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崖底的岩浆还在翻涌，暗红浪涛拍打着黑石，溅起的火珠在半空凝成金芒。
凌清鸢足尖轻点崖壁，混沌灵焱在脚底腾起半尺高的焰浪，托着她扶摇直上——御火而行，黑金色火焰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光尾，像极了记忆碎片中凤凰女帝踏火的模样。
“那是什么？！”
崖顶的外门弟子们正探头探脑，忽见一道火光冲破晨雾，惊得纷纷后退。当看清那道身影是凌清鸢时，手中的剑、药锄、水桶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演武场瞬间鸦雀无声。
她的青色外门服在飞行中被气流掀起，露出的胳膊上还留着荆棘划出的血痕，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周身炼气九层的灵力如潮汐般起伏，压得在场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三……三天前她还是炼气三层啊！”负责洒扫的小师弟腿一软，瘫坐在地，“被苏师姐推下去的时候，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可她现在……”旁边的师姐指着凌清鸢脚下的火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是御火术？外门弟子哪有这等神通？”
曾经抢过她凝气草的张师兄，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想起自己上个月把凌清鸢的手按进冰水里，逼她承认“偷了苏师姐的丹药”，此刻那双手正托着能焚尽万物的混沌灵焱，指节微动间，连空气都在发烫。
凌清鸢落在演武场中央，火焰在她脚边悄然敛去。她没看那些惊惶的同门，径直走向那间漏风的柴房。
刚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尖利的破空声——七道粉色身影踩着飞剑掠来，剑风卷得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飞。
“凌清鸢！”苏轻瑶的声音像淬了冰，她落在凌清鸢面前，粉色云纹靴重重碾过地面，“你这卑贱的东西，果然是靠邪魔歪道爬上来的！”
她身后的内门弟子立刻祭出法器，飞剑、玉镯、拂尘齐齐指向凌清鸢，炼气十一层的威压如乌云压顶：“苏师姐乃内门天才，你这废物也配与她对视？”
凌清鸢缓缓转身，晨光从她带疤的脸颊滑过，混沌灵焱在她掌心悄然亮起一点星火。
“邪魔歪道？”她轻轻笑了，笑声里带着岩浆般的灼热，“比起苏家盗走凤族秘宝、诬陷忠良的手段，我这点‘歪道’，算得了什么？”
苏轻瑶的脸“唰”地白了，随即厉声尖叫：“胡说八道！给我撕烂她的嘴！”
七件法器带着破空声袭来，外门弟子们吓得闭上眼——他们仿佛已经看到凌清鸢被法器撕碎的惨状。
可下一秒，预想中的血腥没有出现，只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混沌灵焱骤然暴涨，黑金色火焰如盛开的莲花，将七件法器尽数吞没！飞剑被熔成铁水，玉镯化作飞灰，拂尘的银丝瞬间焦黑。
反弹的气浪将七个内门弟子掀飞出去，重重摔在演武场边缘，疼得嗷嗷直叫。
苏轻瑶瞳孔骤缩，下意识地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一枚刻满毒纹的玉簪。
可还没等她催动灵力，凌清鸢已欺近身侧，掌心火焰轻描淡写地扫过她的手腕。
“啊——！”
玉簪瞬间化为灰烬，苏轻瑶只觉一股焚心蚀骨的灼痛顺着手臂蔓延，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刻着“青云戒律”的石碑上。
石碑应声断裂，她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精致的云纹，眼神里的惊恐几乎要溢出来。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外门弟子们张大了嘴，内门天才苏轻瑶，竟被曾经的废柴一招击溃？
就在这时，天边传来鹤唳九霄。云松真人带着四位长老御空而至，看到场中景象，拂尘“啪嗒”掉在地上，老脸写满难以置信：“这……这是……”
当他的神识触到凌清鸢丹田处那团跃动的混沌灵焱，以及背后若隐若现的凤凰虚影时，突然老泪纵横，“噗通”跪倒在地：“凤帝在上！老臣云松，参见后裔圣女！”
四位长老对视一眼，竟也齐齐跪倒，声音震得演武场的青石板都在发颤：“参见圣女！”
“圣……圣女？！”
外门弟子们彻底炸开了锅，那些曾经欺辱过凌清鸢的人，此刻恨不得当场晕过去。那个被他们踩在脚下三年的废柴，竟是传说中凤凰女帝的后裔？
“快！抬测灵柱！”大长老颤声下令，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两名弟子连滚带爬地抬来那根传承千年的测灵柱——柱身刻满上古符文，即便是天灵根也能测出品级。
凌清鸢将手掌轻轻贴上，混沌灵根的力量顺着指尖涌入，测灵柱先是亮起七彩霞光，随即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咔嚓——！”
一声巨响，千年测灵柱从中间崩裂，碎片四溅！其中一块带着凌厉的劲风，直直射向苏轻瑶，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
“测灵柱……碎了？！”云松真人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满是骇然。唯有混沌灵根，方能撑爆这能容纳天地灵根的神柱！
就在此时，青云宗山巅突然传来一声钟鸣。
那钟声不同于寻常召集令，沉如远古巨兽的咆哮，震得所有人灵力翻涌，神魂颤栗。
演武场中央的虚空骤然扭曲，一道玄衣身影踏空而来。
墨色衣袍无风自动，腰间的墨玉与凌清鸢碎裂的玉佩纹路完美契合。男人面容隐在云雾中，只一双眼眸比寒潭更深，目光落在凌清鸢身上时，连翻腾的混沌灵焱都仿佛温顺了几分。
“墨……墨渊辰峰主？！”云松真人失声惊呼，胡子抖得像风中的蛛网。
这位常年闭关、连掌门都难见一面的峰主，竟为了一个外门弟子……不，为了凤凰女帝后裔，亲自驾临？
凌清鸢望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突然觉得心口的玉佩碎片在发烫。
记忆碎片中那个持权杖的女子，与眼前这道玄衣身影，竟在冥冥之中重叠。
而苏轻瑶趴在地上，看着墨渊辰的目光紧锁凌清鸢，突然疯了般大笑起来，笑声凄厉如鬼：“凤凰女帝后裔又如何？墨峰主岂是你能觊觎的！我父亲是执法堂长老，他不会放过你的！”
墨渊辰的目光淡淡扫过她，指尖微动。苏轻瑶的笑声戛然而止，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脸色憋得青紫，痛苦地在地上抽搐。
“聒噪。”男人的声音比断魂崖底的寒冰更冷，随即转向凌清鸢，语气竟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跟我来。”
凌清鸢看着他转身的背影，又看了看满地狼藉和惊恐的人群，掌心的混沌灵焱轻轻跳动。
她的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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