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盯着那把泛红光的古剑,手指猛地一颤。
“它在动。”她说,“不是符阵偏移,是剑自己在回应什么。”
陈九黎低头看去,剑柄上的纹路像是活了,红光顺着金属游走,像血在皮下爬行。他刚想伸手去握,左眼忽然一阵刺烫,仿佛有根烧红的针从瞳孔直插进脑髓。他闷哼一声,膝盖微弯,伞尖重重敲在地上三下——咚、咚、咚。
闻人烬躺在地上没动,但手指突然收紧,铜铃发出一声轻响。
“别松手。”沈照低喝,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弦,“你的灵识还在飘,要是断了连接,魂就回不来了。”
陈九黎咬牙撑住,额头青筋跳了两下。他知道这感觉不对劲,不是邪祟入侵,也不是阵法反噬,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翻找记忆,一页一页地撕开。
他看见一片火海。
一个女人站在灰烬里,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一根骨针,在空中画符。风很大,吹起她的长发,露出后颈上一道旧疤。
“师父……?”他下意识喊出声。
下一瞬,画面碎了。
取而代之的是雪地。一个小女孩蜷在破庙角落,浑身发抖,怀里抱着半截断绳,上面挂着一撮胎发。远处传来钟声,一下,又一下,像是催命。
“那是我。”闻人烬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梦呓般的恍惚,“我记得那天……雪太大,我走不动了。然后有人来了,一男一女,把我抱起来就走。”
沈照没说话,但她已经蹲下身,将通幽骨插入地面裂缝。羊皮纸摊开在掌心,她用指甲蘸着朱砂,在盲文格里快速刻写镇魂咒。每划一笔,空气就震一下,像是在给某种无形的东西打节拍。
“你们两个,别被带进去。”她提醒,“记忆流会吸人,看得越多,陷得越深。”
话音未落,陈九黎猛然抬头。
他的左眼金纹完全亮了起来,不再是细线般的纹路,而是整颗瞳孔都化作金色漩涡,映得整张脸都泛着冷光。他抬起手,不是去捂眼睛,而是直接掐住自己手腕,用力一拧——
“咔”一声,银针从袖口滑出,扎进脉门。
痛感让他清醒了一瞬。
“我知道你是谁。”他盯着那把古剑,声音沙哑却狠,“你也知道我是谁。既然非要见,那就别躲了——出来!”
剑身嗡鸣。
红光暴涨,与左眼金纹遥相呼应,像是两股电流在空气中搭桥。刹那间,三人脚下的地面裂开一道环形纹路,符文自地下浮现,一圈圈扩散开来。
沈照脸色一变:“这是……轮回引?”
她话音未落,一股巨力从地底冲上来,撞向三人灵台。
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他们已不在秘室。
天是暗紫色的,云层厚重如铁壳,压得极低。脚下是一片荒原,寸草不生,只有无数断裂的石碑插在土里,碑面刻满名字,有些还滴着血。
远处矗立着一座巨大祭坛,七根黑柱环绕成圈,每一根柱子上都缠着锁链,链子尽头拴着模糊的人影。那些影子没有脸,却在无声嘶吼。
“这是……我们死过的地方?”闻人烬喃喃。
沈照伸手探了探空气,指尖立刻渗出血珠。她皱眉:“这不是幻境,是记忆实体化。我们被拉进了某段共同经历过的时空。”
陈九黎没答。
他正盯着前方。
一道身影缓缓走来。
那人穿着褪色的红衣,披着旧式斗篷,腰间挂着一把锈剑。走到近前,抬起头——赫然是他自己,但眼神冰冷,眉心有一道竖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劈开过又愈合。
“你不是第一次破阵。”那“陈九黎”开口,声音像是从井底传来,“你已经试了六次,每一次都以为能救她们。”
“第七次,你会成功吗?”
陈九黎冷笑:“你说我失败过六次,可我不记得。那你告诉我,我是怎么死的?”
“道侣死在你怀里。”对方淡淡道,“你为她逆天改命,结果被阵法反噬,魂魄碎成十七片。闻人烬呢?她在第三世就被炼成了阵眼燃料,连转世资格都没留下。”
沈照忽然往前一步:“等等。”
她抬手,指向那人的胸口:“你说话时,心口没有起伏。”
“因为我不需要呼吸。”那“陈九黎”笑了,“我是你前六世残留的执念,是你一次次失败后留下的残响。真正的敌人没现身,我只是来提醒你——你们不是来破阵的。”
“你们就是阵的一部分。”
空气凝住。
闻人烬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发现掌心浮现出一道浅痕,形状像钥匙齿。
“所以……每次轮回,我们都会相遇?”她问,“不是巧合?”
“不是。”沈照接上,“有人在操控。让我们重逢,是为了让情劫再演一遍。爱恨、背叛、牺牲——这些情绪是最好的燃料。”
陈九黎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有意思。”他说,“我修伞的时候,常听老主顾讲因果报应。说什么前世欠的,这辈子还得清。可我现在觉得,哪有什么注定的债?”
他拔出腰间古剑,剑锋朝天。
“要是真有谁在背后写剧本,那他也太小看人了。你以为我们会乖乖按你安排的路走?你以为我们会为了‘宿命’互相残杀?”
他转身看向沈照和闻人烬:“你们怕吗?”
沈照摇头:“怕也得往前走。”
闻人烬咧嘴一笑:“反正我都死过好几回了,再多一次也不差。”
陈九黎点头,将剑尖缓缓指向地面。
就在这一刻,左眼金纹轰然炸开。
一道金色光柱从天而降,将三人笼罩其中。周围的荒原开始崩塌,石碑碎裂,黑柱一根根倾倒。那“执念之影”站在原地,脸上依旧挂着笑,直到身体被光芒吞没。
“记住……”他的声音最后飘来,“你们越是反抗,阵就越强。”
光散。
他们回到了秘室。
但又不完全是原来的样子。
双鼎中的黑血停止了波动,人脸消失了。整个空间安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显得突兀。
沈照靠墙坐下,手指仍在颤抖。她刚才看到了更多——那一世,她是被陈九黎亲手封印的。因为他知道,只要她活着,就会不断被抽魂炼魄。所以他用骨针刺穿她双眼,将她的神识锁进通幽骨,换来一线生机。
可那份痛,从未消失。
闻人烬慢慢坐起身,铜铃还在手里。她没看别人,只是低头盯着铃铛,忽然说:“我妈临死前,是不是说了什么?”
没人回答。
但他们都明白,有些事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陈九黎闭上眼,再睁开时,金纹仍未褪去。
他抬起手,掌心朝上。
一道虚影浮现——是红绸,缠着银针,随风轻荡。
沈照抬手,骨针从袖中滑出,悬于空中。
闻人烬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铜铃上,铃身微震,浮现出一枚古钱虚影。
三道光影缓缓靠近,最终交汇于一点。
嗡——
整座秘室剧烈晃动。
天花板裂开,露出上方无尽黑暗。一道阶梯凭空出现,由金光铺就,通向未知深处。
陈九黎迈出第一步。
阶梯在他脚下凝实。
沈照跟上,脚步沉稳。
闻人烬最后一个踏上台阶,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秘室。
那扇门还在,但门缝里渗出的血,已经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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