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寂川静静地看着，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那团进化中的光。
光芒渐歇。
软垫上，火红的小狐狸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抱着膝盖蜷缩着的少女，月光勾勒着她初生的、完美无瑕的躯体。
她身无寸缕，肌肤在月光下白皙得近乎透明，仿佛上好的羊脂玉。
一头鸦羽般的长发披散下来，遮掩住部分玲珑的曲线，却更衬得肩头圆润，腰肢纤细不盈一握。
玄寂川怔愣着看着她，看到她细嫩的手臂和双腿，还有光滑的脊背。
似乎感觉到注视，姜书愿浓密卷翘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与小狐狸形态时一般无二的眸子，清澈剔透，带着初生般的懵懂与娇憨，眼尾却天然带着一抹浅浅的绯红，平添了几分不自知的媚意。
她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不再是毛茸茸的爪子，而是五指纤长、白皙柔软的人类手掌。
她抬起头，望向近在咫尺的玄寂川，似乎本能地寻求确认与依靠，红唇微启，嗓音里满是惊讶和欣喜：“仙尊，我，我……幻化成人形了？”
就当姜书愿张开双臂想要去抱玄寂川的时候，玄寂川猛地转过头去，周身的气息猛地一滞！
他转头转的很快，可还是不可避免地瞥见了她……雪白……的弹跳……
他深吸了一口气，脱下自己的外袍，用仙法将衣衫轻柔地罩在她身上，将那无边春色暂且遮掩。
“嗯。”
玄寂川应道，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稳，却似乎又比平日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沙哑：“你化形了。”
“刚化形还不稳定，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找些衣物。”
说着，玄寂川大步走了出去，挥手将殿门锁上，又设了结界，不准任何人靠近。
他设立的结界，没有人能闯的进来，就算是用上古神物做法器，也是进不来的，小狐狸在里面，绝对的安全。
化形的第一晚最是虚弱，若是被人盯上了，她怕是会有危险，而且……他并不想让旁人看到她化形后的样子。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心中已经产生了一种想要独占小狐狸的想法。
玄寂川从未见过女人未着寸缕的样子，也没有见过精灵们化形。
小动物化形他倒是见过，墨衡炎就是老虎化形，当时他化形的时候有云雾霞光遮掩，他化形之后身上也是有衣裳的，还有树叶挡住了关键的部位。
何曾像姜书愿这样，如此……如此直接地呈现在眼前？
方才瞧见姜书愿一丝不挂地躺在那里，他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见识过星河倒悬、魔域崩塌，见过无数大场面，挥手间便能定乾坤秩序。
可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方才那一眼，让他磐石般的心境骤然掀起滔天巨浪，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看了不该看的……”
原来，不是所有的精灵、动物、植物化形，身上都有衣服或者是树叶花朵遮挡的？
他觉得，似乎有必要在仙界的百科全书中加上这一条，提醒重仙家要在适当的时候及时地回避，避免在无意之间冒犯了化形之人。
玄寂川的脑海中不受控制的闪过几个画面。
月光下，那具初生的躯体莹白如玉，曲线玲珑，带着懵懂无知的纯真，却又因那双眼尾微红的眸子，混合成一种惊心动魄的诱惑。
他只觉得识海中仿佛有钟鼎轰鸣，万年来古井无波的心湖，被投入了一颗滚烫的石子，涟漪层层荡开，扰得他道心都有些不稳。
玄寂川缓缓摇头：“罢了罢了，许是第一次见，受到了冲击，以后日子久了，也就渐渐淡忘了。”
“回去可得告诉小狐狸，以后在男人面前要穿上衣服，可不能像是对待他一样，张开双臂就要抱抱。”
她体内的灵气，他已经帮她给稳定下来了。
接下来便是衣物的问题，他指尖仙光流转，凭借印象中仙界仙娥们的样式，幻化出几套素净飘逸的裙衫。
月白的、水蓝的、淡青的……皆是些寻常仙娥所穿的清冷的服饰。
可一想到这些衣裙穿在姜书愿的身，玄寂川的眉头就蹙了起来。
这些寡淡的颜色，穿在她身上，总觉失色了几分。
她那双灵动的眼眸，她那份鲜活娇憨的气质，他的小狐狸，该是明媚的，耀眼的。
他想起她还是狐狸形态时，就喜欢追着色彩斑斓的蝴蝶跑，喜欢用爪子拨弄那些亮晶晶的灵石，对五颜六色的东西格外偏爱。
仙界的衣裙，都太过寡淡了。
这个念头一起，玄寂川没有犹豫，他身形一闪，便已穿过云层，降临到了最为繁华的人间都城。
他隐去身形，走在摩肩接踵的街道上，目光掠过两旁琳琅满目的绸缎庄、成衣铺。
那些凡间的色彩大胆而鲜活，胭脂红、石榴红、杏子黄、翡翠绿、宝蓝色……交织出一片他从未仔细看过的热闹景象。
他看得极为仔细，神识扫过，布料的纹理、绣工的精细、款式的时新，皆了然于心。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一件叠放在橱窗最显眼处的衣裙上。
那是一件流霞彩锦裙，以最鲜亮的樱草黄为底，裙摆处用金线银丝绣着大团大团的缠枝海棠，从腰际向下，颜色渐次过渡，如同将天边最绚烂的晚霞裁了下来，袖口和衣襟处还缀着细小的、流光溢彩的灵珠。
就是它了。
玄寂川指尖微动，那件华美夺目的衣裙便悄无声息地落入他手中。
他想象着这明媚鲜艳的颜色穿在姜书愿身上的样子，定然比她追逐过的任何一只蝴蝶都要耀眼。
他的小狐狸，合该拥有这世间最鲜亮的色彩。
玄寂川留下了金子，又挑选了几件衣裙重新回到了天上。
……
玄寂川回到殿中时，姜书愿还在睡梦之中。
玄寂川去了偏殿，如今她已经化为了人形，就不能再像是从前一般和她睡在一处，甚至将她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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