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中，沈清辞和她的特别行动队终于摆脱了蛮族的追兵，狼狈不堪地返回边军营地。十个人去，八个人回，两名士兵在突围途中为掩护同伴而牺牲。
陈启明早已在营地等候多时，见到他们平安归来，明显松了口气。但当沈清辞将在蛮族营地所见所闻禀报后，这位经验丰富的百夫长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杨文渊...竟然投靠了蛮族！”陈启明一拳砸在桌案上，“这个叛徒！”
沈清辞疲惫地抹了把脸：“更可怕的是，朝中有人与蛮族勾结。若不能及时揭露这个阴谋，边军危矣，大周危矣！”
陈启明在帐内来回踱步，最终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看着沈清辞：“此事关系重大，必须从长计议。你有何想法？”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我们最大的劣势是情报不足。蛮族对我们的动向了如指掌，而我们却对他们一无所知。必须改变这种局面。”
“说下去。”
“我建议建立双重情报网络。”沈清辞走到地图前，“一是在京城，通过可靠渠道搜集朝中动向，查明与蛮族勾结的究竟是何人；二是在边境，发展眼线，搜集蛮族内部情报。”
陈启明皱眉：“京城那边还好说，你在侯府有关系。但边境这边...蛮族控制区语言不通，风俗迥异，如何发展眼线？”
沈清辞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总会有办法。商人逐利，牧民求生，只要找到合适的人，许以适当的利益，必能有所收获。”
当天，沈清辞在军帐中写下了一封给姐姐的密信。这一次，她没有使用任何隐晦的措辞，而是直接道明了边军的危急处境和她的发现。
“...姐见此信，望即动用一切资源，查探朝中何人与蛮族暗通。兵部前侍郎杨文渊已投靠蛮族，此中必有更大阴谋。边军存亡，系于此举...”
写罢密信部分，她又用普通墨水在表面写了一封家书，谈及北境风物和军中生活，只有懂得解密方法的人才能读出其中的真正信息。
信写好后，她唤来王五：“此次送信，关系重大。你亲自去，务必亲手交到掌柜手中。若遇危险，宁可毁信，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王五郑重接过信件：“校尉放心，人在信在！”
送走王五后，沈清辞开始着手构建边境的情报网络。她首先找到了周巡，这位精明的仓曹参军与边境各商队都有往来。
“周参军，我需要你的帮助。”沈清辞开门见山，“我要在蛮族控制区发展眼线。”
周巡吃了一惊：“校尉，这...太危险了！若是被发现...”
“若是没有眼线，我们就是瞎子聋子，更危险。”沈清辞语气坚决，“你认识往来边境的商人，其中必有可靠之人。”
周巡沉思良久，终于点头：“确实有几个人选。漠北商队的马老六，常年往来蛮族各部落，精通蛮语，且重信誉。还有...”
他列出了几个名字，都是经常出入蛮族控制区的商人。沈清辞仔细记下，决定亲自会见这些人。
三日后，在周巡的安排下，沈清辞化装成商人模样，在边境小镇的一家客栈中会见了马老六。
这是个精瘦的中年汉子，皮肤黝黑，眼神锐利，一看就是常年在外奔波的人。
“沈...老板，”马老六谨慎地选择了称呼，“周参军说您有生意要谈？”
沈清辞取出一个小布袋，推到马老六面前：“听说马老板常去蛮族部落做生意。我想请马老板帮我收集一些...信息。”
马老六瞥了一眼布袋中闪烁的金锭，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随即摇头：“这位老板，我只是个本分商人，不参与那些危险的事情。”
沈清辞不慌不忙：“马老板去年冬天损失了三支商队，据说是因为蛮族内部权力更迭，新上任的黑狼部首领取缔了与中原的所有贸易。难道马老板不想知道蛮族内部的动向，避免再次损失吗？”
马老六脸色微变：“你...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马老板的独子正在京城太学读书，每年花费不菲。”沈清辞又推出一袋金锭，“这些，足够令郎一年的开销。而马老板只需在经商之余，帮我留意蛮族的兵力调动、部落关系等简单信息。”
马老六盯着桌上的金锭，内心明显在挣扎。
沈清辞再加一码：“而且，我可以保证马老板的商队在边军控制区内畅通无阻。这个条件，如何？”
最终，利益的诱惑和对儿子前途的考虑战胜了恐惧。马老六收下了金锭：“沈老板想知道什么？”
第一次会面的成功给了沈清辞信心。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又通过类似的方式，发展了数个眼线：有在蛮族部落中行医的郎中，有被蛮族掳去后又逃回中原的俘虏，甚至还有一个因为部落冲突而被迫流亡的蛮族小首领。
这些眼线通过周巡建立的秘密渠道，将情报传递给沈清辞。起初都是一些零散的信息：某个部落的迁徙、两支蛮族部队的小规模冲突、蛮族贵族的婚丧嫁娶...
但沈清辞并不气馁。她将所有这些信息都仔细记录、整理、分析，试图从中找出规律和关联。
与此同时，京城那边的回信也到了。沈清鸢在信中写道，已经动用侯府全部资源展开调查，初步发现兵部确实有官员与边境来往异常密切。但具体是谁，尚需时间查明。
随信还附上了一本蛮族风俗志和一本蛮语基础教程，这是沈清鸢特意寻来帮助妹妹了解蛮族的。
沈清辞如获至宝，立即组织核心班底学习蛮语和蛮族风俗。她深知，要真正了解敌人，必须从语言和文化入手。
一个月后，沈清辞构建的情报网络终于发挥了作用。
马老六传来紧急情报：黑狼部正在大规模集结兵力，目标准备袭击边军的一个重要粮仓。而与此同时，那个流亡的蛮族小首领也传来类似消息，但目标却是边军的主营。
两个矛盾的情报让沈清辞陷入了困惑。她连夜召集秦刚、孙铭等人商讨。
“这可能是蛮族的疑兵之计。”孙铭分析道，“他们故意放出两个不同的消息，让我们难以判断真实意图。”
秦刚点头：“也有可能两个消息都是假的，真正目标另有其人。”
沈清辞沉思良久，突然问：“蛮族内部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活动？”
赵大回答：“据眼线报告，三日后是蛮族的一个重要节日——狼神祭。按照传统，各部首领都要参加。”
沈清辞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我明白了！蛮族真正的目标不是粮仓，也不是主营，而是...”
她快步走到地图前，指向一个地点：“这里！狼牙隘口！蛮族要在狼神祭期间发动突袭，以此向狼神献祭！”
众人面面相觑。狼牙隘口地势险要，但军事价值不大，蛮族为何要选择这里？
沈清辞解释道：“狼神祭是蛮族最重要的节日，他们相信在这个日子里取得的胜利，将得到狼神的庇佑。而狼牙隘口地形似狼牙，在蛮族传说中具有特殊意义。”
这个分析合情合理。陈启明在听取汇报后，决定赌一把，暗中在狼牙隘口设下埋伏。
三日后，狼神祭的夜晚，黑狼部果然派出精锐部队偷袭狼牙隘口。等待他们的是边军的重重埋伏，大败而归。
此役之后，沈清辞在军中的威望达到了新的高度。连一向对她持保留态度的将领，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情报网络的价值。
然而沈清辞并没有沾沾自喜。她知道，这只是开始。蛮族和他们在朝中的同党绝不会善罢甘休，更艰巨的挑战还在后面。
一个深夜，她独自在军帐中整理最新收到的情报。烛火摇曳，映照着她专注的面容。
在这个没有现代通讯技术的世界，构建情报网络异常艰难。但她也发现，这个时代的人际关系更加紧密，只要找到关键人物，往往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收获。
“校尉，”帐外传来李顺的声音，“京城来的密信。”
沈清辞急忙接过信件。沈清鸢在信中写道，已经查明与蛮族勾结的朝中官员身份，但对方势力庞大，暂时无法公开揭露。她提醒妹妹务必小心，对方可能已经察觉到他们的调查。
随信还附上了一份名单，上面列出了几个需要特别警惕的边军将领——其中赫然包括张骏的名字！
沈清辞心中一震。原来内奸就在身边！
她立即烧掉信件，心中升起一股寒意。这场斗争，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和危险。
但与此同时，她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有了姐姐在京城的情报支持，有了自己在边境构建的情报网络，她终于有了与敌人周旋的资本。
窗外，北境的夜空繁星点点。沈清辞走出军帐，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
情报就是力量。在这个信息决定生死的世界，她已经掌握了最有力的武器。而接下来的斗争，将不再是简单的军事对抗，而是一场关乎国家命运的情报战争。
她仰望星空，心中默默发誓：无论如何，都要揭开这个叛国的阴谋，守护这片土地和它的人民。
黎明将至，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对沈清辞来说，一场全新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
喜欢锦甲红颜：庶女谋凰路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锦甲红颜：庶女谋凰路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