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渊的话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整个拍卖场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哗然！
“瑕疵？寒煞之气？”
“不可能吧？百宝阁怎么会拿出有问题的压轴品？”
“九幽寒脉？那可是至阴至寒之地！若真如此，这先天水精岂非成了毒药？”
“碧波探灵诀？这是什么法门？没听说过啊……”
质疑声、议论声、惊疑不定的目光，交织在整个拍卖场。所有人的视线都在那团晶莹剔透的先天水晶和二楼那间神秘的雅间之间来回扫视。
玄冰谷那对兄妹脸色最为难看。哥哥猛地站起身，周身寒气四溢，目光如冰锥般刺向云渊所在的雅间，厉声道：“藏头露尾之辈！安敢在此信口雌黄，污蔑宝物，扰乱拍卖秩序？！”
他身旁蒙着面纱的妹妹也冷冷开口，声音清脆却带着寒意：“我玄冰谷对冰寒之气感知最为敏锐，此物纯净无瑕，何来寒煞？阁下若无真凭实据，休怪我等不客气！”
拍卖师钱不多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脸色铁青。百宝阁的信誉至关重要，若这先天水精真有瑕疵而未被检出，对商会的打击是毁灭性的。他强压着怒气，对着云渊的雅间沉声道：“这位贵客，您所言事关重大，可有证据？若无证据，便是恶意诋毁我百宝阁声誉，后果……您应当清楚！”
面对各方压力，雅间内的云渊依旧从容。他既然敢开口，自然有把握。《星丹秘要》中对于各种天材地宝的性状、缺陷记载极为详尽，这先天水精的“阴煞隐疾”正是其中一种罕见情况，寻常鉴定师极难察觉，唯有对能量本质感知极其敏锐，或知晓特定探查法门者方能洞悉。
“证据？”云渊的声音透过雅间阵法传出，平静无波，“钱拍卖师，何不按在下所言，请一位金丹前辈，以‘碧波探灵诀’一探便知？此法并非什么不传之秘，乃是上古水元宗探查水属灵物本源的基础法门之一，想必在场若有精研水法的前辈，应当知晓。”
他直接将皮球踢了回去，并点出了法门来历，增加可信度。
钱不多闻言，脸色变幻。他确实听说过“碧波探灵诀”的名头，但那确实是极为古老偏门的法门，如今懂得的人少之又少。他目光不由得看向拍卖场某个角落的包厢，那里，坐着百宝阁此次坐镇拍卖会的金丹客卿——一位擅长水属性功法的散修，碧波真人。
全场目光也随之汇聚过去。
片刻沉寂后，那包厢门缓缓打开，一位身着水蓝色道袍、面容清癯、手持拂尘的老者缓步走出，正是碧波真人。他面色凝重，先是对着云渊雅间的方向微微颔首：“这位道友见识广博，竟识得‘碧波探灵诀’。” 随即看向钱不多，“钱师侄，既然有此疑虑，老夫便查验一番，以正视听。”
钱不多连忙躬身：“有劳真人！”
碧波真人走到高台前，并未直接触碰先天水精，而是双手掐动一个古老而繁复的法诀，指尖流淌出清澈如水波般的灵力，缓缓笼罩向寒玉盒中的光团。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碧波真人的动作和表情。
只见那如水波般的灵力轻柔地渗透进先天水精内部，起初并无异样，碧波真人眉头微蹙，似乎并未发现异常。玄冰谷青年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然而，当那灵力按照云渊所说，深入核心三寸之下时，碧波真人的脸色陡然一变！他指尖的灵力波动瞬间变得紊乱，那清澈的水波灵力中，竟隐隐掺杂进了一丝极其细微、却冰冷刺骨的灰黑色气流！
虽然那灰黑气流一闪即逝，迅速被纯净的水元力掩盖，但在场不少感知敏锐的修士都清晰地捕捉到了！
“果然有异！”碧波真人收回灵力，脸色阴沉，对着全场沉声道：“这位道友所言不虚！此先天水精核心深处，确实缠绕着一缕极隐晦的九幽寒脉煞气！若非以特定法门深入探查，极难察觉！此煞气阴毒无比，若融入修士经脉丹田，初时无感，日久则如附骨之疽，侵蚀根基，后患无穷！”
哗——！
真相大白！拍卖场瞬间炸开了锅！
“竟然是真的！”
“我的天！差点就拍了个祸害回去！”
“百宝阁这次可栽了大跟头！”
“多亏了那位雅间里的高人啊！不然林家、玄冰谷可就惨了！”
林家老者后怕地擦了擦冷汗，看向云渊雅间的目光充满了感激。血刀门汉子也是心有余悸。而玄冰谷那对兄妹，脸色已然难看到了极点，尤其是那哥哥，看向先天水精的目光如同在看毒蛇，又羞又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们之前信誓旦旦地保证宝物无瑕，此刻却被狠狠打脸！
钱不多面如死灰，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他知道，百宝阁这次信誉扫地，损失难以估量！
碧波真人叹了口气，对云渊雅间方向郑重拱手：“多谢道友慧眼如炬，指出此物瑕疵，避免了一场祸事。不知道友高姓大名？我百宝阁必有厚报！”
这一刻，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达到了顶点！这位神秘人是谁？竟有如此毒辣的眼光和渊博的学识？
雅间内沉默了片刻，就在众人以为对方不愿透露姓名时，那个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下，星渊。”
星渊！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众人心中荡开涟漪。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字，却在此刻，以一种惊艳的方式，烙印在了青岚城所有修士的心中！
“原来是星渊道友！”碧波真人态度更加客气，“道友于鉴宝一道，造诣非凡，老夫佩服！不知可否移步一叙？”
这是明显的招揽之意。能轻易看穿连百宝阁金丹客卿都疏忽的瑕疵，这等人才，哪个势力不想结交？
云渊却淡淡回应：“真人客气了。在下不过是恰好看过几本杂书，偶有所得罢了。今日之事已了，不便叨扰，告辞。”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雅间的门悄然打开，一道青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出，在众人尚未看清其容貌时，便已融入拍卖场外的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来得突然，去得潇洒。
只留下一个“星渊”的名号，以及满场的惊叹与议论。
“星渊……此人绝不简单！”
“查！立刻去查这个星渊的来历！”
“务必找到他！若能得他相助，鉴定宝物将再无遗漏！”
各方势力心中都升起了同样的念头。
而此刻的云渊，早已远离了喧嚣的拍卖场，行走在青岚城清冷的街道上。面具下的脸庞，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第一步计划，完美达成。
他没有拍下任何东西，却成功地让“星渊”这个名字，以一种高超、神秘、不容忽视的姿态，进入了青岚城乃至更多势力的视野。这比他直接拍下先天水晶，效果要好上无数倍。
接下来，就该是有些人，主动找上门来了。
他需要资源，需要信息，也需要借助一些势力的跳板，重返王都的舞台。
青岚城，将是他搅动风云的第一个支点。
夜风吹拂，带着一丝凉意，也带来了远方更深沉的暗流。
云渊的身影渐行渐远，融入这座边境小城的夜色，仿佛一滴水汇入了即将掀起波澜的湖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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