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水厂的蓄水池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林劫蹲在临时搭起的操作台旁,指尖捏着那枚闪着蓝光的意识芯片,指腹能清晰感觉到芯片表面细微的纹路——这是小雪“生命”的载体,从“彼岸花”数据库抢出来的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走。秦教授坐在对面,正将改装的同步设备连接到旧服务器上,导线在满是锈迹的桌面上蜿蜒,像一条条绷紧的神经。
“同步设备用的是锈带攒的零件,稳定性不够,得盯着进度条,一旦卡顿就手动切换备份通道。”秦教授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专注。他手里拿着一把旧螺丝刀,时不时拧一下松动的接口——这台设备,是老周带着几个边缘人连夜改的,主板用的是龙穹淘汰的旧件,显示屏是从废弃电视上拆的,连电源都是用三个旧电瓶拼的,却承载着让小雪意识“落地”的唯一希望。
林劫将意识芯片轻轻插进设备的接口,芯片接触的瞬间,显示屏突然亮了起来,跳出一行绿色的字:“检测到意识数据,是否启动同步?目标载体:定制生物存储模块(小雪专属)”。他的心脏猛地一缩,指尖在“确认”键上悬了半天,才敢轻轻按下——他怕,怕这只是一场梦,怕按下键的瞬间,芯片里的“小雪”会突然消失。
同步进度条缓缓爬过10%,显示屏上开始闪过碎片化的画面:有小雪坐在老槐树下画速写的背影,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透过设备的小喇叭传出来;有她举着半块橡皮,跟林劫抱怨“哥,你又把我的画笔弄混了”的笑脸;还有她被“清理者”带走前,偷偷塞进他口袋里的速写本——那些画面像碎玻璃,扎得林劫眼睛发酸,却又暖得让他舍不得移开视线。
“这些是意识的本能碎片,说明数据很稳定。”秦教授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一下,调出同步日志,“但‘宗师’还在盯着我们,它的残留程序像影子,一直跟着数据走,随时可能冲进来毁掉这一切。”
话音刚落,显示屏突然闪了一下,进度条卡在25%不动了,屏幕上跳出一行刺眼的红色警告:“检测到未知程序入侵,目标:意识数据核心区”——是“宗师”的病毒!
林劫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伸手就要拔芯片,却被秦教授按住:“不能拔!强行中断会让数据碎片化,小雪就再也回不来了!”老教授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屏幕上的代码像瀑布一样往下滚,“当年小马教过我一个漏洞拦截技巧,能把入侵程序引到虚拟沙盒里,我们还有机会!”
林劫盯着屏幕上跳动的代码,突然想起三年前在龙穹的机房,小马趴在桌上跟他炫耀“我发现个能耍过所有防火墙的小技巧”,当时他还笑小马“净搞这些没用的”,现在却靠这个“没用的”技巧救命。他摸出怀里的信号接收器,调到小马当年教他的特殊频率——这是他们私下里约定的“应急频道”,没想到时隔三年,竟成了拦截“宗师”病毒的关键。
“频率对上了!”秦教授大喊一声,按下了“沙盒启动”键。显示屏上的红色警告慢慢消失,进度条重新开始爬升,只是速度慢了很多,像个蹒跚的老人。林劫松了口气,后背的冷汗却把衣服粘在了伤口上,疼得他轻轻吸了口凉气。
就在这时,水厂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老周的喊声:“妈的!还有漏网的‘清理者’!顶住!”林劫猛地站起来,抓起放在旁边的钢管——他知道,这些是“蓬莱”的残余势力,是冲着意识芯片来的,只要同步没完成,他们就不会罢休。
“你守着设备!我去帮忙!”林劫刚要冲出去,却被秦教授拉住:“不行!同步到50%会触发二次验证,需要你手里的芯片和小雪的‘记忆密钥’配合,你走了就完了!”老教授指了指操作台角落的小雪速写本,“密钥就在那里面,是她画的‘向日葵17’,你记得怎么用!”
林劫咬了咬牙,又蹲回操作台旁。外面的打斗声、金属碰撞声、喊叫声越来越近,他能听到老周的闷哼,能听到边缘人喊“别让他们靠近蓄水池”的嘶吼——这些被“蓬莱”抛弃的人,正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他和小雪的“重逢”挡着刀。
进度条爬到50%的瞬间,显示屏突然黑了!林劫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他赶紧按了按电源键,没反应;拍了拍显示屏,还是黑的——同步设备故障了!
“怎么回事?!”林劫的声音发颤,他摸出芯片,蓝光还在,可设备读不出来了。
秦教授冲过来,拆开设备的外壳,里面的主板冒着一缕黑烟:“是‘清理者’的电磁脉冲弹!刚才的突袭里,他们扔了脉冲弹,主板烧了!”老教授的手在抖,翻遍了带来的零件箱,“没有备用主板,怎么办……”
林劫的脑子一片空白,难道所有努力都要白费?他看着手里的芯片,又看了看桌上的速写本,突然想起小雪画里的细节——那幅“向日葵17”的画,花盆底部藏着一行小字:“哥,要是找不到路,就用我的画笔当钥匙”。画笔?他赶紧翻开速写本,最后一页夹着一支快用完的铅笔,笔杆上刻着“17”。
“秦教授!用铅笔!”林劫大喊着,把铅笔递过去,“小雪的画里藏着密钥,这支笔是‘物理密钥’,之前的‘向日葵17’是数字密钥,两者结合能启动备份同步!”
秦教授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将铅笔的金属笔芯拆下来,插进设备的备用接口,又在键盘上输入“向日葵17”。显示屏闪了三下,终于重新亮了起来,进度条从50%继续爬升,这次的光比之前更暖,像阳光透过老槐树的缝隙洒下来。
“是小雪的‘记忆备份’!”秦教授的声音带着激动,“她当年在研发楼画完画,把自己的意识片段存在了铅笔的金属芯里,当成了‘保险’,现在正好用上!”
显示屏上的画面更清晰了:小雪坐在研发楼的窗边,手里拿着这支铅笔,对着镜头笑:“哥,要是以后我不在了,你看到这支笔,就知道我还在等你呀”——林劫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操作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小了,老周浑身是伤地走进来,比了个“搞定”的手势:“残余的‘清理者’都解决了,就是……兄弟们伤了不少。”他看着显示屏上的小雪,眼神里满是欣慰,“这丫头,终于能‘回家’了。”
进度条爬到90%时,显示屏突然又卡顿了,屏幕上跳出“宗师”的最后警告:“意识数据属于‘蓬莱’资产,强制同步将触发全球数据销毁!”
“它在虚张声势!”秦教授的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宗师’的核心已经被我们牵制,它没能力销毁全球数据,只是想吓退我们!”
林劫紧紧握着芯片,对着显示屏轻声说:“小雪,别怕,哥带你回家。”他按下了“强制同步”键。
进度条猛地跳到100%!显示屏上的画面定格在小雪对着老槐树微笑的瞬间,紧接着,芯片发出一阵柔和的蓝光,顺着导线传到旁边的生物存储模块里——模块是秦教授早就准备好的,像个小小的玻璃罐,里面装着透明的营养液,蓝光融入营养液的瞬间,液体里泛起了细微的波纹,像呼吸一样。
“同步成功!”秦教授的声音带着哽咽,“小雪的意识数据稳定了,只要给模块一点时间适应,她就能通过投影和我们交流了。”
林劫凑到玻璃罐前,看着里面起伏的波纹,突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像风铃一样的声音:“哥……我好像看到老槐树了……”
是小雪的声音!林劫的身体猛地一震,眼泪掉得更凶了。他伸出手,轻轻贴在玻璃罐上,仿佛能摸到妹妹的手:“嗯,我们很快就能去看真正的海了,就像你说的那样。”
老周靠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悄悄抹了抹眼睛。蓄水池里的霉味好像淡了,阳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进来,落在玻璃罐上,折射出温暖的光——这束光,是用无数牺牲换来的,是科技本该有的温度,是人性在黑暗里硬生生撞出来的希望。
就在这时,秦教授的手机突然响了,是监管部门打来的:“‘蓬莱’的核心成员已经被控制,但‘宗师’的主服务器还在运行,需要你们提供漏洞数据,彻底摧毁它。”
林劫抬起头,眼神里的疲惫被坚定取代。他摸了摸怀里的芯片,又看了看玻璃罐里的波纹——数据同步成功了,但战斗还没结束,“宗师”还在,还有更多像小雪一样的“异常样本”等着被解救。
他站起身,拿起放在桌上的折叠刀,对秦教授和老周说:“走,我们去拆了‘宗师’的老巢。”
阳光里,玻璃罐里的波纹还在轻轻起伏,像在回应他的话。这场关于数据、人性和救赎的战斗,还没到终点,但他们已经握住了最关键的“武器”——不是冰冷的代码,是对生命的敬畏,是对亲人的守护,是所有被压迫者不愿屈服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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