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黎的指尖还停在第六根伞骨上,玄冥珠的红光已经铺满整个祭坛。那本《血婴名录》的投影还在,长衫男人的脸没有动,但嘴角越咧越大,几乎撕裂到耳根。
沈照喉咙一紧,探阴棒猛地插进地缝,指节发白。她没看那张脸,可眼前画面却自己浮现出来——火光冲天的宅院,三十七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在院子里,有人还伸着手,像是想抓住什么。
闻人烬的铜铃突然发烫,贴着掌心像烙铁。她眼前是医院产房,一个穿旗袍的女人躺在手术台上,肚子高高隆起,嘴里塞着布条,睁着眼,一滴泪从眼角滑下来。
陈九黎太阳穴突突跳,耳边响起母亲临死前的咳嗽声,还有父亲倒下去时撞翻药罐的声音。他甩了下头,伞尖在地上敲了三下,清脆的响动像钉子扎进地面。
“别看。”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听我数数。”
一下,两下,三下。
沈照手指抠进泥里,指甲断裂也不松手。她把那些画面推出去,只留探阴棒传来的震动感。地下有东西在动,不是魂,是阵。
闻人烬咬住下唇,铜铃攥得更紧。她想起第一次见陈九黎那天,他站在殡仪馆门口,油纸伞斜扛肩上,笑嘻嘻地说:“小姑娘,烧我门帘的事咱们回头算。”
那时候她觉得这人不正经。
现在她知道,他是唯一敢往鬼堆里走还不怕死的。
她深吸一口气,手腕一抖,铜铃发出第一声。
叮。
声音不大,却让结界表面起了波纹。
陈九黎立刻察觉。他睁开左眼,金纹亮起,视线穿透红光,看见玄冥珠外层浮着一层透明壳子,像水泡一样颤动。刚才那一声铃响,壳子上有七个点同时闪了一下。
“再来。”他说。
闻人烬闭眼,不再抗拒记忆里的画面。她把手伸进皮衣内袋,摸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边缘被火烧过,只剩半张女人的脸。她把照片按在铜铃上,另一只手用力摇。
叮——叮叮。
节奏变了。
这次的声音带着颤音,像是哭过之后勉强哼出的调子。
结界开始晃。
陈九黎盯着那七个点,发现第三和第五个最弱。他扭头:“照子,你能画符吗?”
沈照点头,指尖已经在探阴棒上划出血痕。她不用看,凭着触感把破界符刻进棒身。每一道都像刀割,但她没停。
“准备好了。”
“等我信号。”
陈九黎退后半步,金甲贴上皮肤,自动收紧。他把伞尖对准第三点,银针夹在指间。只要铃声再起,他就动手。
闻人烬的手腕快抖麻了,可她不停。她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铃铛,是陈九黎当初硬塞给她的,说是能震邪。她一直当摆设,直到那次红衣女鬼扑上来,铃声一响,对方直接炸成黑烟。
原来它真有用。
她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铜铃上。
铃声骤然拔高。
叮!!!
整个结界剧烈震荡,七处脉动点同时发亮,第三和第五点几乎透明。
“就是现在!”陈九黎大吼。
沈照抬手,探阴棒狠狠拍向结界,伤口按在第三点上。符文顺着血迹蔓延,像藤蔓爬过玻璃。
陈九黎伞尖刺出,银针脱手飞射,直奔第五点。
金光炸开。
结界裂了道缝。
闻人烬趁机扑上前,双手抱住铜铃砸过去。
轰!
碎光四溅,像是打爆了一盏琉璃灯。阴气倒卷,吹得三人衣角翻飞。玄冥珠悬浮在空中,表面裂痕加深,红光忽明忽暗。
陈九黎喘着气,伞尖拄地。他左眼金纹还没褪,盯着那颗珠子,不敢放松。
沈照跪坐在地上,探阴棒插进裂缝稳住身形。她嘴角又渗出血,但手指还在动,一点点记下珠子表面的变化。
闻人烬趴在地上,铜铃卡在臂弯里。她抬头看着破碎的结界残片飘落,像雪一样融化在空气里。
“我们……真的打破了?”她问。
没人回答。
玄冥珠忽然轻轻转了半圈。
一道新的投影浮现出来,不再是人影,也不是名单,而是一串数字:
3007
沈照手指一顿:“这是……人数?”
“不像。”陈九黎眯眼,“太整齐了。可能是时间,也可能是编号。”
闻人烬撑着地站起来,铜铃拎在手里,铃舌断了一截。她走到珠子下方,仰头看那串数字。
“你们有没有觉得,它好像在等什么?”她说。
陈九黎没说话。他记得父亲讲过的另一个故事——真武祖师封印妖魔时,最后一步不是打碎宝物,而是让它自己停下转动。
只有停下来的东西,才能被锁住。
他抬起手,想去碰珠子。
“别!”沈照突然喊。
但已经晚了。
他的指尖刚碰到珠体,一股冷流顺着胳膊窜上来,心脏猛地一缩。眼前画面一闪:一间地下室,墙上挂满婴儿鞋,地上摆着三十六口小棺材,每一口都贴着名字和生辰。
最边上那口空着。
盖子上写着两个字:**陈黎**
陈九黎猛地抽手,呼吸一滞。
“你看到什么了?”闻人烬扶住他肩膀。
他没答。脑子里全是那个空棺材。
沈照摸索着靠近,探阴棒轻点地面。“珠子里的阵眼动了。刚才那一击不只是破了结界,还触发了某种开关。”
“什么意思?”闻人烬问。
“意思是……”陈九黎抹了把脸,“我们可能不是在阻止仪式,是在帮它完成最后一步。”
话音未落,玄冥珠突然静止。
所有裂痕停止蔓延。
那串数字缓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倒计时:
【00:14:59】
秒数开始递减。
沈照脸色变了:“它在充能。”
“充什么?”闻人烬盯着数字,“十四分钟能干什么?”
陈九黎看着自己的手,刚才触碰珠子的地方,皮肤下有一丝黑线正在往手臂爬。
他扯开袖子,黑线到了肘部。
“不是充能。”他低声说,“是在找替身。”
闻人烬愣住:“你说什么?”
“这玩意儿不需要人献祭。”陈九黎握紧伞柄,“它要的是宿主。谁碰了它,谁就会被拖进去,变成下一个守阵人。”
沈照立刻抽出探阴棒,在三人周围划了个圈。她咬破手指,在每个人脚边点了一滴血。
“暂时隔开阴气连接。但这招撑不了多久。”
陈九黎活动了下手臂,黑线没再往上走,可也没消。他知道不能再碰珠子了。
“照子,还能画符吗?”
沈照摇头:“通幽之力耗得差不多了,强行再用会伤经脉。”
“那只能靠外力了。”他看向闻人烬,“你那铜铃还能响吗?”
闻人烬举起铃铛,摇了摇。声音哑了,像破锣。
“一次机会。”她说,“再使劲,铃身就得散架。”
陈九黎点头:“够了。我有个办法。”
他蹲下身,把伞平放在地上,打开伞面。七根伞骨露出来,每根上面都有刻痕。他从怀里掏出罗盘,放在伞中央。
“这是我爹留给我的东西。他说这伞修过七次,每次都能救命。”
闻人烬皱眉:“现在说这个?”
“因为第七次修补,用的是真武观的铜钉。”陈九黎指着最后一根伞骨,“那地方埋着一位祖师爷,钉子沾过香火,镇得住邪。”
沈照忽然开口:“你想用伞骨引铃声共振?”
“没错。”他抬头,“铃声破了结界,说明频率对上了。如果我把伞当成共鸣箱,让铃声顺着刻痕传进去,说不定能把珠子里的阵眼震偏。”
“风险很大。”沈照说,“万一震得太狠,珠子爆炸,整个地脉都会塌。”
“那我们就得在它爆炸前,把它带走。”陈九黎站起身,“你们信我吗?”
闻人烬看了他一眼,把铜铃递过去:“你要怎么用?”
“你摇铃。”他接过铃铛,“我来控方向。照子,你负责盯着倒计时,十秒的时候提醒我收力。”
沈照点头。
陈九黎盘膝坐下,把伞横在腿上,罗盘压住伞柄。他将铜铃挂在第一根伞骨末端,深吸一口气。
“准备。”
闻人烬伸手握住铃身。
沈照闭眼,耳朵贴地。
倒计时显示:00:03:21
“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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