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斯内普离开后，塞西经过妻子的一番教育，正有气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看上去可怜兮兮的，仿佛一朵被暴雨打蔫了的花。
“我也不是不让你跟他开玩笑，”莉娅看着丈夫这副样子，忍不住心软，坐到他身边安慰道，“但要适可而止一点嘛，不然西弗勒斯就太可怜了。”
“我有适可而止的。”塞西努力为自己争辩，声音闷闷的，“我认为是他的问题，他太不经逗了，反应那么僵硬……”
“那你还记得你当年第一次见我父母时，干了什么事情吗？”莉娅看着他，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反问。
塞西蓦然听到这句话，愣住了。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回到了近三十年前……
那时，他刚刚离开原生家庭，与莉娅一同来到英国打拼。
当他们终于站稳脚跟，有了一份像样的事业后，他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跟着莉娅来到了位于英格兰的她父母家中。
他记得当时那个年轻的自己，紧张得手心冒汗，背脊挺得笔直，像是要参加一场至关重要的军事会议。
“你好，先生，女士。我是塞西尔·奈特。”
塞西喃喃自语，他的声音仿佛穿越了三十年的时光，与过去那个紧张到声音发紧的青年重叠在了一起。
他不禁哼笑了一下，带着几分自嘲。
他还记得，当时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个人优势信息像报菜名一样列了一遍。
包括他的身高，体重，年龄，家庭背景，现有资产，每月收入……
以及他能为莉娅提供什么样的生活，他能做出什么样的承诺，甚至包括了一些可以写进婚前协议的具体条款。
他将所有他认为能打动莉娅父母，能证明自己“有价值”的东西。
那时的他什么也不懂，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与莉娅那和蔼的父母相处。
在原本的家庭中，他学会的生存法则就是尽可能展现自己的价值。
所以，在面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位长辈时，他本能地，笨拙地祭出了自己唯一的武器。
虽然他早已脱离了那个冰冷的环境，但这种刻进骨头，融进骨髓的本能，依旧顺着血液流遍全身，让他完全克制不住。
他只是本能地那么做了……
然后，他记得莉娅的父母。
那两位经历丰富，眼神温和的老人……
是怎么回应他的呢？
“孩子，我们不需要看这个。”，那位慈祥的先生温和地推开了他递过去的，写满“优势”的纸张。
“我们经历过太多战争与生死……”，莉娅的母亲接着开口，声音柔软却充满力量，“我们知道这些外界追捧的东西，其实算不了什么。财富，地位……这些东西随时都可能改变，不是吗？”
“我们更想问问你本身。”
“你喜欢什么？”
“和我们家莉娅是怎么认识的？有什么有趣的故事吗？”
“哦对了，这个最重要，你午餐喜欢吃什么？我们得为你准备合你胃口的饭菜。”
“是的，这太重要了。”
“我觉得还是先问问他平时喜欢做什么消遣吧？比如我就喜欢下棋。”
“织围巾也不错呀，毛茸茸的多暖和……”
塞西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那一幕幕温馨而有点混乱的场景，两位老人慈爱地笑着，争抢着问各种生活化的问题，将他那份精心准备的，冷冰冰的价值清单完全抛在了一边。
然后自己呢?
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我喜欢……莉娅。”，塞西再次喃喃自语，视线从遥远的回忆中逐渐回笼，重新聚焦在当下，聚焦在对面正眨着眼睛，温柔地看着他的妻子身上。
那时候他是这么回答的，但现在呢？
他看着莉娅的眼睛。
你的眼睛还是那么漂亮，金发也依旧柔顺。塞西想着，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将妻子紧紧地拥抱入怀。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嗅着那令人安心的，熟悉的气息，闷闷地，却无比真诚地说。
“莉娅……我爱你……”
“然后呢？”莉娅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和告白弄得心里软乎乎的，却还是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问，“突然说甜言蜜语，你是想干嘛？”
“我晚上想吃马铃薯炖肉，”，塞西的声音依旧闷闷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给我做吧，我喜欢你做的马铃薯炖肉。”
莉娅笑了起来，伸出手回抱住丈夫，开始像过去无数次那样讨价还价，“那你要负责把蔬菜处理干净，然后你还要负责洗碗，最后你还要负责……”
“我知道……”塞西立刻接话，这套流程他太熟悉了，“我还要负责把食材丢进锅里翻动。但那样的话，不就变成我做的马铃薯炖肉了吗？”
“好吧好吧。”莉娅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看来就只能由我来负责把食材丢进去翻动了，是不是？”
“是。”，塞西只是那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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