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巧取】赌桌输赢间
西安城东，一处不显山露水的私人宅邸。高墙深院，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窥探。院内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与外间战乱格格不入的奢靡气息。这里是某些达官显贵、富商巨贾进行隐秘娱乐的场所，今夜，它将成为赵致远实施“雷霆”方案的舞台。
雅致的内厅，紫檀木的麻将桌泛着幽光。四人围坐，除了做东的赵致远和今晚的“贵客”胡凌风，另外两位也是赵致远精心安排的“自己人”——一位是看起来豪爽不羁的山西煤老板，另一位是沉默寡言、眼神却偶尔闪过一丝精明的上海银行家。
“胡兄，请。”赵致远亲自为胡凌风斟上一杯醇香的法国白兰地，笑容温煦，“这两位是王某和沈先生，都是生意上的朋友，久仰胡兄大名，今日特来作陪，大家玩玩，放松一下。”
胡凌风看着眼前精致的酒杯，光滑的麻将牌，以及另外两位“牌友”看似随和却气度不凡的做派，心中那点因身处敏感位置而残存的警惕，在酒精和风承中渐渐消融。他喜欢这种被尊重、被簇拥的感觉，尤其是在赵致远这个“知己”面前。
牌局开始。起初，胡凌风还保持着几分克制，输赢不大。赵致远也不急，只是谈笑风生，偶尔与另外两位“牌友”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他们谈论着风月，谈论着生意，谈论着时局（仅限于无关痛痒的层面），气氛融洽。
几圈过后，在赵致远等人不着痕迹的引导和“配合”下，胡凌风的手风似乎渐渐“顺”了起来，接连和了几把不小的牌。面前堆起的筹码越来越多，他的脸色也愈发红润，眼神开始发光，先前那点谨慎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哈哈，胡兄今天真是鸿运当头啊！”山西王老板粗着嗓子恭维道。
“胡高参不仅运筹帷幄，牌桌上也是大将风范。”上海沈先生淡淡附和。
胡凌风志得意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只觉得浑身舒坦，多日来的压力和烦闷似乎都在这牌桌上烟消云散。
然而，牌局的风向，就在他最为松懈的时刻，悄然逆转。
接下来的几把，胡凌风开始频频点炮，而且都是大牌。他面前的筹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起初他还以为是运气使然，但越打越觉得不对劲。对方三人仿佛有了默契，总能恰到好处地卡住他需要的牌，或者在他即将停牌时，抢先一步胡牌。
冷汗，开始从他额角渗出。酒意也醒了大半。他试图集中精神，但牌势如同陷入泥沼，越是挣扎，输得越快。那两位“牌友”不再恭维，只是沉默地收着筹码，气氛逐渐变得压抑。
“胡兄，看来这运气是轮流转啊。”赵致远的声音依旧平和，但听在胡凌风耳中，却带上了一丝别样的意味。他放下酒杯，看着胡凌风面前所剩无几的筹码，轻轻叹了口气，“要不……今晚就到这儿？”
“不行！”胡凌风脱口而出，脸上因数钱和酒精混合着一种不正常的潮红。他不能就这么输了！他胡凌风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更何况是在赵先生和他的朋友面前！这面子他丢不起！
他一把扯下腕上的金表，重重拍在桌上：“抵押！继续！”
赵致远看了看那块价值不菲的金表，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为难，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既然胡兄还有雅兴，那我们……奉陪。”
牌局继续。金表很快变成了别人的筹码。胡凌风的眼睛红了，他又押上了随身携带的玉佩、金笔……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流水般输了出去。
最后一把，胡凌风孤注一掷，将自己名下的一处房产地契押了上去。他死死盯着牌桌，呼吸粗重，仿佛赌上的不是房产，而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牌局的结果，毫无悬念。
当赵致远轻轻推倒手中的牌，报出一个胡凌风根本无力支付的天文数字时，胡凌风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瘫软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得倾家荡产。
厅内一片死寂。山西王老板和上海沈先生默默地开始收拾自己的筹码，看都没看失魂落魄的胡凌风一眼。
赵致远站起身，走到胡凌风身边，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温煦，只剩下一种平静的、却让人心底发寒的审视。
“胡兄，”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打在胡凌风濒临崩溃的神经上，“这数目……可不小啊。你看，是现在结算，还是……宽限几日？”
胡凌风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现在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变卖所有家当也凑不齐！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身败名裂、锒铛入狱的凄惨下场。
赵致远俯下身，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
“其实，钱嘛，都是身外物。胡兄身处要职，有些东西……或许比黄金更值钱。”
胡凌风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看向赵致远。他看到的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知己”，而是一个微笑着的、手持锁链的恶魔。
豪夺，已在牌桌的方寸之间完成。
输掉的不仅是钱财，更是最后一点自主的选择权。
然而，赵致远没有立刻逼他。他只是拍了拍胡凌风的肩膀，语气恢复了少许以往的温和，却更令人毛骨悚然：“胡兄不必急于一时，回去好好想想。三日，我给你三日时间。是倾家荡产，还是……寻一条大家都好的‘活路’。”
说完，他不再看面如死灰的胡凌风，转身离开了内厅。
胡凌风独自瘫坐在椅子上，望着空荡荡的牌桌和满地的狼藉，感觉自己就像那被洗劫一空的赌徒，不，他比赌徒更惨，因为他输掉的，可能是自己的性命，乃至更多。
那笔巨大的债务，已经化成了一条冰冷的锁链，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被逼到绝境的胡凌风，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是会狗急跳墙，向徐远舟坦白一切？还是会屈服于这“债务”的锁链，交出那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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