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在县城里面逛了一会，就不想逛了。
整个县城不大，就像后世的一个乡镇。街道上只有很少的人，来去匆匆。
江雪倒是想去市里逛逛，可是原身都记忆告诉她，现在这个年代，外出是要介绍信的。
没有介绍信，最多也就是在公社和县里逛逛。要是离得太远了，没有介绍信，那就住不了店。万一被查到的话，可得拉去免费干活的。
在县城的国营饭店，打包了红烧肉、铁锅炖大鹅，就赶回去了。
回到家，检查了一下，房子里面没有外人进来的痕迹。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江雪正睡得香的时候，大队里面的大喇叭开始响了起来。
“东方红....”
这个时代特有的革命音乐响起。
江雪被声音吵醒，迷迷糊糊朝外面看去。外面天才刚刚微亮，还刮着风，天上开始飘着小雪。
革命音乐继续响起。
“遭了。”
坐了，江雪想起来了，这是早上上工的铃声。
昨天在牛车上的时候，听大家聊天的时候说过的。
第一天上工可不能迟到，作为牛马，江雪有这个自觉。
要是第一天就迟到，给大家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可就把路走窄了。
快速爬起来，把衣服穿上，三分钟就穿戴整齐，出门向大队的坝子上走去。
到了的时候，坝子上已经挤满了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有。
江雪刚站定，就见远处陈卫东朝她招手：“江同志，过来这边！”
知青们都聚在这个角落，陆大华、郑向北已经站在那儿，孙小红也来了，脸上还带着点没消的红肿，见了江雪，狠狠剜了一眼，别过脸去。
陈卫东刚要介绍：“这是咱知青组的……”
“都安静！”坝子中央传来大队长王建平的大嗓门，他手里拿着个铁皮喇叭，“今儿任务明确是收集柴火！一部分人砍树，一部分人去捡树枝！都听明白没？”
“听明白喽！”众人齐声应着，领工具的队伍排了起来。
安排完了大队里的人，王建平来到知青这边。
皱着眉头看着这群弱鸡，一个个身娇体弱，干不了活，又心比天高，瞧不起大队里的人。
王建平最烦和知青打交道了。
给知青安排轻松的活呢，工分低，挣的工分都养不活自己。
安排工分多的活呢，又干不下来。
开始的时候，知青和大队都是一起管理的。
久了后，王建平才发现，管理知青心累。
就从老知青里面选了陈卫东，让知青自己管理自己。
轮到知青时，王建平扫了眼他们：“陈知青，你们今天的任务也是砍树，你安排一下。”
“好的大队长。”陈卫东赶紧点头，心里暗暗叫苦，每次安排工作，都是一次得罪人的事情。
王建平目光落在江雪身上，接着道，“江知青，你也去捡树枝，记五工分。”
江雪微微一笑：“好的，大队长。”
安排完后，王建平转身就走。
听到这样的安排，所有知青都震惊了。
眼光在江雪和王建平身上来回扫视。
江知青不是才来吗？怎么就和大队长这么好了？
老知青已经遭受过了社会的毒打，就算心有不满，也不敢得罪大队长这个地头蛇。
但是刚来的郑向北就急了：“大队长！凭啥啊？江知青力气大，就该去砍树！你凭啥让她捡树枝？”
孙小红也跟着点头，抬眼瞪着江雪：“就是！我们都是知青，凭啥区别对待？砍树工分高，
王建平皱了皱眉，“你们是对我的安排不满？”
“是的。我觉得江知青也该去砍树。”
“就是不满。”
“大队长，江知青也是知青，和我们是一个集体，你这样单独给她安排一个轻松的活，这不好吧。同志们会不满的。”陆大华也站了出来。
“是吗？你们对我不满？”王建平看向陈卫东等人。
陈卫东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开口：“大队长，我们没不满！您安排得对！江知青是女同志，捡树枝轻松，合适！”
旁边几个老知青也连忙点头附和：“对！我们没意见！”
“没意见。大队长安排得挺好。”
这些老知青早就被下乡的日子磨平了棱角，哪敢跟大队长叫板？
得罪了大队长，以后工分、口粮都别想舒坦，犯不着出头。
陆大华、郑向北和孙小红都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
昨天晚上在知青点，陈卫东还拍着胸脯说“知青是一家，要互相帮衬”，怎么这会儿说变就变？郑向北急得脸通红：“陈组长！你昨天不是说……”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陈卫东赶紧打断他，压低声音狠瞪一眼，“大队长安排自有道理，别瞎嚷嚷！”
他可不想被这三个愣头青连累，没看到大队长脸色都沉下来了吗？
王建平满意地扫了眼陈卫东，这才转向陆大华三人。
这三人也看着王建平，就等着他解释呢。
王建平会解释吗？根本不会，这三人也配！
“你们三人，今天交三棵树，没有工分。交不满，不许回来。”
说完，王建平就走了，根本不搭理他们。
陆大华三人愣了。
第一次受到了社会的毒打。
怎么有这么霸道的大队长。
“喂，我们是来下乡支援你们建设的知青，你这样...”郑向北朝王建平喊道，结果才说半句话，就被陈卫东给紧紧捂住嘴。
等王建平带着大队人马走远，陈卫东才松开捂住郑向北嘴的手，后背都惊出了汗。
他瞪着三人，压低声音骂道：“你们疯了？敢跟大队长叫板？他在这红旗大队说一不二，你们这点脾气算个啥？”
陆大华急得推眼镜：“可他这安排不公平！凭啥江雪能捡树枝，我们就得砍三棵树？还没工分！”
孙小红也红着眼圈：“就是！我们是知青，他不能这么欺负人！”
“欺负人？”陈卫东冷笑一声，指着远处山上隐约的人影，“在这乡下，大队长的话就是规矩！你们以为还是在城里？爸妈护着？告诉你们，完不成任务，今晚就得饿肚子，还得被全队人戳脊梁骨！”
他拍了拍身上的雪，“我可不管你们，自己找活路去！”说完转身就追大部队，脚步飞快。
其他知青也没理会三人，赶紧向山上走去。
陆大华三人僵在原地，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又冷又疼。
郑向北气得跺脚：“这什么破地方！简直不讲理！”
陆大华咬着牙：“别骂了，赶紧想办法砍树啊！三棵树呢，天黑前砍不完咋办？”
孙小红看着远处扛着斧头的男人们，腿都软了：“我、我哪会砍树啊……”
正手足无措时，江雪从他们身边走过，瞥了眼三人苦瓜似的脸，慢悠悠道：“大队长说了，今天交三棵树，记着啊，别忘啦。”
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陆大华气得脸通红，指着江雪：“你、你别得意！要不是你……”话没说完，想起昨天孙小红摔进牛粪的惨样，又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郑向北也想冲上去理论，被陆大华一把拉住：“算了！跟她置气没用，赶紧走吧！”
江雪没再理他们，跟着大队人马向山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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