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的瞳孔骤然一缩。
那是省委的加密专线,能直接打到他家里的,只有一个人。
沙瑞金!
铃声刺破了书房的宁静。
几乎是在铃声响起的第一瞬间,沙发上的祁同伟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点刚睡醒的迷茫,只有狼一般的警觉与清醒。
他坐直了身体,目光投向了那部不断作响的红色电话。
高育良没有立刻去接。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祁同伟,让他听着那催命符一般的铃声。
直到铃声响了第三下,他才缓缓拿起听筒,放在耳边。
“喂,我是高育良。”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沉稳而有力的声音。
高育良没有多说,只是应了一声,然后,他做了一个动作。
他将听筒,默默地递向了祁同伟。
祁同伟站起身,走过去,接过了电话。
他的动作沉稳,没有半分慌乱。
“沙书记,您好。”
“我是祁同伟。”
电话那头似乎沉默了几秒,然后一个声音响起。
祁同伟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好的,沙书记。”
“我明白。”
“我马上过去。”
电话挂断。
书房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祁同伟将听筒轻轻放回原位,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他转过身,迎上了高育良探寻的目光。
师生二人,四目相对。
没有言语,也无需言语。
一个眼神,已经交换了所有信息。
成了。
祁同伟的嘴角,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
汉东省委大院。
一辆黑色的奥迪A6悄无声息地滑入大门,没有惊动一片落叶。
车轮压过地面,发出轻微而沉闷的声响。
祁同伟坐在后座,车窗外的路灯光影飞速掠过他的脸庞,明暗交替,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从高育良的书房出来,他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抵达了这里。
司机将车稳稳停在办公楼主楼前,甚至没有熄火。
祁同伟推开车门,风带着一点凉意,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那身警服笔挺,肩上的警衔在昏暗的灯光下依旧闪着微光。
白秘书已经等在了门口。
他看到祁同伟,脸上堆起职业化的微笑,却又带着几分发自内心的敬意。
“祁厅长,您来了。”
“书记在办公室等您。”
祁同伟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客套话。
他跟着白秘书穿过空旷安静的走廊。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在寂静中回响,一步一步,都像是踩在命运的节点上。
沙瑞金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温和的灯光。
白秘书轻轻敲了敲门,便侧身让开。
“书记,祁厅长到了。”
祁同伟迈步而入。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与书卷气混合的味道。
沙瑞金正坐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没有看文件。
只是端着一个保温杯,杯身上印着鲜红的党徽。
他抬头看了一眼走进来的祁同伟,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锐利如鹰。
“来了,坐。”
沙瑞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祁同伟依言坐下,身姿挺拔,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一个等待检阅的士兵。
沙瑞金没有马上开口,只是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动作不紧不慢。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同伟同志,我记得你这个公安厅长,主动来我这里汇报工作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啊。”
沙瑞金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喜怒。
“怎么,是觉得我这个省委书记,不关心你们公安战线的工作吗?”
话语很轻,分量却极重。
祁同伟的后背瞬间绷紧,但他脸上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带着几分轻松,几分诚恳。
“沙书记,您这可是批评我了。”
“不过,我倒觉得,我不常来,恰恰是好事。”
沙瑞金眉毛微微一挑,似乎来了兴趣。
“哦?说来听听。”
“汉东的社会治安持续向好,没有惊天动地的大案要案."
"老百姓晚上敢出门,白天能安心,这说明我们省委领导有方,社会和谐稳定。”
祁同伟的声音清晰而沉稳。
“我这个公安厅长要是天天往您这儿跑。”
“不是大案就是事故,那不是给您添堵,给省委抹黑吗?”
“所以啊,我不来,就证明汉东平安无事。您也能清净一些,多考虑咱们汉东发展的大计。”
一番话说完,祁同伟微微欠身,姿态放得很低。
沙瑞金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眼神里的锐利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易察觉的赞许。
滴水不漏。
这番话。
既解释了自己不常来的原因,又把功劳不着痕迹地送到了省委,送到了他沙瑞金的头上。
高育良教出来的学生,果然不一般。
“你这张嘴啊,死的都能让你说成活的。”
沙瑞金的语气明显松弛下来,甚至带上了一点调侃。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
“前段时间,你们公安厅搞的扫黑除恶专项行动,声势很大,效果也很好嘛。”
“特别是那个强盛集团,在京州盘踞多年,关系网错综复杂。”
“你们能一举打掉,还顺藤摸瓜,把背后的保护伞也给揪了出来,很不错。”
沙瑞金话锋一转,提到了具体的工作。
“我听亮平同志提过,这次行动,你们公安和检察院配合得相当默契。”
“你这个师兄,没少给他支持啊。”
这句话,又是一个坑。
既是表扬,也是试探,试探他祁同伟和侯亮平的关系,试探他会不会居功自傲。
祁同伟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沙书记,您过奖了。”
“打掉强盛集团,不是我祁同伟一个人的功劳,更不是公安厅一家的功劳。”
“这是在省委的坚强领导下,在您的亲自部署下,公检法司多部门协同作战的结果。”
“亮平同志年轻有为,敢打敢拼,在办案过程中起到了关键作用。”
“我作为师兄,作为公安厅长,支持他的工作,是我的本分,也是我的责任。”
“功劳是大家的,是组织的。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
他把姿态放得比刚才更低,将所有的功劳都推了出去,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这种回答,永远不会出错。
沙瑞金满意地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似乎对这个话题告一段落了。
他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发出笃笃的声响。
“对了,大风厂的事,你清楚吗?”
终于来了。
祁同伟心中一凛,知道这才是今晚真正的考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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