。光球悬浮在半空，散发出的威压让整个东海的海水都停止了波动，连空间古神扭曲的空间褶皱，都在这威压下变得平直。
“大日归墟。”
随着羲和轻喝，光球骤然爆开。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片极致的光明——那光明吞噬了时间古神的暗紫色气流，将那些即将复苏的残魂彻底抹除，甚至连空间古神布下的空间壁垒，都在这片光明中消融得无影无踪。
光明散去时，东海之滨出现了一个直径千里的圆形深坑，坑底是流淌着岩浆的地脉，而时间古神与空间古神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哼。”羲和收回目光，金色的裙摆轻轻一拂，便有新的金焰在她周身凝聚，“还有谁？”
话音刚落，太阴星的方向传来一阵清越的玉磬声。一道银色的月光如同桥梁，从九天星海直落战场，月光尽头，望舒踏着流转的银辉缓缓走来。她的脚步很轻，每一步落下，坑底的岩浆便会凝结出一层晶莹的冰晶，蒸腾的热气也化作了带着寒意的薄雾。
“姐姐又何必如此动怒。”望舒的声音如同月华般清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之力，连空气中狂暴的能量流都平稳了几分，“星神与古神之争，本就不必如此决绝。”
她抬手一挥，无数缕银色月华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落在那些受伤的星神身上。月华过处，焦黑的伤口开始愈合，连被金焰灼伤的空间，都在月华的滋养下缓缓修复。
“望舒，你总是心太软。”羲和瞥了她一眼，语气虽带着不满，周身的金焰却收敛了不少，“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望舒没有反驳，只是轻轻摇头。她的目光掠过战场，落在神域古神的阵营中，那里，一位周身缠绕着紫电的古神正虎视眈眈——雷霆古神，神域主战派的核心之一。
雷霆古神显然没把望舒的“仁慈”放在眼里，他仰头咆哮，周身的紫电瞬间化作万千雷蛇，朝着星神阵营窜去。那些雷蛇带着撕裂神魂的锐啸，所过之处，连月光都被击得粉碎。
“来得好！”羲和正要出手，却被望舒拦住。
“姐姐，这雷霆，交给我吧。”望舒的眼眸里泛起一层淡淡的银辉，她素手轻扬，那些破碎的月光突然凝聚，化作一柄柄银色的冰矛，迎着雷蛇飞去。
冰矛与雷蛇碰撞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奇异的“冻结”——雷霆的狂暴在接触到月光冰矛的刹那，便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一道道雷蛇僵在半空，随即被银辉包裹，化作了晶莹剔透的冰雕。
“月光化冰，冻结万物……望舒，你的本事又精进了。”雷霆古神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被怒火取代，“可你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我？”
他猛地跺脚，洪荒大地剧烈震颤，地脉深处的岩浆顺着裂缝喷涌而出，与他周身的紫电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带着毁灭气息的“雷火”。
望舒的眉头微微蹙起，正要再出手，却见九天星海的方向，一道紫色的星轨突然降下，稳稳落在星神阵营后方。
紫袍加身，周身环绕着无数星辰虚影的紫薇帝君紫渊，终于踏入了战场。
他没有看雷霆古神，只是抬手指了指天穹。刹那间，九天星海的星轨开始加速运转，亿万星辰的光芒汇聚成一道紫色的光柱，落在雷霆古神头顶。
光柱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秩序”之力。雷霆古神周身的雷火在光柱中剧烈挣扎，却如同陷入泥沼，无论如何咆哮，都无法再前进一步。
“紫薇，你也要插手？”雷霆古神怒吼。
紫渊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星轨之下，不容妄动。雷霆古神，你扰乱星序，该罚。”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道紫色光柱骤然收紧。雷霆古神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周身的雷火与紫电在光柱中迅速湮灭，连带着他的神躯，都开始化作点点星光，融入星轨之中。
“3000神域古神，就这么成了星轨的养料？”我看得有些无趣，打了个哈欠。紫渊这手“以序御力”确实高明，可比起盘古大神在不周山巅感悟的“力之大道”，终究还是差了些味道。
就在这时，神域古神的阵营中，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号角声。那号角声带着一种古老而苍凉的气息，听到这声音，连紫渊都皱起了眉头。
我心中微动——这气息，不是空间、时间、雷霆这些常见的法则，而是……混沌初开时便存在的“毁灭”与“创造”之力。
看来，神域真正的底牌，终于要亮出来了。
我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将神念悄悄延伸向不周山巅。那里，盘古大神的身影依旧静立在云雾中，对山下的大战仿佛浑然不觉，只是专注地感悟着手中的“力”。而不周山下，三清与十二祖巫的元神气息，似乎也因为这场大战的刺激，变得活跃了几分。
“争霸洪荒……”我再次低声呢喃，看着战场上愈发混乱的局势，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些神只争来斗去，却不知他们脚下的洪荒大地，不过是盘古大神感悟大道的“道场”，他们所谓的“天命”，或许只是大神指尖不经意洒落的一缕法则余波。
可他们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争，只知道斗，仿佛谁掌控了洪荒，谁就能成为真正的主宰。
却不知，真正的主宰，正在山巅看着他们，如同看着一群打闹的孩童。
我摇了摇头，不再关注战场。既然不能参战，那便潜心感悟吧——感悟这些“小打小闹”背后，洪荒真正的脉动。毕竟，比起这些诸神的黄昏，我更期待的，是三清与祖巫们出世的那一天。
那时的洪荒，才真正有意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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