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个青州地界,都出不了的野丫头,怎么和你比呢?”
裴嬷嬷,是那广宁伯府派来接江幼兰的嬷嬷。
这位的身份可不简单,是伯府老夫人,也就是江幼兰的外祖母,吴氏的母亲身边的第二得用的嬷嬷,在伯府极有脸面。
这也是吴氏放心让江幼兰提前去京师的原因之一。
终于,在裴嬷嬷的劝说下,这位大小姐安静了下来,不再作妖。
半个时辰前出发的云明山一行人,此刻正在去往长安的官道旁休息。
奴仆们等在一旁,百无聊赖。
马车上,云明山冷冷地盯着三番两次说身子不舒服,要停下来的云钦山。
云钦山心虚地笑了笑,用手捂住肚子,装作疼痛的模样。
看穿云钦山的云明山一句话都没说,又缓缓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
这便宜二弟弟做的事情,倒是正合他心意。
不知过了多久,官道远处出现了一队车队。
盯了半天的小厮发现了,立即回到马车上禀报:“公子,江府的马车来了。”
原本闭目养神的云明山蓦地睁开眼,嘴角微微勾起,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终于来了。”
云钦山瞧了一眼云明山的神色,明智地不出声,也不做别的,安安静静地好似没这人一般。
“继续走罢。别走太快,等江府的跟上。”云明山吩咐道。
小厮应声,下车传达命令去了。
不一会,原本休息的车队动了起来,正好在江府的车队靠近时候,挡在前面。
江府的护卫长瞧着前面的车队,神色微妙。
犹豫片刻,他还是隔着帘子低声禀报:“大小姐,前面是云府的车队。”
江幼兰神色一紧,察觉到裴嬷嬷的视线,她心跳都漏了一拍,强作无事道:“不用管他们。我们走我们的,按原本计划好的来就是。”
护卫长应声,不再多说什么。
青州,原本恢复平静的江家,再次掀起了波澜。
许家的三老爷许巍舟,上门了。
“老夫人,许家三老爷求见。”黄嬷嬷低着头,小声地禀报道。
老夫人面容无悲无喜,淡淡地应了声,扶着黄嬷嬷的手坐 了起来,“让管家在前院好生招待着,我马上就来。”
小丫鬟应声离开。
黄嬷嬷瞧着老夫人的神色,斟酌地说道:“老夫人,这许三老爷怕是来者不善......”
“该来的,怎么躲也躲不掉。罢了,顺其自然罢。”
老夫人独自拄着拐杖进了内室,身影越发萧索。
许巍舟此时正坐在江府前院花厅的雕花椅上,悠哉悠哉地喝着管家命人泡好的龙井茶,一点也不似来谈判要人的,反而像是回家了般自在。
许久,老夫人才带着人姗姗来迟。
“江婶子好。”
许巍舟连忙迎上前去,恭敬地作揖行礼。
老夫人温和一笑,摆了摆手,“不用讲究这么多,快些坐罢。”
许巍舟也不多推辞,待老夫人坐下后,就直接进入了正题。
“婶子,想必,我的来意你也知道。我父亲他老人家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到头来收了这么个小徒弟,最是放心不下,日日夜夜担惊受怕的。那丫头聪明可爱,讨人喜欢,且医术一道极有天赋。”
“无论是出于那丫头的天赋,或者是出于之前与丫头父亲的情谊,还是那丫头本人......父亲总是愧疚,总觉得是自己的问题,让那丫头受了诸多委屈。”
“老夫人对于那丫头的喜爱、维护之情必然不比我父亲少。”
“老夫人只怕心中又是不舍,又是纠结。只是,贵府的夫人小姐,已经与那丫头闹成了那样。那丫头也不忍心,让您夹在中间难做,更怕您为了她和江刺史、江夫人,从此反目,成了仇人。”
“况且,外面的流言愈演愈烈,越发夸张,对江府着实不好。她说既然是因为她而起的,不若她离开江府,这般对大家都好。”
“这些年,您已经为那丫头做得够多了......那丫头着实感恩,原本她不放心离开的,这些日子,见江家大少爷对您,那般孝敬,现在又被我收了门下当徒弟,这才放心了些。”
“且,两家离得近,您有什么事情也能及时知道,也能经常回来见你,她这才答应了我父亲的提议,想搬去许府。”
“可是她思来想去,总觉着当着面开不了口,心里难受。这不,让我跟您慢慢说道。”
“您也不要担心。她来了许家之后,许家会照顾好她的,当作自家小姐般对待。两家不远,住在许家,她会经常回来看你,在你膝下,孝顺你。”
“她说,你永远是她的祖母。只不过,现在换了个地方住而已。她想你了就会回来看你,只盼,您不要嫌她烦。”
许巍舟缓缓地将许家和江迢迢的想法说给老夫人听,没有一点咄咄逼人的架势,温润的嗓音让人心情都放松了许多。
老夫人静静地听着,许久,才悄悄抹了眼泪,笑道:“那丫头,总是这般让人窝心。明明什么错都没有,还一个劲地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就是,太懂事了。”
老夫人侧过头,看向旁边。
却好似哪哪都是那小丫头片子蹦蹦跳跳的身影,心中更是难过。
“有你们照顾她,我也就放心了。”
“她在这里,受了许许多多的委屈。我不曾照顾好她。她不留在这里,也是应该的。”
“老婆子我其实,早有预感了,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般快。”
老夫人的嗓子越发艰涩。
“这样也好,她每日也不用这般来来回回,过于奔波。你们好好待她,就成。”
她擦了擦再次落下的泪水,强作笑意。
许巍舟瞧着也有些不忍,轻声安慰,“婶子放心。”
只是这句话太过苍白无力。
他想了想,试图缓和这悲伤的气氛,笑着提醒道:“等她搬过来后,若她想您了,回来个住个几日,孝敬照顾您,我们不会拦着的。只怕那丫头回来住了又舍不得您,不肯回许府了呢。”
老夫人这才心中好受了些,也笑道:“那小丫头......”
却是喉如刀割,再也说不出什么。
缓了许久,她才又涩声道:“这事,我答应了。”
许巍舟得到肯定的答复,心中轻快了许多,又再接再厉,提起最棘手的人。
“那江刺史那边......”
“没事,他那边我去说。你要接呦呦,只管接走就是。”老夫人摆了摆手,让他放心。
许巍舟应声,目的达成了,他又陪老夫人说了一会话,就回去跟老爷子复命了。
春江院,吴氏正抄着之前老夫人罚抄的书。
丫鬟小心翼翼地禀报着外面的事情。
“外面流言愈发不可控制了,百姓们大有江府不答应,就去府衙闹的架势。”
“刚才那许府三老爷过来了,跟老夫人提要接走二小姐的事情。也不知说了什么,一向强势的老夫人竟然答应了,且让人去府衙传了话给老爷。”
“具体跟老爷说了什么不得而知,只知道老爷最后是答应了。只是,老爷等老夫人的人走了后,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与老夫人嫌隙是越发得大了。”
吴氏听完禀报,本就抄书抄的一肚子气,现在更加火大,“废物,一点消息都打听不清楚!”
“那死丫头倒是机灵,想赶在我能腾出手收拾她之前跑。现在全州的百姓的盯着这件事,倒是不好动手脚了。”
“且让她得意得意,迟早能找到机会收拾她。”
吴氏眼神跟淬了毒似的盯着那叠厚厚的纸,恶狠狠地道。
许府,被吴氏提及的江迢迢此时正拿着一块寿山田黄石查看。
完成了今日的课业,老爷子就让她玩去了。
刚好弦辰也在,江迢迢就拉住他,问了他好些关于田黄石的问题。
弦辰见她这般感兴趣,就将她带到自己的书房,给她介绍。
“一两田黄三两金,这田黄可是抢手的很。尤其是京师那般的地方,天下才子文人齐聚,更是到了一石难求的地步。”
“所以说,很多田黄好料都流向了长安或是东都洛阳那样的富贵黄金窝。”
江迢迢思索再三,还是将那裂成两半的印章拿了出来,询问道:“弦辰哥哥,你觉着这块田黄如何?”
“田黄石的手感类似软玉,质地温润、细腻、凝嫩。其在光线透照下,石心皆泛黄红之光,灿烂醒目,即使在寒冬腊月,也感觉温润。”
说着,他举起印章在对着日光查看,满意地点点头。
“你瞧,这块印章用的田黄日光透照下,内部泛黄红之光,宝气灿烂。印章整体呈黄色,色泽越厚重纯正价值越高。”
“此外,手感,质地致密、细腻、温润、光洁者价格为高。印章的用的田黄位于将透未透“中庸”状态,油滑透光、纯净,是为上品。这印章的萝卜纹理明显,且纹理细致有序,更是佳品中的佳品。”
弦辰感慨道:“我手上都没这般好的田黄,只是可惜,这印章裂成了两半,且多处有磨损,破裂,看着年头也老了,没有被保养得当。当真是,暴殄天物。”
江迢迢默默记下他说的话,若有所思地道:“这般来说,这块田黄应当不是出自普通人之手。你觉着谁可能有这般的物件呢?”
弦辰毫不犹豫地回答:“必然是京师或者洛阳的勋贵世家才有能力收藏这些,且还不是一般的勋贵世家。这般的物件,说句不好听的,皇族中但凡地位低些的都未必能得一块。”
“这印章的主人,身份绝对不低。”
江迢迢瞧着印章的字,喃喃道:“是么?难怪......”
弦辰没听清,满脸疑惑,“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有办法修复这枚印章吗?”江迢迢收敛心神,问道。
“我觉着很难,你不如等过些日子去了长安再寻人瞧瞧?母亲银楼里的工匠,比起两都的那些鬼斧神工的工匠来说,还是差了许多的。”
“去长安?”江迢迢一愣,“我短期内,并没有去长安的打算。”
现在她一无所有,人微言轻,遇上长安的仇人,必然是死路一条。
更何况,她现在连谁是仇人都还不清楚,两眼一抹黑,实在不宜冒险。
所以,在没有十成的把握保证自己安危以及弄清楚仇人之前,她不会轻易去长安的。
弦辰一脸古怪地看她。
“你不是决定来我们家住下,且同意跟许家和宸王入京的吗?三叔刚刚可是去跟爷爷回禀了江老夫人同意你搬过来的事情了。”
“前几日宸王还让爷爷尽快接你过来。爷爷只说尊重你的想法,等你同意再办。所以当你提起要来许府时,我们都默许你是和宸王商议好了。”
“这不,你同意来许府后,爷爷就配合宸王那边,妥善部署许家入京的事宜。我母亲和父亲按照爷爷的安排,明日就要出发去长安提前打点了......”
巨大的信息量把江迢迢整个人都砸麻了。
她总不能现在说不去罢?!
莫名有种被拉上贼船的感觉。
半晌,她才憋出一句,“这么快?”
弦辰越发诧异,“是啊,你不是都和宸王商议过了吗?!且圣上那边一直催宸王回京,小德公公已经催我们快些了。”
小姑娘难得地沉默了会,“我并不知此事。”
消化了半天这些消息江迢迢叹了口气。
也罢,早些回京就早些回京罢。
只是,之前做的布置都得抓紧了。
午饭过后,江迢迢和江承颂一同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一路上,江承颂欲言又止。
江迢迢见他这般纠结,不由笑道:“承颂哥哥,你若是有话,就直说罢。我们是亲人,不用如此。”
满脸纠结的少年瞧着小姑娘云淡风轻的脸,问出了心里酝酿了许久的话。
“你真的要搬去许家了?那你还回江家吗?”
江迢迢微微一笑,“是的。以后我会常回来看看祖母、芸姨还有哥哥的,哥哥不必担心。”
“就算我去了许家,但我们还是一家人啊。无论我在哪里,这都是改变不了的事情。”
小姑娘满脸笑容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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