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外墙上那“嚓嚓”的指甲刮擦声,如同冰冷的锯子,反复切割着祠堂内每一个人早已绷紧到极限的神经。声音时断时续,不紧不慢,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残忍,清晰地提醒着所有人——它们就在外面,等待着,窥视着。
祠堂内死寂无声,只有粗重压抑的喘息和剧烈的心跳声。村民们蜷缩在角落,面无人色,眼神空洞,仿佛已经放弃了挣扎。守魂人们围着小栓子布下的简陋墨线结界,脸色凝重如铁,警惕地盯着门窗,却束手无策。
张太公瘫坐在太师椅上,闭着眼,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耗尽了力气。那罐被“请”走的祖传辰砂,似乎抽走了他最后的精神支柱。
林宵半跪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额头的冷汗不断滴落。刚才那一下粗暴的“以骨印符”暂时钉住了小栓子体内的邪煞,但也几乎榨干了他本就虚弱的灵觉和体力。手中那枚鸡喉骨温热的触感和残留的暗红符墨,提醒着他刚才的疯狂举动。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一个被标记的孩子就需要如此代价,外面那不知数量的邪祟,还有潭中那恐怖的本体……靠这种粗糙的手段,根本撑不了多久!
必须画出真正的符!那“安宅定魂符”!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碗所剩不多的暗红符墨上,又看向手中那枚弯钩状的鸡喉骨。脑海中,那幅残缺的符图再次浮现,比之前清晰了一丝,但关键的运笔脉络和灵力激发口诀依旧模糊不清。
没有时间慢慢感悟了!
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伸出另一只手,颤抖着拿起那枚鸡喉骨,指尖用力,试图将其最尖锐的弯钩末端……掰断!
鸡喉骨虽小,却异常坚硬。他费了好大力气,指甲掐得发白,才终于“啪”一声轻响,掰下了一小截尖锐的骨刺。骨刺断口参差不齐,却带着一种天然的锋芒。
他将那截骨刺紧紧捏在指间,深吸一口气,将全部残存的、微弱的灵觉集中到指尖,然后……屏住呼吸,以骨为刀,蘸饱符墨,小心翼翼地……在那枚主骨相对平整的表面上,刻画起来!
他并非雕刻完整的符箓,而是凭借脑海中那残缺符图最核心、最具有“镇”、“定”意味的几个基础符文结构,依葫芦画瓢,艰难地、歪歪扭扭地勾勒着。
这不是制符,这更像是一种最原始、最笨拙的献祭和祈请!以蕴含阳煞的鸡喉骨为基,以自身鲜血和辰砂调和的道墨为引,以那点微末的“九宫”灵觉为火,试图强行将“安宅定魂”的意境,烙印入这枚小小的骨头之中!
每一笔刻下,都极其艰难。骨面坚硬,符墨粘稠,他的灵觉微弱且难以控制。刻出的线条歪斜浅淡,毫无美感可言,更谈不上什么道韵流转。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手腕酸痛欲裂。
祠堂外,那“嚓嚓”的刮擦声似乎停顿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急促、更加尖锐!仿佛外面的东西察觉到了祠堂内正在进行的、某种对它们具有威胁的举动,变得焦躁起来!
“砰!砰!”
几声沉闷的撞击声猛地响起,似乎有东西在用力撞击祠堂厚重的木门!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村民们发出惊恐的低呼,守魂人们脸色大变,纷纷掐诀戒备,却无人敢靠近门窗。
林宵心无旁骛,额角青筋暴起,汗如雨下,全部心神都凝聚在指尖那枚小小的骨片上。他咬紧牙关,无视外界的干扰和身体的抗议,拼命回忆、模仿、勾勒……
终于,一个极其简陋、甚至有些丑陋的、由数个扭曲符文勉强组成的微型符阵,歪歪扭扭地刻在了鸡喉骨表面。符墨浸入刻痕,将其染成暗红色。
最后一笔落下瞬间,林宵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残存的灵觉如同被抽水机猛地抽空,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他强撑着没有倒下,死死捏着那枚刻好了符的鸡喉骨。
骨片……似乎微微温热了一丝?仿佛有什么极其微弱的东西,被成功禁锢在了那些粗糙的刻痕里。
成功了?还是……只是心理作用?
他没有时间验证。
几乎是同时,他抓起旁边一张土黄色的粗糙符纸,用那截掰断的、还蘸着墨的骨刺尖端,凭借着脑海中残留的符图印象和一股狠劲,飞快地在黄纸上描摹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雕刻,而是真正的绘制!
笔(骨刺)落纸面,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或许是刚才刻骨的过程无形中加深了他对符图结构的理解,或许是绝境逼出了潜能,他下笔的速度快了许多,线条虽然依旧生涩颤抖,却比之前那次尝试流畅了不少,大致勾勒出了“安宅定魂符”的主体框架——那个类似“宅”字的古篆变体以及周围代表安定、束缚的辅助符文。
然而……
徒有其形!
黄纸上的符箓,看起来似乎有了那么点样子,但林宵自己能清晰地感觉到——缺乏灵魂!
没有灵觉的精准引导和灌注,没有配套心法的催动,没有对天地气机的感应和调和……画出的线条死气沉沉,符墨中的力量(他的血、辰砂)只是机械地附着在纸上,彼此孤立,无法形成循环流转的“势”,更无法引动任何超自然的力量!
这就是一张用特殊材料画出来的……废纸!甚至因为绘制者心绪不宁,笔画间还隐约沾染了一丝周围的阴煞之气,使得整张符透着一股不祥的晦暗感。
“不行……这样不行……”林宵看着那张失败的符箓,心中一片冰凉,绝望再次涌上。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刹那——
“轰!!!”
祠堂那扇厚重的大门猛地剧震!一声远比之前更加恐怖的撞击声炸响!门板上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一股浓郁如墨的阴寒煞气如同实质,从门缝中疯狂涌入!
“顶住!”张太公嘶声大吼,与其他守魂人拼死将道力注入门上的老旧符印,符印光芒急剧闪烁,明灭不定,显然支撑得极其艰难!
“它们要进来了!”有村民发出崩溃的哭喊。
混乱中,林宵手下意识一抖,那张刚画好的、徒具其形的废符飘落在地。
就在符纸接触地面的瞬间——
异变陡生!
他手中那枚刚刚刻好微型符阵的鸡喉骨,仿佛受到了地面阴煞之气和门外狂暴冲击的刺激,那些粗糙刻痕中的暗红符墨猛地亮了一下!
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凝练的阳煞之气,混合着一丝林宵残留的“九宫”灵觉,如同被点燃的火星,骤然从骨片中迸发出来!
这股力量并未扩散,而是如同受到吸引般,倏地一下,全部灌注到了地上那张与之同源(同血同墨)的废符之中!
“噗!”
废符无火自燃!瞬间化作一小团金红色的火焰!
火焰并非肆意燃烧,而是沿着符纸上那些死气沉沉的笔画轨迹,急速流转了一遍!
所过之处,那些原本孤立呆滞的符文线条,仿佛被瞬间激活了!竟然短暂地亮起了微弱却真实的灵光,勾勒出一个完整的、拥有刹那“势”的符箓虚影!
虽然这虚影只存在了不到一秒就随着符纸燃尽而消失,但那一瞬间爆发出的纯正安宅定魂的气息,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清晰无比!
“嗡……”
祠堂大门上那即将崩溃的符印,仿佛被这股同源的气息微微加持了一下,光芒骤然一稳,竟然暂时顶住了门外的冲击!涌入的煞气也为之一滞!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张太公猛地睁开眼,死死盯着地上那迅速化为灰烬的符纸残骸,又猛地看向林宵手中那枚已然黯淡下去的鸡喉骨,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如同见鬼般的光芒!
“以……以骨为符胆?!以符为引?!短暂‘注灵’?!这……这是失传的‘骨符相生’秘术?!你……你怎么会?!”他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无法理解而彻底变调!
林宵自己也愣住了,看着手中那枚看似无奇的鸡喉骨,又看看地上的灰烬,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原来……关键不在纸符,而在……骨刻?!那骨片才是核心?纸符只是引导和释放的媒介?!
苏晚晴也瞬间明悟,眼中爆发出璀璨的精光,急声道:“快!刻骨!有多少刻多少!纸符我们来画!”
希望之火,再次被点燃!
但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木材彻底断裂的巨响猛地从祠堂屋顶传来!
只见房梁之上,一根原本就有些腐朽的椽子,在门外邪煞不断的冲击和内部气机震荡下,猛地断裂!带着无数灰尘和碎木,轰然砸落!
而砸落的下方……正是堆放着的、那些守魂人视若珍宝的、盛放着各种简陋法器和材料的箩筐!
其中,就包括那罐……刚刚启封的、珍贵的祖传辰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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