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还不忘悄悄跟一休大师叮嘱一声,毕竟他知道,要是不提醒师傅,回头免不了被一顿数落。
可他刚踏出几步,那两人便立刻各归其位,仿佛刚才的争执从未发生过。
箐箐见状,还以为风波已平,得意地瞥了嘉乐一眼。
但嘉乐只是急忙偏过头去,心里清楚,这不过是风暴前的片刻安宁。
“嗖——!”
突然一道破风之声响起,四目道长的筷子如箭般直取桌上中央那块臭豆腐。
可惜差了寸许,那块臭豆腐已被一休大师抢先夹走。
他还慢悠悠地捏着那一小片,笑眯眯往嘴边送。
可下一瞬,一双筷子猛地飞来,正中那块臭豆腐,啪地一下甩了出去,直奔箐箐的脸。
“嗖!”
千钧一发之际,又有一双筷子凌空一夹,稳稳将那飞溅之物截住。
随即轻轻一送,把那块险些惹祸的臭豆腐放进了箐箐的碗里。
箐箐愣在原地,半晌才回神,吓得差点捂脸蹲下。
“小道长谢谢你啊……我还是离远点吃吧!”
她苦着脸抓了个馒头,挪到嘉乐旁边坐下。
而此时,饭桌上的战火早已升级,四目和一休已用花生米打得你来我往。
秦渊看在眼里,只能苦笑摇头,连顿早饭都不得安生。
“吃花生啊!快吃啊!!”
“吃臭豆腐啊!!”……
在这番“炮火交加”中,秦渊草草吃完,放下碗起身离开。
刚走了几步,身后“轰”地一声炸响,桌子竟直接裂开。
紧接着,就见一休大师捂着下身,龇牙咧嘴地往外走。
“不比了不比了!你又耍赖!!”
他一边哼唧一边抱怨。
“哈哈哈!我赢了!我赢了!嘉乐啊,师父太喜欢你了!”
四目却兴奋得一把抱住嘉乐,亲了一口他的脑门。
嘉乐却望着地上洒满的残渣和碎成几块的桌子,一脸愁容。
“师叔您是痛快了,可我又得重做一张新桌子啊!!”
秦渊叹了口气,转身回房打坐修炼。
“咚咚咚咚——!”
入夜后,隔壁房间忽然传来一阵阵木鱼声,伴随着低沉的诵经声,接连不断。
“敲敲敲,就知道敲!早晚敲到自己脑袋开花!哼!”
四目站在窗边,气得咬牙切齿。
原本这次回来打算把那间屋子买下来,结果对方死活不肯松口。
无奈之下,他只好去院子里摘了两个椰子,回屋削了几刀,做成一对耳罩,又在里面塞了厚厚一层棉花、灯芯,这才裹紧被子躺下。
好在一休敲了一个多时辰后总算收手,回床睡觉去了。
“总算……清净了。”
可这一夜,不止四目辗转难眠,连秦渊也睁着眼睛躺在榻上,毫无睡意。
这些木鱼声像是贴着脑门一下下砸进来,别说四目扛不住,就连秦渊都觉得快要疯了,估计全宅唯一能睡着的,也只有嘉乐——此刻正鼾声如雷。
“不行,再这样折腾几天,我非得发狂不可,难怪师叔忍不了!”
秦渊猛地从床上坐起。
“你占上半夜,我就拉师叔守下半夜!咱们白天补觉,倒要看看谁耗得起!”
他嘴角微扬,翻身下床,径直走向四目的房间,抬手就推开门。
“师叔!师叔!起来啦!!”
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摇晃还在昏睡的人。
“哎哟!我刚眯着,谁啊这么缺德!?”
四目被摇醒,一脸烦躁地睁开眼。
“是我,师叔,就这么认输了?”
秦渊手指轻点他几处穴位,顿时让他头脑清明,睡意全无。
“咦?怎么一下子精神了?”
四目眨眨眼,还有些发蒙,但很快看清眼前站着的是秦渊。
“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捣什么乱?再说我不服又能咋办?难不成真去揍他一顿?”
他没好气地嘟囔道。
夜深了,谁也没合眼,就等着几个小时后对面那位又要开始念经。
可别忘了,清晨那老和尚可是雷打不动要撞钟的,到时候想睡也睡不成!
“师叔啊,我早就觉得您太讲究了!既然一休天天扰您清梦,您何不也让他尝尝这滋味?”秦渊咧嘴一笑,眉梢一挑。
这话刚落,四目道长眼睛猛地一亮——哎呀,怎么以前就没往这上头想呢?
“师侄,你快说说,这事该咋办?”
顿时来了劲儿,四目一把拉过秦渊,两人凑在角落里嘀嘀咕咕,头碰着头地商量起来……
“当!!!!!”
不过十几分钟,一声震天响的钟鸣骤然炸开,整座山谷都被惊醒。
声浪如潮水般翻滚,林子里的鸟兽吓得四散奔逃,连睡得跟死猪似的嘉乐也被硬生生从梦里拽了出来。
更别提隔壁的一休大师和箐箐了。
余音嗡嗡地回荡了好几分钟才渐渐消散。
“师傅!大半夜的敲什么钟啊!”
嘉乐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从屋里晃出来。
“小兔崽子,轮得到你说话?来来来,接着敲!”
四目道长毫不客气地吼了一声,顺手把个沉甸甸的铜锤塞进他手里。
再一看,堂屋中央不知何时多了一口老钟,锈迹斑斑却气势十足。
“师傅,这钟不是逢年过节才用一次吗?现在敲它干啥?人都睡了啊……”
嘉乐一脸无奈,话还没说完就被瞪了一眼。
“嗯?睡了?他们天天吵老子睡觉的时候,怎么没见讲这个道理?少废话,给我用力敲!”
四目冷笑一声,探出身子朝窗外嚷了几句,抬脚就在嘉乐屁股上踹了一记。
被逼无奈,嘉乐只能咬牙抡起大锤,“哐——!”
又是一声响彻山谷的钟音悠悠荡开。
秦渊心里暗笑:这要是还能睡着,怕是天塌下来都叫不醒了。
“师傅,外头这是存心捣乱啊,大半夜弄得鸡犬不宁。”
另一头,箐箐也被第二声钟吵得坐不住,披着衣裳跑来抱怨。
“咳……这事嘛,咱们也有点理亏,去理论只会碰钉子,忍一忍吧,忍一忍就过去了……”
一休大师面皮微红,声音越说越低。
他自己也不是每天准时开嗓么?哪有脸去责怪别人。
箐箐叹了口气,只得默默回房。
可没过多久——“当!!!!!”
第三声钟又响了,山谷刚平复的动静再次炸锅。
谁也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头。
接下来几个时辰里,每隔十来分钟,那钟声就像约好了一样准时响起,专挑人刚闭眼、将眠未眠之际狠狠砸下。
直到凌晨三四点,一休照例起身准备早课时,钟声才终于停歇。
可今儿怪了,向来准点的老和尚竟在床上赖到了日上三竿,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晕乎乎地爬起来,脑袋像灌了铅似的沉。
而秦渊一早神清气爽地推门而出,看见满院子人一个个蔫头耷脑、哈欠连天,不由得摇头轻叹:
“唉,噪音害人不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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